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家邀约
待江流雁喝下汤药后，方年生乔泊柳又玩笑了一阵才离开了江家。
不多时，一个自称“小芝麻”的小厮前来江家传口讯，说李家大少爷李乐善邀请江流雁现在去李家抚琴轩做客，以弥补昨晚的不周到之处。难道李乐善果真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江流雁松了口气，也没管顾自己的风寒身躯，便随小芝麻而去。另一边，刚抵达济福堂的方年生便迎上一个自称“墨儿”的丫鬟，墨儿声称自家小姐李仙姝今早卧病不起，需要方大夫前往李家湘箫阁一探。又是卧床不起，方年生身感疲倦，但还是随之前去，准备与李仙姝说清楚叫她不要再枉费心思。再说乔泊柳，他就惨了，他还没走到自家棺材铺就被李好施的手下“小煤球”逮住，直接被捆去李家鸣罄榭。
可还未等三人到访，李仙姝便突然觉得湘箫阁景致没有抚琴轩好，便嚷着闹着要用抚琴轩会客。李乐善宠爱小妹，便让了抚琴轩出来。期间路经鸣罄榭时，李乐善又觉这个地方阳光明媚最适合谈情说爱，于是便赶了二弟李好施去了光线黯淡的湘箫阁。殊不知这一错可就错到底了，由于上传下达出了错，下人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将江流雁、乔泊柳和方年生带去了原处。
就这样，江流雁被带到了抚琴轩李仙姝面前。此时的李仙姝本正在假模假样地弹奏古琴，乍见来人不是方年生顿时火冒三丈，正欲发作之时又听到贴身丫鬟对她耳语提醒道这个丑女子名叫江流雁，时常与方年生成双入对着同行，是个十足的小贱货！李仙姝攥紧了肉肉的大拳头，像一头凶猛的饿狼一般瞪着江流雁。江流雁被瞪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左顾右盼地找寻着李乐善的身影。
李仙姝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在找谁呢？”
江流雁极真诚道：“未来夫君啊。”
李仙姝气得弹起了身：“住口！就你这模样？也配他！”
“我是不好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江流雁无缘无故被骂也有些生气，她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浓妆艳抹的李仙姝，“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这句话戳中了李仙姝的软肋，她一只手掀翻了古琴，另一只手狠狠扯住了江流雁的头发。
江流雁头皮被扯得生疼，下意识地喊道：“痛痛痛，爹！年生！”
李仙姝听到江流雁还敢喊年生，手中的力道更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薅兔子的毛。被逼红眼的江流雁反手也揪住了李仙姝的头发，疼得李仙姝直叫唤。二女互不放手，剩的那只手也没闲着都往对方脸上招呼着。拉架的下人们纷纷脸上挂彩，不敢再上前一步。
而此时，乔泊柳也已被带到鸣罄榭上。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双手抱拳，正欲麻溜地下跪求饶却听此人竟然开始吟唱。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潇潇，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我今日对着邓媒婆送来的新画像有感而作的，你可知这是何意？”李乐善向旁伸出一只手，乔泊柳见他周围也无旁人应答，便好心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意思就是，我想你啊美人！我爱你啊美人！”
正当情绪高涨时，李乐善一把扯过乔泊柳入怀，本欲低头深情凝视，却见乔泊柳尴尬讪笑。
水榭亭台，树影斑驳，乐音寥寥，柳莺笑呵呵，笑老头搂着个男人唱情歌。不妥不妥，老头直冒火，打得男人想投河重来过。
再说另一边，方年生跟着“墨儿”来到湘箫阁，门一开正巧一阵穿堂风拂耳而过。方年生戛然收回刚迈过门槛的左腿，藏在门后举着棒槌的李好施差点没收住。
“公子怎么不进去呢？”墨儿疑惑道。
“左脚踩了些泥泞，是为入室不洁。墨儿，可否送我你的手绢一用？”
一听方年生向自己索要贴身的手绢，墨儿的脸上瞬间烧起两片霞，她开心得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方年生。方年生蹲下身装作细致地擦拭着自己鞋底。
这乔泊柳啥时候如此讲究了？疯狗还要装斯文人？李好施心中暗自咒骂道，毕竟他的胳膊早都举酸了。这时候，慌张来报的小煤球也终于跑到了湘箫阁的门口，小煤球气喘吁吁地看向蹲在门口擦鞋的方年生。
“你是干什么的？”
“擦鞋的。”
“擦鞋干嘛？”
“等你咯。”
话音刚落，方年生猛地一起身，将猝不及防的小煤球推进湘箫阁大门。早已饥渴难耐的李好施和其他打手群起而攻之，大有欲先除之而后快的酣畅淋漓。墨儿惊掉了下巴，方年生则靠在围栏上，安静地观赏着这出闹剧。
“二公子，我们好像打错了！这个不是乔泊柳！”
“啊？诶？门口那儿站着的是谁？”
“一定是乔泊柳同伙儿！给我一块儿揍了！”
以李好施为首的几人抡着棒槌就追出来了，只见方年生一边悠哉自在地抽出折扇敲敲自己的后颈，一边变换着身法，一个左闪避，一个右侧，一个下腰。几个回合下来，方年生动作丝滑得就像一阵青色的风穿梭在他们之间。李好施众人愣是连他的头发丝儿都没挨着，纷纷累得倒地不起。方年生见众人再无战斗力，颇有些未尽兴地离去了。
也许是莫逆之交的缘分，方年生刚走到李家大门口，左边打来了江流雁和李仙姝，右边追来了乔泊柳和李乐善，后面跟来了一瘸一拐的李好施。自然，也围上了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人们。
“停下。”方年生道。但显然这一句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说停下！”方年生提高了音量。江流雁和李仙姝互相嫌弃地从对方身上离开，李乐善也停下追逐乔泊柳的步伐。
李乐善心疼得来到江流雁面前：“哎哟这小脸怎么成这样了，仙姝你看把你嫂子抓成啥了都。啧啧啧。”
李仙姝惊讶道：“嫂子？他不是和方小大夫？”
李好施怒指着乔泊柳：“好小子！原来你在这里！你刚干嘛去了！”
李乐善立马上前拦着怒发冲冠的弟弟：“没干嘛没干嘛，别问了啊。”
李好施疑惑道：“大哥，你干嘛护着那个破皮！”
李家三兄妹互相扯皮着，乔泊柳给方年生和江流雁使了个眼色，三人趁李家三兄妹不察偷偷溜走了。
三人一路跑到渡头，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对方，继而指着对方开怀大笑。乔泊柳戏谑着江流雁，说她未来夫君是个爱念诗的绝世老色胚；江流雁不甘示弱地调侃起方年生，说年生被“世外仙姝”缠上了，吃定了；方年生则打趣着乔泊柳，说今日要不是大家走错花轿，怕是要被讨债的李好施再暴打一顿扔了喂狗。
正玩笑着，江流雁瞟了一眼江面忽地想起今日是大寒时节，她兴奋地跳上停靠在岸边的一叶扁舟，又向方乔二人招手让他俩赶紧上来，她要带他们去个好地方。乔泊柳听说不收船费还可以玩，赶紧跟上，自己上了还不算还得硬拉着想回济福堂的方年生。
“开舟咯！”
这一程，不问去处，不问归时，就任这叶扁舟与落梅一同随自由的江水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