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钥匙
闻言，老太太如遭雷劈，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几乎把脸贴在了地上的血滩。
这番举动，无疑是让陆仲瑫更加确定了她肯定知道些关于裁缝娘的事。
“你知道‘裁缝娘’吗？”陆仲瑫再次问了一遍。
这回瘫在地上的老太太抖得更狠了，嘴唇微微战栗：“我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
陆仲瑫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手电筒光照着天花板，四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问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老太太声音立时大了起来，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瞒住这件事，“你们去问别人……我真的不知道！赶紧走……你们赶紧走！”
“你让我们去问死人么？”陆仲瑫反问，轻轻阖上眼皮，声音里透出一丝沉重。
老太太猛然抬起头，沧桑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迟疑，须臾片刻才幽幽道：“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你被鬼上身，再此期间，它没有害你，这也造就了你与鬼用寿的命运，逐渐与鬼同化，因此，在这科学发达的年代，你才能见到我们。”画仪缓缓开口，再次转移话题，“而镇里其他人，是非正常死亡，对么？”
“非正常死亡……”老太太眼神涣散，无脑的重复了句。
“镇里其他人家，是遵循自然规律死亡的吗？”陆仲瑫不急不忙道，他站起身，拍拍袖口上干涸的血迹。
“不是……”老太太低声说，倏忽间神经质的盯着陆仲瑫，说，“你们为何会到这里？”
“是谁害了他们？”陆仲瑫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微微欠下身子问了句，嗓音冷冽有力，老太太旋即又把脸贴在地上。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我为何要告诉你们这些外人？”
“常山柏是不是和她有过一段姻缘？”画仪直接切入正题。
“你们……从哪里知道的！”老太太陡然起身，黑血顺着额头往下滴，看起来骇人至极。
很好。已经得到证实了。
他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那张照片上她的面容为什么被划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裁缝娘化作厉鬼游荡在梅花小镇，她为什么会这样你当真不知道？”陆仲瑫已经不耐烦了，转念一想又问道：“你知道裁缝娘的名字吗？”
“她……叫徐情，这个贱/人……她当时害了我们整个村子！”老太太双目赤红，胸口上下起伏。
“她长相怎么样？”画仪突然插了一句。
“像个祸害人的妖精。”老太太哼了一声。
“你知道徐情的执念吗？”陆仲瑫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
“不知道……”
“换句话说，她死前有没有什么遗憾？”
“……孩子，大概是她的孩子。”
？？？
可别说个徐情死前最大的愿望是有个孩子，可他妈的去哪里整个孩子？
“说清楚。”
“她想再见她的孩子一面……”
陆仲瑫和画仪相望一眼，都是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去——鬼小童。
鬼小童会不会是她死去的孩子？
“她的孩子多大了？”
“不到一个半月吧！”
不对，不是鬼小童。陆仲瑫想。
鬼小童的形态很显然是个与唐悠芷年龄差不多的鬼魂，与裁缝娘徐情的孩子不符合。
那么……
“在哪？”
“一个被锁着的房间里……地下室……”
陆仲瑫瞳孔瞬间放大——这说的不就是他和画仪找到的那个暗门吗！
可惜当时没找到钥匙。
“钥匙在哪？”
“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那刚问过的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真不记得了。”
话音未落，他们忽然噤声，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
——有人在哭。
三更半夜的，是谁呢？
老太太一听到这个哭声变得激动万分，眼睛瞪得像铜铃，磕磕绊绊道：“是她……”
“徐情？”陆仲瑫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点头如捣蒜，颤巍巍地说：“多少年了……竟然还不消散……”
画仪：“暗门钥匙在哪？”
老太太：“我……我不记得了！不记得在谁家了！”
陆仲瑫：“好好想想。你体内的鬼是暂时被镇住了。”
阴暗潮湿的小屋内，只能听见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浅色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画仪脸上，洁白无暇。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我也记不大清了……可能是在常宅，或裁缝娘家，村长家、坟地这些都有可能……”
四个地方？带上今天，只剩四天了！
“村长家在常宅东边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最高大显眼的就是。”
老太太艰涩的声音与鸡鸣重叠在一起，话音刚落，她便重重地闭上眼睛：“去找吧！钥匙就在这四个地方的其中一个，你们驱散了徐情，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我几乎与鬼同化，过了今晚，我的神智也会逐渐不清，你们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第二声鸡鸣传进了众人的鼓膜，徐情凄惨的哭声也消失殆尽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一缕晨曦透云而出，洒入世间，云群临驾在天穹之上，前方错落有致的房屋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气氛诡异的小镇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陆仲瑫重重呼了一口气，推开木门。
张娜闻声站起，又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情况怎样？”
陆仲瑫猛然看见屋内多了一对男女，男人裹了件其貌不扬的黑色外套，一身名牌，旁边坐的女生倒没见过。
张娜向陆仲瑫、画仪讲明：“陈言靖、高倩，这两人是昨天晚上来我这里的，他们遭到了裁缝娘的跟踪。”
五个人互相交流已知线索：
陆仲瑫：“我和画仪昨晚去了猫脸老太太家，得知裁缝娘真名叫……”
话还没说完，张娜就脱口而出：“徐情？”
画仪、陆仲瑫几乎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
张娜：“鬼小童告诉我的，我也只是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鬼小童是当时被裁缝娘杀害的村民死后化成的怨鬼？”
陆仲瑫：“可能。昨天我们两个找到了一间在楼梯处的暗室，里面可能有什么，但是没找到钥匙，去问了猫脸老太太，她说，可能在常宅、徐情家、村长家、坟地这四个地方其中之一。”
高倩：“张娜姐给我们说了，可是只剩下三天了。”
陆仲瑫：“所以说，要分头行动。”
“余小禾呢？你们见到她了吗？”张娜问道。
“她没在你这儿？”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张姐！”余小禾推门而入，紧接着轰然倒地，浑身是血。
所有人：“？！”
什么情况？怎么搞成这样！
余小禾被人扶起来后，说出了令人心惊的现实：“我昨晚在楼下待着，发现附近没有死尸过来，我就去了隔壁的住宅去寻找线索。
我找到了一些诡异的器具，当时太黑了我也没带手机，就顺手拿了一个。”
说完，余小禾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古旧的铜器。
画仪脸色微僵，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像是祭祀用的器皿。”
张娜:“祭祀？这村子迷信？”
陆仲瑫：“很有可能。徐情未满一个半月的孩子很有可能被当做祭品了。”
余小禾愣了一下：“孩子？还未满一个半月？真丧心病狂啊！”
高倩：“献祭给谁了？”
陆仲瑫：“不清楚。不过我们主要目标是裁缝娘，离开梅花镇。”
他顿了顿，坐在鬼小童旁思索片刻，指尖支着下颔，饶有玩味道：“但是我们目前还有一个难题——该怎么分人？分好了谁去哪里？”
确实有点难。
四女三男，被鬼附身的晗晗也算上了，总不能没人照顾，如此算了，总共就七个人，四个地点。
总会有一个人落单孤行。
白天还会撞鬼，更别提晚上了，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遇到死尸就够呛了，运气不好见到裁缝女就完了。
那么问题来了，谁想当那个孤勇者？
谁又愿意当孤勇者？
屋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陈言靖默不做声，余小禾抠着手指，高倩抿紧了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很显然，谁也不愿意去送死。
常宅，坟地，村长家，裁缝娘家。
能助众人逃出生天的暗门钥匙就在这其中之一。
常宅——裁缝娘始乱终弃的前夫家，常氏四口葬命于此。
坟地——被徐情杀害的村民聚集地，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村长家——可能是迷信的源头，万一家里放了些招魂的东西……
裁缝娘家——女鬼的居所，听常老爷子讲过，曾经有四个壮汉去了，结果三死一疯。
未知危险，渐渐靠近。
个个致命，样样难选。
“我……我跟张姐一起去常宅……”余小禾小声嘟囔道，又看了看旁人，“其他人我不熟……”
高倩欲言又止，暗暗腹绯：凭什么你去常宅？大家都还没同意呢！
余小禾这番举动，分明是把三个烫手山芋扔给他们！谁想去裁缝娘家！
“悠悠谁带着？”不知谁问了句。
“我吧！”张娜站出来，“我有看小孩的经验，更何况与鬼小童相处了一晚，现在也不那么怕了。”
陆仲瑫沉默良久，无声地望向画仪，后者微微颔首，于是说:“我和画仪今晚去裁缝娘家。”
陈言靖和高倩傻眼:还真有人敢拦下最烫手的包袱！
高倩:“你们……不怕？那可是徐情家唉！”
画仪：“迟早要面对。”
目前只剩下坟地和村长家了。
温度再一次急剧下降，高倩暗暗戳了戳陈言靖，示意该怎么办？
余小禾、张娜去常宅。
陆仲瑫和画仪去裁缝娘家。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悠悠又被拉去了余小禾那边。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如果硬分的话，那么她和陈言靖一人一组分别去坟地和村长家。
反之，去同一个地方，那么另一个地方又该谁去？
天大的难题。
对于他们来说——无解。
陈言靖摊牌:“我都可以应该大概可能吧，早死晚死都得死。”
高倩终于鼓起勇气：“我可不可以和陈言靖一起去村长家？就自作主张这一回。”
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二分之一分难题再次抛给了众人
——谁去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