第10章 余晖
雪下了一夜，隔天一早才停下来。白茫茫的一地，地上的扫雪机不停地工作着。
邹旭启起来时已是早上七点，柔和的光线洒进了房间，给地上镀了一层金黄。
洗脸刷牙完毕，连或和沈庭刚好在这时回来。
一进门，连或立马脱了鞋，三步做一步跑到床上，将羽绒服一扔，把自己缩进了棉被里。沈庭还在脱着手上的棉手套，一边搓手一边哈着气。
“这天气太他妈冷了。”
“你们干嘛去了？”邹旭启从阳台走了进来，房间内空调的热气瞬间灌满全身。
“去看日出呗。”连或指了指沈庭，“这货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冷的天气，让我早上四点半和他去看日出，雪还没停呢。”
沈庭撇撇嘴，不理他，自顾走回了床上，躲进了被窝里。“哦对了。”沈庭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给你带的早餐。”邹旭启往他指的方向看，桌子上摆着一瓶豆浆和一根油条。
“胃不好就别总不吃饭，你要是吃早饭跟你喝咖啡一样勤就好了。”
邹旭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勾勾嘴角摇了摇头，拿起豆浆喝了起来。打开手机，看到最上面的聊天框，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发现，杜潇吟不仅没有抗拒自己，反而变主动了些。
自从得知她之前的经历，内心的想法也越来越浓烈。他想一直看着她，每分每秒，都在她身边。
犹豫了许久，邹旭启还是动了手指。
x：下午有空吗？
他又喝了几口豆浆，便听到了响起的手机提示音。
杜潇吟：有。
刚要打字回复，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杜潇吟：你呢，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邹旭启不小心呛了一下，抬手遮住嘴，猛地咳了几声。
等到他缓过来后，才动手回了个“好”。
杜潇吟和邹旭启约了下午四点，去临近的海边。到那的时候，太阳已经差不多落山，刚好可以看到日落。
她一直觉得日落是很浪漫的风景，即使冬天的日落没有夏天那么的肆意，张扬。冬天的日落是温柔的，像暖暖的光线，撒在海浪上，卷起朵朵金黄的浪花。
她打车来到了海边，无际的沙漠亮堂堂地闪着光。晚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一眼望去，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影。走没几步，她便认出来站在海边的邹旭启。
少年宽大的背影很好认，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双手插着衣兜，静静地站在沙滩上。
也站在了她的眸里。
想见他的念头从来都没有那么强过，她跑了起来，喘着气，绒毛做的连衣裙摆在空中狂舞。
直到快要到他身后，杜潇吟才慢慢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着，然后轻轻拍了下他的左肩，又躲到了右边去。
邹旭启转过头来，没看到人，重新转向另一边时，她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少女的笑容灿烂，比海上的余晖还要亮。
他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笑过，在高中三年。
邹旭启的心情立刻也好了起来。他想摸摸她的头，还有她圆圆的，微微泛红的脸。
两个人肩并着肩走着，脚下的沙子很软，在沙滩上留下了整齐的脚印。海风轻轻地吹响地面，卷起阵阵海浪，偶尔几只海鸥飞过，海上的腥味也扑鼻而来。
日落得很快，杜潇吟站在海浪与沙滩的分界线上，看着余晖慢慢消失。邹旭启走到了她身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照。杜潇吟刚好转过头来，邹旭启在慌乱中按了一下拍照键，便塞回了衣兜里。
“在拍照吗？我是不是挡到你了？”杜潇吟走到他身边。
邹旭启没有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拍的是她，不是日落。
抬起手看了看时间，邹旭启问她：“今晚是不是还要去苑山？”杜潇吟笑着摇了摇头：“请假啦。”
“那，我们去吃晚饭？”
“好啊，你想吃什么？”
邹旭启环顾四周，沙滩上摆着的都是一些饮品店或者烧烤店，热气腾腾。
“吃火锅？”邹旭启看向她，询问道。
“行。”杜潇吟立马点头。
因为客人不是很多，菜也上得飞快。很快，两个人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菜，还有两个热腾腾的汤底。这种天气，来吃火锅最适合不过。
杜潇吟将手套和毛绒帽子一并卸下，放在了桌子旁边，两手互搓生热。邹旭启看着她一连串动作，忍俊不禁。
等汤底熟了，邹旭启开始加菜。见杜潇吟加的全是蔬菜，便夹了几块牛肉放到她锅里。
杜潇吟有些惊讶，看着他。邹旭启对上她的目光，开口道：“吃点肉，不然瘦脱相了。”这句话把杜潇吟逗笑了，她只好顺着他，点点头，往自己锅里添肉。
“你请了假，魏岐怎么说的？”吃到一半，邹旭启停下喝了口饮料，问她。
“我本来没想请假的，我就说了要和你见面，可能会晚一点到，他二话不说直接给我放了假。”
……
邹旭启呛到了，连忙将饮料放到一旁，拿起纸巾捂住嘴，一直咳个不停。杜潇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背。
“还好吗？”邹旭启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问题，她才走了回去。邹旭启重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才勉强缓了过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杜潇吟也没怎么开口，怕他再一次呛到。
很快吃完了，杜潇吟擦完嘴，邹旭启已经走到柜台前结账了。杜潇吟连忙拿着桌子上的东西跑了过去。
邹旭启见她慌慌忙忙，便回头笑了笑，对她说：“不急。”杜潇吟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始把手套和帽子戴上。
这里离公寓并不远，但邹旭启不放心，坚持要送她回去。她也没有拒绝，便一起走了回去。
两个人挨得很近，偶尔肩膀靠在一起，也没有故意躲开。杜潇吟很庆幸现在是晚上，他看不到自己的脸有多红。
公寓就在前面，杜潇吟向往常一样走到他面前和他道别。“你回去吧，我先走啦。”杜潇吟脸红红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邹旭启也舍不得，微微低下头。
“我今天很开心。”他开口。
杜潇吟有点意外，她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含义。
“好了，回去吧。”邹旭启对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邹旭启！”
还没走多远，杜潇吟朝他喊了一声。
他回头，却看到眼前的人向自己跑了过来。
杜潇吟抱住了他。
即使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洗衣液香味。
拥抱并持续没有多久，杜潇吟立马松开手跑了回去。
“再见！”她朝他挥了挥手。
邹旭启定在了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