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起风的夜晚,窗外的天空被黑夜染成深蓝,星星在夜幕中嬉笑缠语。
苏池和陶曦一起按照约定时间前往夜色酒吧,这是附近最大的酒吧,堪称当代年轻人的夜生活聚集地。
因为堵车的缘故,两人稍微迟了两分钟,到达地点时,其他人已经到齐。
“来来来,池姐迟到了,罚酒罚酒!”有人在底下起哄。
“陶曦不喝酒的……”吴穆连忙为她辩护。
苏池自嘲地笑了笑。乖乖女总是有人保护的,可惜她不是,也没有人保护。
她也不推脱,笑着举起酒杯,一口气灌了半瓶。
“哇,池姐豪爽!再来一瓶呗!”肖扬一脸痞笑
陈听妄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冷:“行了,安静。”
明明坐在角落里,却在人群中最为显眼。
苏池愣了愣,他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吗?
但转念一想,也许陈听妄只是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苏池找了个空位坐下,正对着陈听妄,陶曦则坐在她的旁边。
吴穆在学校人缘很好,生日聚会来的人挺多,景鹤、肖扬、陈听妄等等都在场。
看到这儿,苏池不禁有些失望。
她本以为吴穆只会邀请几个关系好的人来,没想到她直接把一个学校都搬过来了。
原来自己于吴穆来说,并不是关系最好的人,而是仅仅同学一场。
苏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只是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太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了。
虽然她平日里独来独往,但她比谁都要渴望真心。
她妄图用四季轮回拼凑出爱的轮廓,可它如同枯株朽木,无力纠缠。
许完愿,吴穆开始切生日蛋糕。
似乎是看出了苏池的心思,她善意地提醒:“苏池,你怎么不一起吃?”
蛋糕很大,是五层加厚版,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瓜分一点。
“我自己来就好。”苏池接过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下来。
她胃口小,不需要怎么吃就能饱,可旁边的一群人就不一样了,个个面前的蛋糕堆的跟山似的,边吃还边笑着往对方脸上抹奶油。
苏池也跟着凑热闹,手捻了把奶油就要往陈听妄脸上抹。
陈听妄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臂,苏池撇撇嘴:“你弄疼我了。”
他轻哼了声,不屑地松开手。谁知,苏池死性不改,又笑着往他脸上抹奶油。
“你想死啊?”陈听妄拧眉,把她逼到沙发边缘。
她仰头,冲他谄笑:“不,我还想多活会呢。”
“祸害遗千年。”又是冷冷的一句话。
苏池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话,只当他是在祝福她。
“借你吉言。”她笑得更开心了。
苏池一开心就笑,笑起来美得惊心动魄,似野火燎原。
狭小的包厢内,灯光昏暗,更容易挑起暧昧的气氛。
人声鼎沸万人言爱,霓虹灯下的盛宴摇晃疯狂。是非难辨,真假难猜,只有不露声色才能拿到底牌。
苏池站起身,想要去厕所洗脸。混乱中,不知是谁绊了她一脚,苏池没站稳,朝地面摔去——
睁开眼,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相反,她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弯中。
一股烟草味扑面而来,这是陈听妄特有的气息。
“谢谢。”
苏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人。
她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往脸上浇,顿时清醒了不少,刚刚喝酒的醉意全无。
清洗完脸,妆也花了一些,尤其是眼影部分,全部晕染开了。但多亏苏池底子好,才得以撑起排面。
“回来了?”陈听妄淡淡开口,替她关上了包厢的门。
“嗯。”苏池点头。
“来,苏池,一起喝啊!”站在人群中央的吴穆冲她挥手。
苏池迎着笑:“来了。”
陶曦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适应,她拘谨地站在那儿,浑身不自在。苏池干脆拉着她一起喝。
除了出去吃饭应付一下,陶曦基本怎么喝酒,自然会被辣到。
“好辣……”她捂着嘴,咳个不停。
苏池连忙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习惯就好。
“你平时都喝这么烈的酒吗?”
“……”苏池望着那瓶标着20度的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平时喝的酒都是40度朝上的,这种低度数酒来一箱都不会醉。
安抚好陶曦,苏池开了几瓶伏特加,一群人闹着给吴穆灌酒。
眼看人就快喝断片,苏池连忙上前挡酒:“我来替她喝。”
景鹤还想找茬:“吴穆今天可是寿星,怎么能让你替她喝呢?”
“寿星?寿星你们就往死里灌?”苏池讽刺道。
“我们闹着玩而已。”景鹤连忙替自己解围。
苏池冷笑,没吱声,低头帮吴穆调了瓶酒醒药。
“谢谢。”她感激地望着苏池。
想不到最后替她解围的竟是苏池。
“不客气。”
有人忽然提议:“陶曦,听说你唱歌很好听,给大家来一首呗。”
“来一首!来一首!”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
陶曦初到这种地方,本来就紧张,被人这么一围着,更加窘迫了。
起哄中,有个唱反调的声音:“别逼她。”
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是苏池。
景鹤看不惯她逞强的样子:“那你替她唱呗。”
“想让我唱可以。”苏池响指一打,开出了条件,“你们在场的任挑一个人,喝过我。”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虽然他们知道苏池酒量不错,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嚣张,敢公然挑战所有人。
正当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时,陈听妄自告奋勇:
“我来。”
肖扬则嬉皮笑脸地在后面配音:“妄哥出马,一个顶俩。”
苏池不禁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
她刚刚只是想过把嘴瘾,吹个牛逼,反正在场的除了陈听妄她大差不差都能赢。
可偏偏是陈听妄要和她比。
放出去的话也不好收回,更何况她刚刚说得那么豪迈。苏池硬着头皮上,跟他对吹。
夜晚是人类微醺的时光,醉意带来荒谬和悲欢。
苏池虽然自认酒量不错,但在陈听妄面前,都是渣渣。
果不其然,很快她便酩酊大醉,而陈听妄却依旧一脸逍遥自在的表情。
真欠。
“你输了。”陈听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与她的每一次对视中,他总会沉沦于无穷无尽的欲望。
也许苏池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靠近她,透过那层表皮了解她。
“行。”苏池爽快地答应。
她也不赖账,关上包厢的灯,拿起话筒开始唱歌。
“落日与晚风,深情地相拥。”
歌声响起,众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陶醉在这天籁之音里。
“曾相遇的路口,记忆盘旋了很久。
退后的借口,失落的相守。
已无法再陪你,到黑夜之后。
走了多远,多久才敢抬头。
看见孤独的沙漠,都有一片绿洲。
再也不敢,轻易施舍温柔。
怕在下一个路口,等不到你回眸。”
也许是那天昏暗的灯光作祟,和苦情歌的渲染,让陈听妄分不清她眼里的深情是可怜他,还是真的忘不掉他。
“如果爱向我倒流,每一场海市蜃楼。
都有你陪我等候,直到你把它们收走。
在镜像宇宙,才可以厮守。
风经过的地方有,太多遗憾的理由。
落日与晚风,深情地相拥。
曾相遇的路口,记忆盘旋了很久。
退后的借口,失落的相守。
已无法再陪你,到黑夜之后。”
伴随着霓虹灯的闪烁,歌曲渐渐到达尾声。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她,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不知道苏池还会唱歌,而且居然还唱得这么好听。
歌曲结束,陶曦惊喜地叫起来:“哇,苏池,你唱歌好好听!”
景鹤也极不情愿地附和:“是啊,什么时候学会唱歌的?”
苏池瞎编了个时间,她懒得理会这些惺惺作态的人,更懒得跟他们说客套话。
有什么意思呢?明明相互看不惯,却还要相互奉承。
阿谀奉承的游戏她早就玩腻了。
孤独的人即使身处热闹的街巷,也只当那是嘈杂。
聚会快要结束时,苏池掏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吴穆:
“生日快乐。”
“谢谢。”似乎是没想到还有礼物,吴穆显然有些惊讶。
“拆开看看呗。”
吴穆点点头,拆开了礼盒,里面赫然是她想要已久的天鹅项链。
看到项链,吴穆两眼放光:“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上次你玩手机时,我发现你一直盯着这个项链的图片。”
“真的很感谢。”
“没事。”回应她的是一个笑容。
在这真心倒戈、爱意满天飞的时代,吴穆能够愿意和她做朋友,便已经是极好。
……
生日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此时大多数人已经喝醉了,迷迷糊糊地互相搀扶着回家。
而苏池在酒吧门外吹冷风。
今天的风好似喝醉了般,吹得人意识朦胧。午夜梦回,徘徊在街头的巷子里。
这时,陈听妄迎面走了过来。
苏池习惯性地从口袋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又摸了摸口袋。
没带打火机。
扭头,看见陈听妄正拿着打火机点烟。
“借个火。”她媚笑着夺过打火机,为自己的烟点火。
她浅浅咬着烟蒂,眉目流转间皆是风情。
“挺熟练。”陈听妄斜了她一眼,给出评价。
“没有,我就借过你一个人的火。”
火焰熄灭之处是无尽的永恒,死亡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永生。
“那以后也只能借我一人的火。”
“好。”
可面对这无理的要求,她居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