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探班
筹备到足够的资金，还顺带捞到了一个便宜好用的主演。
制片公司乐颠颠地开了机，为了节约流水，开机仪式都只是潦草地剪了红，拍了几张照。
随即便风风火火地进入了正式拍摄。
直到开机已经快半个月，叶烺才姗姗来迟地到了拍摄场地。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秋老虎的势头也是相当让人暑热难耐。
前几天刚下雨凉快了一阵，现在又重回三十多度。
叶烺刚和助理小陈到达拍摄场地，拍摄内容正是男主和爱人相遇的情节。
挤在棚子里的导演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你起订点水。”叶烺对小陈吩咐，“最好是冰的。”
“好嘞，我这就去。”
导演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创作热情异常饱满，声情并茂手脚并用地向演员传达自己想要的效果。
“小尽啊，你一上去就扑他身上，直接往他身上撞。”
“罗艺你别怕疼啊！小尽也挺轻的把你撞不倒，但这场你一定得演好了，你们俩撞一起后得一头栽那河里去，小尽前两天感冒还没好利索，我们尽量快点把这条过了……”
应风尽站在桥边预备着，穿着八九十年代的白衬衫阔脱裤和布胶鞋。
稍微剪短了的头发零碎地散在额前，堪堪遮住眉毛。
太阳毒辣地照射在他身上，侧脸和脖颈处都泛了层白色的柔光。
他的眉眼低垂着，叶烺站得远也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他挡住了在他身后正在扇的扇子，对着身旁的人指了指不处的蓝色帐篷。
那名工作人员目不转睛地盯着应风尽。
红润的唇开开合合，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叶烺现在不仅听不太清，就连眼睛也不怎么舒服。
微微眯着，又看见那名黑黑胖胖的工作人员对应风尽说了些什么废话。
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临走时还拍了拍应风尽的胳膊。
然后就去帐篷下乘凉了。
叶烺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心想，这些人都是这么干工作的？
让一个刚感冒的人在太阳下暴晒着！
拿个扇子在那扇跟你客气两下你还真就去歇着了？！
叶烺根本没顺过来的气又翻来覆去地冒出来。
而后已经订好饮料的小陈收到了老板的信息。
——水还是订热的吧。
——最近流感挺严重。
小陈：？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好的。
——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叶烺：那就再买点防暑的药。
——好的老板。
……
虽然在开拍之前导演嘴上说少拍几条。
但等真正开拍后，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哎呦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个不认识的人忽然把你摁河里你也是一点都不怕……你盯他的脸干嘛！挣扎啊！想让自己直接沉下去死了算了是吧！”
反反复复拍了几个镜头导演还是不满意。
“停了，停了，先别拍了！罗艺，给你二十分钟找找感觉，好好琢磨琢磨。”
罗艺也被导演训得蔫拉下来，垂着脑袋站在岸边，畏畏缩缩地像是一条小流浪狗。
应风尽倒是出乎叶烺的意料，没有凑过去安慰受伤小孩，只是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对手戏演员不接戏，应风尽本人也无可奈何。
但对方毕竟是个入行没多久的大男孩，从罗艺之前参与的拍摄来看，经纪公司对他估计是放养政策。
这部电影能让他来演。
一是因为他便宜；
二是确实很符合选角要求；
三呢，公司没人拦他，随他去了，反正赚的钱还得分公司一份，总比在家闲得抠脚好。
应风尽看着罗艺缩在河边也没人搭理，为了角色剃的短发湿漉漉地在太阳下闪着亮晶晶的细碎的光。
想着，再等等吧。
小孩都太要面子。
等他自己想明白点，再过去跟他聊聊，不然今天这工是收不了了。
又抬头看了眼导演。
那老头也被气的不轻，本来就滚圆的肚皮显得愈加鼓了。
应风尽还没来得及叹口气，就隐约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导演后面那一群剧组务工人员中脱颖而出。
即使有点近视，让稍远的景物都变得模糊。
应风尽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的某些东西，让他和周围的环境分隔开。
直到那道身影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导演身边。
应风尽这才认出，这是那天把他送到医院还顺便当了半个小时教导主任的人。
想必今天莅临片场，也定是要再给些人进行教育。
不出应风尽所料。
叶烺跟导演没聊两句，就出了导演待着的棚子往摄影场地来了。
应风尽默默往后缩了缩，他的剧组助理很轻易就将他的身体完全遮住。
但这次叶烺并没有找应风尽，径直朝罗艺的方向去了。
应风尽隐在阴影里，已经猜到罗艺这个落水小狗今天肯定是少不了一场造化。
但在心里真诚地希望叶烺可别再把他的对手戏演员惹得不好了。
万一撂挑子不干了，今天这几趟水不就白下了，这半个月的辛苦工作可就真打水漂了。
虽然目前叶烺并没什么能让大家提上名的代表作。
但电影学院的都知道。
即使是大学时期的摄影作业，做叶烺的演员，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理素质。
但不管他有多严厉，对作品要求有多高，有多难搞，还是有一大把表演系的学生跑去自荐做他的演员。
原因无他。
只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从没有哪个学生导演能给演员那么多片酬的。
大多数都是帮朋友个忙，或者互相为对方的作业奉献一点。
这样下来基本上都是能省则省。
只有叶烺这个来电影圈体会人间疾苦的少爷，才这样肆无忌惮地狠命往外砸钱。
所以难免也就获得了一众演员以及剧组工作人员的青睐。
应风尽从助理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眼镜戴上，坐在小马扎上悄悄观察着对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