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缘起缘落大工妹

    香儿的两个姐姐带着疑问，兴高采烈地去找老姑商量，没想到事随人愿，很顺利的和老姑约定好，周六上午，老四来家里为平，俩人一见面就算成了。

    这刚星期三，还得等三天，香儿忽然感觉心情焦虑，心里砰砰砰地乱跳，总感觉像是装了25只小兔子，百爪挠心，也许这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态吧！

    然而，事情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俗话说，好事多磨，让人始料不及的结果出现了，老四根本没来，他让他的大哥替他送来一封冰冷的回信。

    大意是，他正在努力学习，没有经历谈及终身之事，而且表兄妹之间还有血缘关系，不能结亲等等，说来说去就是婉言拒绝而已。

    这让香儿太没面子了，村里有点事，就会一街两巷的人看热闹，香儿如何收场？想到这里，香儿委屈的哭了，她早知道不关血缘的事，那是公开的秘密，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她早就听妈妈说过，这个老姑虽然是二奶奶的亲生女儿，但却是爷爷的继女。

    当初，香儿的亲奶奶去世后，爷爷又娶了二奶奶，当时二奶奶也是二婚，带有此女，那时这个姑姑年龄很小，记忆力可能有些模糊，不过爷爷对这个女儿非常好，视为己出。所以从来就没人提及此事。

    而且更让香儿生气的是，居然拿学习来打压她。曾经香儿的成绩要比他高出一大截呢！如今他在校就读，而自己已经辍学，拉开了反差距离。简直就是一种挑战！

    香儿忽然后悔，没听老姑父的话，去上学，否则即使不能谈婚论嫁，起码可以较量一下学习成绩，也不至于反差这么大。

    她含泪写了回信，从此跟他立下军令状：“你必须考上大学，否则你就对不起我，我也会活出个样来给你看，你若是升官，我也会努力去赚钱，我必须富贵！”这是一剂动力良药，或许将来真的会见成效！

    慷慨激昂的话扔出去了，心里却很痛，她忧郁了许多天，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向，她忽然想走捷径，何苦为难自己，这样忧郁这样累，即使在赌气也换不回他的青睐，又何必自讨苦吃，她真的很想过个平静的生活，不想折腾了，她一念之下订了婚。一个离家不太远的村庄，一个不错的男孩。

    说来也巧，跟这个男孩还有点鸢缘，这个男孩是邻居家老姐的小叔子。邻居家的老姐和二姐班班大，两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都没上过学，都不识字。

    老姐却找了一个当兵的男朋友，男朋友文笔很好，每周要写一封信来，香儿那时正上初二，就经常被叫去代写回信。每每如此，为了防止准姐夫出言暧昧，香儿都是客气地以第三人称代笔，并注上代笔人，自己的名字，以防发生误会。

    因为准姐夫文笔很好，老姐根本听不懂信的意思，香儿还得帮忙解释，而且有时他遇到难题，想和老姐商量时，还让香儿帮忙分析做决定，可以说，香儿直接促成了这桩婚姻。

    准姐夫始终不相信老姐是找人代笔，以为是纯情矜持保守派，总想和老姐拉近距离，他根本不相信老姐说的代笔之人，他不相信一个中学生，会把他们的事情处理得那么好，他非要见一见香儿这个，促成他们婚姻的小媒人。

    香儿无奈只好应邀来见面，见了面他才相信确有代笔之人，顿生好感心存感激，他知道很多信的内容，都是香儿从中美言周旋，否则恐怕他们根本走不到一起来，香儿年龄虽小，却能看得出老姐夫，那怜香惜玉的眼神。

    准姐夫说：“以后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弟弟做媳妇！”香儿一笑了之婉言拒绝，并且说：“以后我都不能再代写书信了，因为我要高考了，要抓紧复习，没时间来写信了。”

    其实，一方面真的要高考，一方面为了避免其他误会。比如，和准姐夫通信太多，彼此了解，这又见了面，准姐夫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嫌弃老姐没文化？或者喜欢上自己怎么办？，因此香儿要及时抽身，以绝后患。

    她不知道为别人做嫁衣是对是错。还好，他们结婚后，生活的很幸福，这不，今天还没忘当初的许诺，果然把香儿介绍给了他的唐弟。

    其实这个男孩，高高大大挺不错的，家里还有个小工厂，条件应该很好。农村的风俗，见一面就算订了婚。

    第二天，老姑来了，问起香儿：“订婚满意吗？”就这一句话，香儿的眼泪刷的流下来，莫名其妙的抽泣起来，老姑一看就急了，直接训斥她：“哭嘛？不满意就退婚！”香儿泣不成声，旁观者都不知何故，或许老姑会明白一二吧！

    转天早上香儿自己骑着自行车走了，她真的去退了亲，说不清理由，面对那个男孩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抱歉！真的对不起！”香儿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就是感觉委屈，不想订婚。

    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是否为了谁而改变？她茫然没有结论。老姑走后，她看着湿漉漉泛着潮气，还未干的土墙发呆。

    说起这湿漉漉的土墙，还有一段故事要讲，几个月前，香儿曾离家出走，这是刚回来几天。记得当时，因为给人家腾房，香儿和父母一起住进哥哥嫂子的院子里，虽然哥哥嫂子不说什么，但是，农村的习惯，一般老人都不愿和结婚的孩子住在一起，认为不方便。当初也是这个原因搬走的，哪愿意再搬回来？

    可是没办法，人家催的急，只好先住进来，刘爸爸为了省钱想建个土房住，不知道是哥哥们反对，还是刘爸爸根本没跟他们商量，刘爸爸不叫哥哥们来干活，逼着香儿跟他挑水和泥。香儿怀疑：“老爸啊！你真想以爷俩个的力气盖一处房子吗？”香儿很不满，很无奈。

    香儿本来就不会挑水，何况是从大水坑里挑水，往两三米高的土坡上走，等她挑到土坡上的平地时，水桶里的水全都撒没了。

    香儿恨自己没力气不会挑水，又埋怨爸爸不去叫哥哥们，更是生哥哥们的气，香儿和爸爸两个人出来进去、吵吵闹闹的挑水，他们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她三番五次的让爸爸去叫哥哥他们一起来干活，可刘爸爸不理会，不知是怕叫不动还是耍大牌，还是别的原因就是不回应。

    香儿也急了：“我也不干了”，随即耍起小姐脾气来，扔下担子和水桶，跑到西屋炕上一躺，不出来了。

    原本她哥多姐多，之前是只管上学的，从没干过活，大家都由着她傲娇，这次不行了，老父亲没有住房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劳累，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抄起扁担冲进屋里，一扁担打在香儿身上，香儿哭着跑出来，一边哭诉一边往外跑：“你不叫哥哥们来干，就知道打我。”她从小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真的挨打，以前刘爸爸都是吓唬吓唬她而已，香儿感到莫大的委屈，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一走就是几个月。

    三嫂看见她哭着跑出去，怕她出事，跟在后面劝说无效，一直跟到香儿的二姐姐家，跟二姐说：“先让她住下吧，等过一段时间都消了气再接她回去。”三嫂跟二姐简单地说了原由，小声嘱托了几句就回去了。

    香儿也不想常住姐姐家，她开始出去打工，给一家私人小作坊做汽车胶垫，正是麦收前期，天气已经很热了，守着个大火炉子，看着胶垫成型了，就戴上橡胶棉手套，从火炉里取出脚垫磨具，用力拔出胶垫中的铁芯子，一个胶垫好了放一边，不等铁芯子凉凉就继续再弄另一个，有时一不小心就烫了手臂，而且快到麦收了，守着火炉子热得起了一身痱子，非常难熬，就是这样也坚持干了三个多月。

    人世间，很多时候，请将不如激将！就说香儿家建房子的事情吧，若没有香儿的离家出走，哥哥们就不会觉悟到主动帮父母建房子了。香儿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

    马上就到麦收了，几个哥哥来到二姑娘家，劝说香儿回家帮爸爸收麦子，香儿听说房子盖起来了，心里踏实了，也就答应回家了。然后哥哥们就各人收割各人的麦子去了。

    两个姐姐和两个姐夫陪着香儿一起回来，给父母割麦子，但主力军还是姐姐姐夫，香儿根本不会干农活，也就是个配搭，不过这一回来，老爸老妈真是都高兴的无以言表。

    转过天来，就遇到老姐说媒，正赶上姐姐们都在场，大家都同意就给香儿订了婚，后来又发生了退婚的糗事。

    放下囧事先不说，单说香儿从小作坊打工回来，干了三个月的活才挣来90元钱 ，她给了父亲50元，自己用剩下的40元，买了当时最流行的柔姿纱上衣 ，她从不愿让自己落后于别人，无论是物欲也好虚荣也罢，她要活的光鲜，而且要理直气壮。

    父亲老泪纵横，意味深长地接过钱说：“你想干嘛就干嘛吧！我不管你了。”或许刘爸爸突然醒悟，因为家里没钱供香儿上学，才造成香儿辍学务农。如今，香儿又不会干家里的农活，出去打工可能更是一条阳光大道。

    香儿得了父亲的特批，当然会无比兴奋，随时找机会去打工。麦收过后就是蜜枣场开业的时候，三姐婆家的蜜枣场开业了，来村里招人。

    正好，香儿也应招而去，她这个小半个主人的妹妹，就当了采购的会计，每天跟着叔叔大哥们坐车去买枣，不亦乐乎，这些大人们每天出迷语说对联让香儿对，香儿几乎都能答对，这下得到了很多赞扬，一天到晚不亦乐乎！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蜜枣厂是有季节性的，转眼就结束了。

    香儿回来后，正赶上附近村子的砖厂招人，她就又应招而去，拉过砖，看过水压表，但是，这也不是长久工作，天气转冷砖厂就要停工，香儿又得换工作。

    本家老佰家的哥哥刚好从外地回来，就是陪着刘妈妈听书赶庙会的那个老婶家的孩子，自从老婶走后，刘妈妈没少疼他，所以他对这个二妈妈非常尊敬。

    这次回来，专程来接香儿去青县亲戚家开的饭店打工，干了一个多月，就回来过年了，本来还想回去，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往往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人思想境界。

    春节来拜年的亲戚很多，香儿帮着妈妈忙前忙后，三年前，姑表哥考上了大学，留在石家庄工作，他春节回来给舅父舅母拜年，看见香儿就说：“表妹太胖了，比以前胖多了，胖了可不漂亮了。”然后“哈哈！”大笑。

    其实不过是一句笑谈，可是香儿入了心，在饭店里工作，不知不觉就胖了十来斤，她不想再去饭店了。忽然想起姑表哥在石家庄，就想去石家庄找工作。

    妈妈说：“石家庄还有个亲戚，是你大姨家的大表姐 ，你大姐夫是厂长，找他去吧，他比你姑表哥可能好找工作。前几年，你三哥就在那里上过班 。你大姨家的二表姐有他们的地址，你大姨说的，你自己去要个地址，过了春节就去吧！”

    另外，我再跟你说点事情，前些日子我在姓齐的，那个没良心的东西那里昏死过去，我昏昏沉沉的梦见了佛祖，佛祖说“你这是替香儿挡了一次大劫难，你有一颗佛心，将来香儿也会有一颗佛心，都因你的功劳，你回去吧！佛祖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结果我就自己苏醒了。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以后不管你信不信佛，你都要有一颗善良的佛心，行善积德才能让自己幸福，你记住了吗香儿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香儿说去就去，来到二表姐家要地址，二表姐让二女儿跟香儿作伴一起去，也是担心一个小女孩第一次出远门，找不对地址。她们准备明天就走，香儿回家准备东西。正忙活着，二嫂风风火火的来叫香儿去她那院，香儿不明原因就去了。二嫂说：“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就着今天有机会，你和小胖认识一下，把婚订了，大家就放心了。”

    香儿不同意，这不是添乱吗？明天要走了，这是起什么哄？可是人已经在这里了，可谓是先斩后奏啊！当着人家的面，又是亲戚，香儿不好意思过多的埋怨嫂子。

    小胖家里是做衣服的，他经常去赶集卖衣服，见过世面不怕生人，看见香儿不太愿意，就主动和香儿说话：“没事的，今天咱们先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然后你走你的，以后你若是不喜欢我，再来信告诉我，咱们还是好亲戚，还可以做朋友。”

    他的话很真诚，那就交个朋友吧！香儿也是这样想的，就答应了他。

    香儿说要去准备出门的东西，小胖好像早就有准备一样，拿出两身衣服非要送给香儿，“这两身衣服你带上，出门不能太寒酸。”香儿不好意思要，二嫂说：“你就带着吧，都是亲戚没事，这是我亲姑表弟。”“拿着吧，出门也得有几件衣服啊，”二哥也随声附和地说。

    香儿也是虚荣，见了新衣服就忘了底线，大家怂恿之下就欣然收下了，约定到那以后再来信。

    一段小插曲过后，香儿和外甥女准时坐上火车，尽管香儿口袋里分文皆无，但她没有和父母要一分钱，她知道父母没有钱。幸好二表姐借给她几十块钱，她承诺挣了钱一定寄回来。当然，那是后话，她肯定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