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客厅里,茶桌被移开,麻将桌拔地而起。
坐上桌的裴念,到现在还是有点迷懵的。
许霖说他“会”之后,她立马转头推举了王二玲上场,但王二玲说自己不太擅长打麻将,又嫌他们老让她,直接让他们四个年轻人凑了一桌。
公平公正公开,谁也别饶过谁。
她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场上阵容强大。
左边顾承越,从南到北社交一枝花,去到哪都要“嗨起来”的娱乐大咖。
右边吴美娇,南城雀神,国粹传承人,随时随地智商在线的理科学霸。
对面许霖,貌如谪仙、站在学崖之巅,竟会同流合污打麻将的奇葩。
她,就不说了。
裴念心底轻叹,听天由命地跟着浑水摸麻将。
王二玲家这套是传统麻将桌,手动洗牌。
对面的许霖手上那些红痕已经基本褪了,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抚上莹绿如玉的麻将牌,画风绮丽而诡异。
裴念从这种诡异中,萌生出一丝幻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会,只是指他知道这个项目的玩法?
就像她,也会啊。
看他洗牌,好看是好看,手法也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不像旁边顾承越,花里胡哨得不行,各种装逼。
所以按道理,他应该、估计也没怎么玩过吧
“哎,我就说年轻人一起打打牌多好。”
王二玲走过来,将水果瓜子安排上,站在许霖身旁,看他们洗牌。
她乐呵呵地,用力捶了下许霖的肩膀:“往常逢年过节,这家伙一上桌就造反,都没人治得住,今天你们可不要放过他。”
顾承越神采飞扬地接话:“放心,我们今天一定杀得他片甲不留。”
“好。”王二玲笑得很豪爽,“你们今天得帮我打破他的常胜记录。”
“得嘞!”顾承越邪魅一笑。
“呵!”吴美娇唇角勾了勾。
许霖淡淡地瞥了顾承越一眼。
很好,气氛很到位,大家都很有信心。
可以将西瓜提子给她端过来一点吗?
“快,就差你了。”顾承越催她,很是迫不及待。
还伸手往她这边抠了两三个麻将牌过去,往自己那堵墙末端一码,一列整齐漂亮的绿色长城赫然成型。
裴念“哦”了声,把自己的长城也推了出去。
严格来说,这只能算是一截残垣断壁。
她这边只有16个麻将,8只牌的长度,短小迷你。
另外三边都很气派,尤其是顾承越那边,到她这里,形状就很奇怪了,三长一短,头尾都合不上。
吴美娇和许霖看了,也就静默无言。
“”顾承越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就这么几张牌你玩这么半天?”
裴念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抢的。
“先说好了啊,麻将桌上无父子,吃饭吃粥各凭本事。”吴美娇将骰子握在手心,庄家风范很稳,“不能吃牌,只能自摸。”
这是一开始说好的规则,游戏赌注在裴念的极力抗争下,从“看谁头发能夹的夹子多”变成了“看谁输的钱少”。
当然,也仅是娱乐性质范畴内,数额不大,主要意义是,总得赌点什么才能增添游戏趣味。
顾承越还嫌惩罚力度太弱,加码了个条件,谁输了,谁给王二玲家洗碗,输最多的,搞上一头夹子拍照在朋友圈公开示众三天。
规则透明,耍赖是狗。
骰子往中间一撒,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
吴美娇气定神闲。
顾承越踌躇满志。
许霖不露声色。
裴念决定躺平。
她无能为力,只求输最多的不是她,不然她就成狗了。
以往在家,裴念也是玩过麻将的,客人兴致来了,她凑数陪着玩两把。
在那种休闲局里,主要为的是娱宾,给闲聊提供背景板,裴念一向都很佛系,也没什么心思去拼脑子,没必要。
所以她的路数向来是,没有路数。
能不能胡牌全凭天意。
今天她也基本一样。
顾承越和吴美娇开局没多久就杠上了,软刀子硬刀子齐飞。
“碰!”
“杠!”
“再碰!”
“再杠!”
摸牌姿势刁钻,出牌气势磅礴,你来我往,起此彼伏,中间还夹缠着几句互相嘲讽。
裴念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也不想去动那个脑子,但她也发掘到了一种新乐趣。
许霖出牌:“五万。”
“碰。”
裴念伸手,将五万收回来,放在自己的两个五万中间,左右包围。
是许霖摸过的牌,要一起贴贴,亲亲密密。
顾承越收回没摸到牌的手,冷嗤了声。
过了会,许霖又出了一张牌:“八万。”
裴念:“碰。”
顾承越伸了一半的手再度缩回,表情冷冽。
吴美娇开心地摸牌:“碰得好!”
裴念一扬下巴,那是。
凡是许霖打出的牌,只要她有,就把它碰回来,应碰尽碰。
没两轮下来,三个人都发现了。
别人打一样的牌她不碰,只碰许霖打的。
顾承越被碰得都快不知道摸牌是什么手感了。
他无语了一波,忍不住教唆她:“除了碰,你也可以杠他,有三张一样的就行。”
“有道理。”
裴念偏头看他,微微一笑:“你当我傻?”
顾承越:“”
对面许霖微微垂下眼,指尖还落在牌上。
他没有说话,指腹轻缓地掠过白玉牌面,繁复的双色图案若显若现。
“你偏心。”顾承越像个分糖果被漏掉的小孩子,不爽地抗议。
裴念心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这样公开偏心影响不好,也有损游戏公平,她说:“我也不杠你,最多暗杠。”
遇上这种地狱局,裴念输赢看淡,早已不在乎那点局部得失。
顾承越勉强被顺了毛。
大家都已经看清她的水平,默认洗碗的人里绝对有她,也就无所谓了。
然后他们继续展开厮杀,裴念继续玩她的碰碰乐。
许霖后面再出牌时,顾承越和吴美娇几乎都先看一下裴念。
裴念逐渐放肆。
牌一打出来,她就伸手去拿,差点抓到他的手上去。
许霖掀起眼睫看她。
裴念不管,把他的牌捡回自己队伍里,实力演绎“喜欢一个人就收集他的一切”,包括他打出来的麻将。
她充分发挥了自娱自乐的精神,竟然还歪打正着地第一个自摸胡了牌。
“碰碰胡!”吴美娇为之鼓掌。
“差一点就清一色了。”顾承越也凑过来看,点着牌面指点她,“你这个换成一样的,知道吧”
许霖安静地扫了眼,将筹码推了过来。
裴念喜笑颜开,无所谓赢多赢少,总之赢钱感觉很爽,能在许霖面前挽尊的感觉更爽。
她拔得头筹后,赢的筹码还没捂热,第二把顾承越就证明了实力和运气的差别。
“小三元。”他扬起自信的头颅,俾睨众生。
裴念老实地献上筹码。
吴美娇微微冷笑,紧接着推出了一把“十三幺”。
裴念继续上贡,瞥了眼同样被收割的许霖,心想还是顾承越他们实战经验多更凶残些。
“怎么样,常胜将军好像还没睡醒啊?”顾承越开启嘲讽模式,不放过diss许霖的好机会。
吴美娇数着筹码一哂:“半斤也别笑八两了,你还是先想好朋友圈文案吧。”
“谁半斤还不一定呢。”顾承越冷笑。
裴念没吭声。
输就输呗,想想他和她一起挤在厨房里洗碗,也不失为一件拉近距离的美事。
要是一起发同款朋友圈,并且被学校的同学看到传了出去
她突然还挺期待许霖输的。
许霖也不说垃圾话,心平气和地给筹码,按部就班地洗牌,输也输得很坦然。
顾承越的嘴像是开了光。
三把过后,许霖突然间就睡醒了。
“清一色杠上开花。”
“大三元。”
“九子连环。”
“大四喜。”
“”
吴美娇像报菜名一样试图给裴念科普,飞快地算出数额。
裴念泥塑木雕般,听了也没记住,点点头,掏筹码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酸。
顾承越也没气了,他被杠得要死要活,吴美娇还在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只用一种“你给我等着”的眼神盯着许霖,又飞了几记眼刀给吴美娇。
场上形势越发紧绷,风起云涌。
顾承越最激情,他既想弄死许霖,又想将吴美娇踩在地上摩擦,双边作战,火力全开。
吴美娇最忙碌,一边搞顾承越,一边防着许霖,时不时还给裴念指导一下。
许霖最高深莫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对谁都不手软。
裴念在坑底彻底躺平。
一片厮杀声中,在旁边欢乐看电视的王二玲走了过来:“哎,小念,你手机响了。”
裴念谢过,接过来瞄了眼。
熟悉的三个字,裴如清。
顾承越打得正上头,催着她出牌,她左手握着手机贴到耳边,甩出一张牌:“清姐。”
“念念,吃饭了吗?在做什么?”那头的裴如清应该才忙完公事。
“吃了,和朋友们一起在玩呢。”
裴如清笑了声:“在打麻将?你又不会,有赢过吗?”
“还别说,我今天运气可好,还自摸了几把。”
“好,少输当赢。”裴如清声音挺柔霭,不紧不慢地,“承越这几天怎么没消息,他爸说他这两三天电话都不接?”
“他也在啊。”裴念现在有点庆幸去接顾承越的决定。
“哦,那我跟他说一句,他爸爸找他。”
裴念“哦”了声,将手机递给顾承越。
顾承越还在拾掇他的牌,被怼过来一部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目光闪了闪。
两人互相无言地快速交换了几个眼神,顾承越接过了电话,礼貌恭敬:“清姐下午好啊!”
裴如清不知说了些什么,顾承越对着电话舌灿莲花,一通忽悠。
将去追妻说成了去临时看望朋友还在山卡拉里没了信号,并拍胸脯保证接下来一定会跟裴念紧密抱团、同吃同住、寸步不离,绝不让裴念被蚊子叮上一口。
裴念听得一头黑线。
“您放心吧,行。”顾承越又将电话还了回来,“清姐还找你。”
她接上电话,裴如清说:“你舅舅下周回来了,说给你带了礼物,联系你没回。”
裴念眼睫垂下,视线扫过牌面,笑了下:“在玩呢,没留意手机,晚点我看看。”
“嗯。”裴如清例常嘱咐了她几句,又提醒道,“玩得差不多就回来了,趁你舅舅回来,咱们家也聚一聚。”
裴念听话地应了。
挂了电话,顾承越也顾不上合口供,催促道:“快,又到你了。”
裴念“哦”了声,伸手摸牌。
经典公式怎么说的来着。
maaa+nabc+ee
裴念眯了眯眼,她这里是:
3aaa+abcd+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