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画皮师
张娜小声抽噎着，她不知道画仪他们的电话号码，知道了也不敢打——怕当时正处于险境。
卦师张家。
可算他人的命，唯独自己的命不可算。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张娜正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或者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却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看到她了吗？”
张娜整个人蓦然绷紧，不敢回头看这个正在说话的东西，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半晌过后，她才生硬的问了句：“谁？”
眼睛余光瞥到鬼小童躺在床上，脸被大衣蒙着，可那种幽幽的眼神似乎透过衣服，直勾勾盯着张娜看。
“那个害死了我们全村的女人——徐情。”
鬼小童冰冷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直钻心灵，毛骨悚然。
张娜猛的抬起头，这句话对她来说信息量有点惊人。
鬼小童额间不是有陆仲瑫的符箓吗？怎么还会说话？
更奇怪的是——鬼小童居然还问她问题！
徐情？徐情是谁？
张娜来不及细想，就突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现在是晚上9：27，离鸡鸣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这样确定没事吗？”
“应该吧，我手机也快没电了，快点走吧！”
“这不就在走着嘛！”
迂回曲折的小路上，幽暗的树影铺在地面上，一对男女在快速疾走，男人走在前面，后面的女孩穷追不舍。
女孩：“哎哎，你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我们看到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今天居然没有诶！”
男人小声呵斥道：“闭嘴！晚上最好别说话知道吗？”
“你也别这么凶我吧！昨晚要不是我想到了主意，你能活下来？”女孩反问道。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女孩，说：“是我的错，你也别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落脚点，一切都好说。”
“前面不是有个住宅嘛！去那里就好了！”
“等等！”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女孩的手，面容剧变，又说，“你刚刚……”
“我？我刚刚怎么了？”
“刚才我们身后是不是有个白色的人影……？”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前几分钟还觉得没什么，然而现在却感到周围凉瘆瘆的，连风也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你不是在骗我吧？为什么我感到这么冷？”女孩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默默低下了头。
男人倏地把手轻轻搭在了女孩肩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小声说：“我说三二一，我们一起跑倒前方拐角处的第二座住宅，好不好？”
女孩被这话给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去消化这话的意思，就听男人说：“三——”
“二——”
“一——！”
男人拔腿就跑，直奔而去，女孩紧紧跟着，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是太年轻，好奇心旺盛，便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们刚才待在的那条小路上，后面有棵树，风一吹，树叶摇曳，这没什么，可继续往下看——不知何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树下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蔓延，女孩求生的本能让她不要命似的狂奔，很快就超过了男人，率先到达目的地，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白色身影好像往前进了……
女孩即刻拉上男人推开了大门，一楼是小院子，为了保险起见，上了二楼，也不管这住宅里有没有脏东西了，径直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漆黑的屋子里只能听见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那东西看见我们进来了，它会不会也……？”女孩蹲下/身子，双手撑着额头道。
“不知道……如果它进来了，我们就该惨了。”
女孩掏出手机，刚打开手电筒就听见男人说了句：“你想死啊？亮光在房间里那东西通过窗户看很明显的好不好？”
“但总之得先看看房间里的情况吧！”女孩手机亮光在屋子里来回扫射，终于停在了地上。
“陈言靖，你看……那是……？”女孩碰了碰陈言靖的胳膊，示意道。
他闻声看去，头皮发麻，说：“好像是……鞋……”
“死人吗？”女孩幽幽道。
亮光顺着不明出现在这里的鞋往上游走，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青，最后对望了一眼。
女孩：“你说……这躺在地上的女人是死是活？”
陈言靖：“我怎么知道！总之别管就得了，死人还好，活人……有哪个活人会出现在这？”
女孩：“……我们不就是吗？”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去看看。”女孩边说变往前走。
“？？？你是不是有……！”
女孩走到女人面前，把手机放在腿上，亮光映射在她脸上。
女孩探了探她的呼吸，惊讶道：“是个活人！”
陈言靖不敢置信：“啊？？？那救不救？”
女孩对她男朋友真的是感到无语，翻了翻腰包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倒了一点在瓶盖里，慢慢喂给女人。
“咳咳咳……”张娜猛然睁开眼睛，应该是被水呛着了。
陈言靖越来越傻眼。
不是吧！这也行？
张娜调整好状态后，看了面前扎着马尾、挎个简约小包、手拿矿泉水瓶的女孩子，顿时感到有些诧异。
张娜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鬼小童还被她大衣裹住，看来应该是还没有发现。
张娜：“你是……？”
女孩：“我是高倩，那边是我男朋友陈言靖，对了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晕倒在地上？”
张娜：“你们……也是逃命的人？”
高倩：“对啊，我和陈言靖原本在小路上，后来他看到了一个白色人影，我们就冲到了这里来躲一会儿。”
陈言靖：“你是怎么在这里的？”
张娜：“你们怕鬼吗？”
两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高倩：“应该……还是怕的吧！”
张娜：“现在这个屋子内，除了你我他，还有一个被鬼附身了的小女孩。”
屋子里又又一次安静。
陈言靖：“我靠……”
高倩：“那、那它会攻击人吗？”
张娜：“我不确定，现在有张符箓镇着它。”
张娜按了一下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站了起来，说：“你们看到了两个少年吗？两个人都差不多是一米八多的个子。如果见到了话，一定要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去裁缝娘家。”
“现在要上去吗？”画仪观望着不远处的阴森森的宅楼，这距离听不见里面任何动静。
陆仲瑫唇角勾起，眼神微眯，轻飘飘道：“我倒是不信这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我上去肯定是要撬开她的嘴。”
“速战速决，鬼小童还在那边呢，我怕符箓镇不住它。”
“晓得晓得。”
或许是下过暴雨的原因，宅楼里散发着潮湿又难闻的气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能凭借手机光亮探路。陆仲瑫还记得把老太太拉上楼时，楼梯墙上猩红斑驳的痕迹蔓延至深。
“等一下，你退后。”陆仲瑫照着眼前的木门，上面早已腐朽，更令人心惊的是，木质赫然成了褐红色。
这不会是……
陆仲瑫踹开木门，巨大的吱拉声音让人牙酸，同样，里面漆黑一片，一团亮光极速在内游走，两人只瞧见凌乱不堪的物什，很明显，贴地的床和木桌内不可能藏人。
“妈的……”陆仲瑫咬牙骂了一句，继续搜寻目标，“不会真给跑了？”
“不会。”画仪抬眼，白色帽檐遮挡了他的神色，声音中包含的坚定，无懈可击。
“窗户密封，门前又有钢刃线，不可能逃走的。”画仪边说边进了门，随后伫立在门槛旁，阴森恐怖的屋内，少年清冽的嗓音格外动听，莫名有一种安心，“既然地面上没有，那么，我们看不见的死角……”
陆仲瑫也跟了进去，说：“比如？”
“天花板。”
陆仲瑫接着照了照天花板。
“没有。”
“没有？”画仪颇为震惊，回头看了陆仲瑫，又说，“真跑了？”
“不不不。”陆仲瑫否定了画仪的疑问，拍了拍后者的肩说，“画仪，你刚才说的一番话给我了启示，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
陆仲瑫边说边拉着画仪转身，抬头道：“猫脸老太太在门后上方的墙上呢？”
手机亮光刚照过来，一个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老太太幽绿浑浊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瘆人，她怒吼一声，径直扑向两人，老太太年事已高，但这完全不跟速度有一毛钱关系。
陆仲瑫闪了一下，随即找准时机一脚把老太太踹翻在地，画仪抽出毛笔，在空中极速画了些什么，下一秒直接脱离实际，落地成物。
紧接着把画出的物件攥在手里，电光火石间直捅猫脸老太太的要害。
陆仲瑫在这短暂片刻大脑极速转动，所以的猜想、疑虑以至假设清一色在画仪的动作间有了答案。
在这世间，什么人能只凭借一支画笔凭空捏造，落地成物？
——画皮师。
可画皮师不是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怎么会有后人……？
老太太嚎叫一声，随后喷了一口黑血，溅到两人衣袖上，瘫倒在地。
画仪甩了甩袖子，面色波澜不惊。
陆仲瑫望着在地上被暂时驱走鬼的老太太，瞳孔也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没有攻击性，他略微低头，沉重道：“你知道‘裁缝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