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家福
电光火石间，陆仲瑫飞速掏出一张符箓，上面龙飞凤舞画了一些字样，趁着“晗晗”抬头说话的一瞬间直接贴在她额门上。
下一秒，“晗晗”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直直倒在地上，不过眼睛却没闭，大眼白晚上看着怪吓人的。
“只是暂时性的，鬼小童还在晗晗体内，时间越长人身体就越差，更何况是小孩子。符箓用完了，今晚我去再搜罗些东西，顺便找找……唐叔的下落和裁缝娘生前住址。”陆仲瑫边说边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又说，“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一两个小时后我会回来与你们汇合，如果没有，记住，鸡鸣三响，方可出屋。”
“我陪你一起去吧。”画仪抬眼，望着陆仲瑫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目前的责任不应该是保护张姐和余小禾吗？
他不理解。
单纯是因为怕陆仲瑫在没有防身的东西下遇到死尸？
还是自己……？
陆仲瑫微妙的挑起眉梢，勾了勾唇角：“来者不拒。”
“那也好，两个人一起也有个照应，效率也高些。对了，‘晗晗’会不会突然……”张娜还是有些后怕，毕竟鬼小童是个鬼。
“不会，起码这一晚上能镇着它——但前提是——这张符要一直在‘晗晗’额头上。”
张娜点了点头，道：“天还没彻底黑，你们快去快回啊！”
两人应了声，极速下楼。
张娜轻声站起，确认好门窗有没有关严，以至于不让一丝风吹进来，又轻声坐下，按着“晗晗”头上的符箓，叫余小禾上来。
余小禾：“不了张姐，我害怕那个鬼小童，今晚我就在一楼守着，你在二楼我在一楼，也挺保险。”
张娜：“？？？你不害怕吗？外面可是会有死尸的啊！”
余小禾：“……不害怕，死尸来了我找个地方躲着，你别和我说话了张姐。”
张娜：“……”
余小禾今天是怎么了？
画仪和陆仲瑫先去了常宅。
画仪：“这里你不是看过了吗？”
陆仲瑫：“之前看的是每个人的房间。我拿一个东西，等我。”
陆仲瑫直冲大厅，那是之前面见常老爷子的地方，现在人不见了，他打开手机页面手电筒，
一束亮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实话实说，常家死了确实有些年份了，难道没有子孙后代？死后就一直闹鬼？
亮光在墙壁上来回跳跃着，忽然照到了一个木框的边角，陆仲瑫迟疑片刻，手电筒直接照在木框上
——全家福。
一副颇有年代感的全家福，照片上附了一层灰尘。
总共有六个人，坐着的两个老年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旁边站着一对年轻夫妻，俩老人手中抱着一对男童女童。
赫然是常枫和常佳了，那两个老人想必是常老爷子和他老伴了。
只是……
陆仲瑫越看越不对，把手机倒放到胸前的口袋里，手电筒的光聚焦在前方陈旧的照片上。
他轻手轻脚踩到沙发的木质扶手上，轻轻取下全家福，一摸指腹上全是灰尘，拆开相框，拿出里面夹的黑白照片……
陆仲瑫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把手机抽出来照在上面——常佳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懵懂无知的盯着镜头，常老夫妻脸上洋溢着幸福。
挺普通的一户人家。
没什么怪异的。
翻过来，陆仲瑫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背后还有一张！
这一张似乎比前一张存在的时间更为长久，有边边角角都掉色了，再看正面，一对年轻夫妇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
或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原因，只能看个大概模样，夫妇的面孔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划烂了。
有什么深仇大恨给划成这样？
陆仲瑫皱了一下眉，再次调整了手机光源的角度，这次比刚才好一点。
丈夫的脸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来，右嘴角下有颗痣，与另一张全家福相比，很明显就是常山柏了。
只不过……他旁边坐的女人的脸完全看不清了。
陆仲瑫的指腹摩挲着照片纸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张上常老婆婆的脸为什么会被划成这样？
是谁干的？
陆仲瑫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还是说……
陆仲瑫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目光，或许是在这幽暗的环境下，莫名有些警惕。
——这压根不是常老婆婆？
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冰凉冰凉的——
陆仲瑫瞬间头皮发麻，冷汗顺着衬衣淌下，想都没想就直接抽出匕首返身一捅，结果没捅到鬼，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犯什么毛病？”画仪边说边收好笔重新插进袖子里，往后退了一步。
想灭队友？？？
陆仲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其实这局面有点滑稽，陆仲瑫站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看着离他两步远的画仪，成两点一线状。
“……没什么。”陆仲瑫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从扶手上跳下来，接着问：“你不是在外面吗？怎么进来了？”
画仪下意识看向常宅门外，拉着陆仲瑫的手腕上楼。
然而陆仲瑫的脑回路也是清奇，脱口而出：“干什么这么急去开……？”
话还没说完，陆仲瑫就感到右手手腕一阵紧痛，画仪手骨泛白，居然没给陆仲瑫来一拳，可见他耗尽了毕生的涵养稳住自己。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些干净的……？？？”画仪不想跟陆仲瑫扯着些没有用的东西，直接切入正题：“找到线索了吗？”
陆仲瑫：“……不多，但也挺扑朔迷离的，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画仪：“……常宅门口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线索说说看。”
“那我直接开说了。”陆仲瑫指着照片，说：“看到了没？有两张照片，这张小的应该是最早的，只不过人物脸部被划烂了，男人还能分辨出来，是常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模样，女人的脸是真的看不清。”
陆仲瑫把两张照片并在一起，接着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常老婆婆，不过按照我的想法，应该不是。”
画仪对上陆仲瑫深邃的目光，前者顿了顿，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常老夫妇的结婚照？”
两人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确，常山柏和那个女人穿着隆重，由于是早期的黑白照片，看不清是不是婚服。
陆仲瑫挑眉：“也有道理，但你见过有人会把结婚照放在全家福后面吗？”
画仪垂眼，凝视着两张似乎存在某种联系的两张照片，冥冥之中好像有些什么，可是又说不清楚。
“所以，你认为这是——”
“我们可以先假设，这个脸被划烂看不清的女人是裁缝女。”
陆仲瑫打了个响指，晚风拂起他额间的细碎的发丝，趁着月光，显得格外神秘，慢悠悠道：“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求证。”
窗外狂风大作，呼啸着穿过毛玻璃，呜呜呜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张娜心惊胆战地望着被鬼小童附身的晗晗，此时正直勾勾瞪着她。
“余小禾？”
张娜试着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思忖片刻，脱下姜黄色羊毛风衣，轻轻盖在了晗晗身上，然后把衣袖绕了鬼小童一圈绑在床腿上，最后确认再确认符箓在额头上、露出小姑娘的鼻子才谨慎下楼。
她有预感——
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张娜一眼望去，没有发现余小禾。打开手机，立马把光线调到最暗，设置静音，结果看到了一条短信——
“张姐！快跑！快离开你的房间！”
张娜瞳孔骤然放大，短短十一个字，却像尖刃一样直击心脏，四周万簌俱静，她下意识拔腿要跑，然而保有的一丝理智让她很快稳定下来。
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为什么要跑？
跑到哪里去？
还有最后一个，也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电话号码。
也就意味着，陆仲瑫、画仪、余小禾、唐伯根本不可能给她发短信。
所以，这条短信是谁发的呢？
张娜冷汗涔涔，快速调整好了情绪，又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余小禾去哪儿了？
陆仲瑫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
鬼小童会不就突然苏醒？
死尸会不会找来？
令人心惊的思绪交杂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般压来，几乎快让张娜窒息。
恐怖短信并没有停下，如催命符般袭来
——“张姐，快跑啊！”
——“张姐！你会死在里面的！快跑啊！”
——“张姐！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手机已开了静音，短信一条一条往上蹦，张娜的心一揪一揪的，不停往四周看去，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就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活人一样。
可是催命短信还在继续:
——“张姐！你快出来啊！”
——“张姐。”
短信突然不轰炸了，只是发了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张姐”。
张娜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发送者忽然又发送了一句话，差点让张娜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
——“你不出来，那我只好去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