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许是苏池的劝告起了作用，第二天，徐凛穿着崭新的校服，准时出现在了高二三班的教室，让老师很是欣慰。
但毕竟好久没有上过课，突然上课徐凛反倒有点不适应。他每节下课都会找苏池聊天解闷。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池总觉得张杰今天怪怪的，从进教室起就板着张脸，一直板到放学。
她担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张杰准确地说出了中国人几大谎言之一。
俗话说，没事就是有事，苏池默认他有事，连忙快马加鞭将他送入了医务室，表情悲痛地对护士说：“他快不行了，快救救他！”
现在是上课时间，医护人员正在休息，被她这么一喊，吓得够呛，差点把心脏起搏器都拿过来了。
张杰有口难辩，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顺便挨了医护人员一顿骂。
“没事干嘛板着张脸？”苏池有种被欺骗的错觉。
“您老就别操心我了。”他皮笑肉不笑。
苏池也懒得再管他，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路上途径九班时，她习惯性地往里面瞥了两眼。
陈听妄依旧被一大群人围着，享受着众星捧月地生活。
苏池看得心酸。
那个位置本应是她的。
若不是陈听妄的到来，她恐怕还是曾经那个六中一姐。只可惜他来了，顺道取代了她的位子，让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不远处，有几个女生凑上去，其中包括九班的程钰，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离开了她，他依旧能生活得很好。
唯独她一人自怨自艾，活在痛苦之中。
离开他后，她便生活在俗气而鼎沸的热闹中。他人见她夜夜笙歌的狂纵，总以为她还热烈。殊不知，那颗残破不堪的心早已腐朽。
“陈听妄还挺受女生欢迎。”张杰“啧”了声，殊不知这句话刺痛了苏池的心。
她扭过头，故作不屑道：“切，那不是种马吗？”
话音刚落，一道凛冽低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中：
“那你给我种一个？”
苏池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跳开，回头一看，陈听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家伙瞬移啊，走路都没个脚步声的。
这么说，刚刚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丢死人了。
见到熟人，张杰悠然自得地和他聊了起来。而苏池觉得膈应，便独自回班。
她真的想不到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陈听妄。
——面对这个曾伤害过她的人。
大抵是发炎了，胳膊上的纹身隐隐作痛，提醒着苏池远离他，同时也刺痛了她的心。
自从陈听妄登上六中老大的位子后，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找麻烦，试图挑战他的权威，但都以失败告终。
渐渐的，大家开始从心底认可陈听妄，但总有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动。
陈听妄不仅管六中，也管附近的普高和职高。职高的人看他不爽很久了，预谋着一场反叛。
风雨欲来，陈听妄仍然毫不知情地收拾书包准备下楼。他不知道的是，职高的人已经全副武装在大门口等待着他。
跟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带了刀，一心要和他决一死战。
话说回来，今天肖扬也很奇怪。平时这时候他应该跟陈听妄一起下楼了，可今天他从放学前一会就没了踪影，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听妄没功夫等他，独自走下楼，身后突然传来肖扬的喊声：
“陈听妄！”
他很少叫他全名，这么一叫，绝对是有急事。
陈听妄应声回头，看见一张焦急万分的脸。
“你先别走，我有事告诉你。”肖扬气喘吁吁的，额角还挂着汗珠，看样子是跑过来的，“职高的人预谋在大门口堵你！”
“这有什么？”陈听妄觉得他大惊小怪，“让他堵呗。”
想堵他的人多了去了，职高那群人算哪根葱？
肖扬担心地补充：“这次不一样，他们带了刀！”
这话使陈听妄陷入了沉思。
混这行的有个规矩，就是打架不能带刀等能致人死地的东西。
既然这群人带了刀，就说明想要跟他拼命。
“咱们今天没准备，先躲一躲，从学校后门走。”
尽管不情愿，但毕竟对方手里有刀，而陈听妄什么都没带，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他们。
再加上肖扬拼命劝告，陈听妄只好答应从后门离开。
与此同时，苏池也得到了消息，来到学校大门口，果真看见了一群持刀的凶神恶煞的壮汉，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吸烟。
苏池时常回忆珍贵之物破碎的瞬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心灰意冷，冷漠又深刻的经历过眼云烟般重现在眼前，像解剖一样剥离她迟钝的感知和麻木不仁的神经。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个坏点子。
走上前，与壮汉面对面：“你们在等陈听妄，对么？”
“你是谁？少管闲事！”领头的大哥皱起了眉毛，眼中透露着不善。
闻言，苏池暗自苦笑。
谁都想不到昔日的远近闻名的六中一姐，会沦落到如今人人不识的地步。
人间沧桑，她独自零落。
“大哥，这好像是苏池……”旁边的小弟小声提醒他。
“苏池？六中的那个？”大哥显然听过苏池的名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苏池长呼一口气，嘴角敛着笑意。
“你怎么帮我？”壮汉半信半疑。
“陈听妄现在得到消息了，正准备从后门离开，你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狐疑地看了她两眼。
这群人人士苏池，自然也知道她和陈听妄的关系不错，对于两人的绯闻更是清楚得很。
“信不信由你。”苏池故作无奈地摆摆手。
虽然怀疑，但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壮汉暂且相信了她，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六中后门，刚好迎面碰上出门的陈听妄。
他显然有些错愕，似是没想到消息会走漏得这么快。
壮汉笑得狰狞：“陈听妄，要怪就怪你那小情人，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本来陈听妄还在思考他们口中的“小情人”是谁，却在看到苏池笑吟吟地走来时，彻底心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决裂那夜的苏池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一种超越痛苦的感受，它超越了认知与感官，洗炼觉醒你的灵魂。
那种感觉，比死更痛苦。
……
后来，他打架打得浑身是血，她就在旁边看着，笑魇如花。
令苏池意外的是，对方有五个人，而且都有刀，可陈听妄居然能和他们打得不相上下。
挺厉害。
想到这儿，苏池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报复一下陈听妄，以解当初之仇，可按现在的局势来看，只怕那群人打不过陈听妄。
一旦陈听妄打赢了，那她就危险了。
陈听妄是什么样的人啊？心狠手辣，有仇必报。
这是一场赌局，苏池不敢想象赌输了的后果。
只要赌输，必死无疑。
可偏偏事与违愿，陈听妄始终和五个人僵持着，在地上厮打。
趁陈听妄不注意，领头的大哥忽然朝陈听妄的小腹捅了一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场面十分血腥。
霎时间，鲜血四溅，溅到苏池身上。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无论陈听妄今天被打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再心软了。
他们是盘未下完的棋，可他却亲手打翻了棋盘。
起承转合无需逻辑，伤疤和血痕在心里交缠，开出零星的花，肆意妄为地交织着爱与恨的七情六欲。
爱哪比得上恨有意思，混着鲜血面目全非。
陈听妄也是个硬骨头，即使被捅了一刀，却依旧不要命地抡起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对方脸上。
期间，壮汉还想捅他，眼见刀子就要刺入皮肤，千钧一发之际，陈听妄及时踢掉了刀子，几人变成肉搏。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大喊了一声：
“警察来了！”
几人瞬间七零八落地跑开，同时嘴中抱怨着警察来得真不是时候。
留下陈听妄一人捂着小腹的伤，面目痛苦地站在原地。
坐在凳子上的苏池发出得意地哼叫声。
她赢了。
盛世如何，繁华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一场戏。
注视之下，陈听妄没有逃跑，而是缓缓朝苏池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退缩，眼睛平视前方，与他对视。
没什么可怕的。
她天生心高气傲，张狂难掩锋芒。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分钟，无言。
“苏池……为什么？”许是因为没了力气，陈听妄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苏池冷笑：“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么？”
无人回答。
“陈听妄啊，你也有今天。”苏池忽然大笑起来。
他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可这一切，竟是因为情。
堂堂六中老大，居然也有为情所伤的一天。
她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头发，语带讥讽：
“那么请问，在你精心策划一场戏时，你是否想过我的感受呢？”
句句诛心。
陈听妄垂眸，沉默了两秒后开口：“……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
“我不要解释。”苏池站起身，与他视线齐平。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陈听妄那么狠戾的一个人，保不准会怎么报复她。
可正因为有那份情，才让她有恃无恐。
寂静中，苏池突然狂妄地大笑，像是在讲一个笑话：
“你他妈不会喜欢我吧？”
多讥讽。
……
没有答复。
苏池又靠近两步，微微抬头，凑在陈听妄耳边，接着压低声音：
“陈听妄，你贱不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