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离早自习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应该不至于早操迟到吧？陆凌拉上裤子，低头扭开门正准备出去。
“呯”一双手横空挡在他面前，重重拍在门上。
他冷静抬眸，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不免厌烦地皱眉。一个头发微黄，一个衣服皱巴巴，一个个矮长得丑，以及一直带着恶意死死盯着他的男生，都是三班的学生，就堵在他面前。
这些人已经连续一周不间断的找他麻烦了，真烦！可听说在学校打架会被叫家长，因此他并不想和这些人在校内起冲突。
“有事吗？”陆凌内心叹了一口气，表面上还是淡淡有礼貌地问。
只是他的礼貌，在这些人眼中就显得格外冷漠，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拥挤上去。
—
也许是昨天下了场雨，让雾城一下子进入初冬，树梢上橘黄残存的树叶一夜过后就落了一地。
看来体育课要变成扫地课了。
江衍望着外面，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黑笔，细长的笔杆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翻飞跳跃，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重影，快得成一条细线。
忽然，“啪”得一声，笔被他按在桌子上。
他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距离早自习下课只有几分钟的情况下，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下子，安静的教室，齐刷刷的目光向他望来，就连陈浩润也跟着投来诧异的眼神。
“江衍？你怎么回事？”班主任拧着眉望着他，是又爱又恨，成绩好当然不错，然而再加上一个个性鲜明，就让人有点头痛了。
江衍泰然自若地手举起来，示意自己要去厕所。
班主任：“……去吧，顺便看看陆凌怎么还没回来。”
“行。”江衍点了点头。
早自习还没结束，走廊上空荡荡的。厕所在最边缘，这时候他一个人从长廊经过其他班级时，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
还在上课期间，江衍本以为厕所没几个人。谁知就在他打开水龙头刚准备洗手时，角落里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说话声音。
想到老班叫他注意陆凌，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关掉水龙头就往里面走。
角落的木门旁，抬头就见他们班的转学生——陆凌。
又被一群人堵在了哪里。
江衍仔细看了看堵他的几个男生，有些面熟，但不是他们班的，好像是<三班>那几个常常惹事生非的刺头。
没记错的话，他才转来一个星期左右吧？怎么就被外班记恨上了？
【才来一个星期，听说就已经和其他班干过好几次架呢。】—昨天大头的寥寥几语，忽地浮现。
他微微挑眉，眼神在围堵几人的脸上划过，忽然就明白昨日一闪而过的疑惑是什么了。
也许是并没有把江衍放在眼里的缘故，就算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三班>的人一个也没管他，一心一意地找陆凌的麻烦。
陆凌微微抬头，倒是认出了江衍是校门口偶遇的少年，他看着他漫不经心好奇的模样，微微垂眸，忽然觉得自己被堵在厕所的模样有几分难堪。
头发偏黄的男生眯着眼睛，嘴一撇：“妈的！瞧着这小子这张脸就不爽？！”
稍微矮个的男生跟着说∶“老大，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衣服皱巴的男生，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没错！看不起谁呢？真以为自己拽，是吧？”
…怎么听着，听着有股嫉妒的意味？
江衍眉梢微动，上下打量一番陆凌，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转学生的脸，令人意外的是，眉目锋利，鼻梁挺直，看着很凶的转学生，竟然有一双又大又圆，乌黑透亮的可爱眼睛。
看着确实比他们帅气。
嗯，板着脸时也的确有几分高傲。
江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颇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陆凌靠着墙壁，漠然地看着围在身边的不良少年，长长睫毛垂下，“让开。”
无动于衷又冷漠视若无睹，让人看了更加生气。
“就不让，怎么了？”头发偏黄的男生，不仅不让还极其恶劣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对啊，就不让，你能咋地？！”
他们握紧拳头，用力在掌心砸了砸，一步步压缩包围圈，逼近陆凌。
值得注意的是一旁，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生，他站在那群人的旁边，看似没有参与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堵着过道，静静看着自己班上的同学欺负转学生。
早操时间好像要到了。
江衍立在一旁，眼尾微微上挑，看着心不在焉，但眼底却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无意间对上陆凌的视线，等他看过去时，陆凌已经漠不关心地移开。
江衍忽地注意到他放在裤子边上的拳头紧紧攥着，整个人蓄势待发，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打的准备。
有点意思。
“我再说一次，让开！”转学生的声音微微提高，显然已经动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生气了？”
然而，却迎来了放肆的嘲笑。
“他说了走开，没听见吗？”眼看事情开始不可控，江衍在内心啧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手，心想：这顿是白洗了。
而后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大长腿一扫，一脚踹在了头发偏黄的少年身上，将人猝不及防踢倒在地。
“草—”黄毛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江衍你tm多管哪门子的闲事！”就准备削他一顿。
“老大，老大，冷静，冷静……”其他两人连忙架住他，不叫他往前一步。
你说在外面给江衍一个教训还差不多。
在学校，给一个中考全省第一的人好看，怕是还没动手就先叫家长剥了皮！
两人架着黄毛五官乱飞，挤眉弄眼，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语言不够，表情来凑。
“看清楚这里写了什么？！”江衍冷哼一声，一把拉过陆凌，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他胸前校牌上<一班>两个字，“你说我管哪门子的事？！”
黄毛一噎，他妈的，忘了这小子和江衍是一个班的，真是点背！
就在他想着怎么回答时。
“噔噔噔噔噔——”
高亢激昂的音乐忽地响了起，霎时满校园全是这首催做早操的歌。
“妈的！算你小子好运！”黄毛立马放下狠话，一群人狼狈地飞速离开。
陆凌僵直身体，保持被他拉住的姿势，他睁大眼睛讶异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抱歉。”江衍耸耸肩，抚了抚他校牌轻微有点皱的位置，直到抚平，随即转身回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
顿时，"哗啦啦"的流水声在静谧的空间响起。
“…谢谢。”陆凌垂眸看了眼校牌，抿着唇道了声谢。
“不客气，反正是老班让我叫你的。”
江衍捧着水扑在水龙头上，确定上面干净后才再次洗手。
“……哦。”陆凌沉默片刻，默默甩干手上的水，他顿了顿，“总之，谢谢。”
随后和江衍擦肩而过，先一步走出去。
两人耽误了点时间，出去后班上的同学早已经到了一楼。陆凌看了看方向，右转下楼。江衍跟在他后面，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一前一后的下楼。
“噔噔噔噔噔——”萦绕在耳边的《运动员进行曲》由强至弱又到强。
不紧不慢下到1楼，走廊上已无人影，江衍就见前面带路的人脚步一顿，忽然往左拐了。
“……”
高一的教学楼在中间，往右走经过高二就是操场，往左拐经过高三后面是教研楼。
看来是个表面看起来脾气很凶又能打的暴躁酷哥，实际上却是个看似脾气恶劣（伪装）确实敢打，然而会迷路的酷哥（伪装）。
江衍扬声提醒：“喂，走错了。”
于是原本是陆凌在前，他在后，变成了他在前，陆凌在后。
陆凌耳根微微发烫，低低道：“…谢谢。”
江衍唇角上扬，被他逗笑了，“不客气。”
“江衍！”
“陆凌！”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等会儿给我留下来多站一会儿！”
然后双双被站在拐角处怒发冲冠的班主任捉住狠狠批评了一顿。
“你们的集体荣誉呢！啊！”
“知不知道，全班就剩下你们俩，没来！”
“散漫！放纵！这就是你们学习的态度吗！”
江衍：“……”
陆凌：“……”
足足被训一分钟，在万众瞩目之下。两人动也不敢动。直到隔壁班的老师过来劝，才得以解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队伍中。
江衍个子高，队列数在最后一排。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凌被排到了他的旁边。
陈浩润觉得奇怪，他靠近江衍小声问：“老大，你们怎么回事？”他看着陆凌的方向挤眉弄眼。
“第8套广播体操，正式开始！”
江衍没说话，他微微避过老班的鹰眼，示意陈浩润别看他。
“原地踏步起……”
陈浩润摸了摸鼻子，肢体随着音乐展开。
操场上做操的同学也跟着全都动了起来，陆凌肢体僵硬别扭的律动，偏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倔强，让江衍忍不住想笑。
他不禁好奇起来，这位转学生是一直这样跳操，还是，原来跳的操和他们不一样。
江衍：“噗。”
陆凌目不斜视认真盯着台上做示范的同学，极其专注的跟着做，江衍看着他不受控制的僵硬四肢，实在忍不住了。
他扭过头，满目笑意，不敢再看。
快乐又“赏心悦目”地跳操结束后，江衍正准备跟着散场，然后和陆凌一起被老班强行留下。
他递给两人一把扫帚，一个口袋以及簸箕。
江衍望着堆在树下的叶子：“”
陆凌侧头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像一排扇子似的，遮住他明亮的眼睛，江衍看他抿了抿唇，而后就听到他说：“是我害你迟到的，抱歉，我一个人做就好。”
这一刻，江衍脑海浮现出他昨晚流浪小狗不安又疏离的模样。
江衍拿过扫帚，道：“我来扫，你拿着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