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香灰
——嗯，小点声，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先走，记住。
陆仲瑫游览完，看向画仪平静的脸，没接手机，反而凑到画仪耳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轻缓戏谑道:“为什么要先让我们先走你自己一个人又要做什么？嗯”
前两句话画仪还能一一应答，唯独最后“嗯”的音调上扬，不知怎么直钻内心，不断敲击他无助弱小的心灵，莫名心痒，害得本人直接偏过头不再理人。
陆仲瑫温柔缱绻的声音连贯不绝在脑海里回荡，仿佛终于长出花苞的紫罗兰，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微微绽放。
陆仲瑫拿过手机，瞄了一眼窘态的画仪，不免发笑，打出一段文字——
要走一起走，你落单了多麻烦，我们现在了你怎么办单枪匹马去对付对了，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画仪还没来得及把最后一句话看完，倏忽间一阵瘆人的声响传入耳畔——
“砰、砰、砰——”
两人瞬间从莫名旖旎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这是死尸在地上爬行，肢体在坚硬的地面上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么快就来了？！
张娜他们也都听到了这响声，身体不由得一抖。
完了，真的要完了。
空气逐渐凝固，心脏砰砰直跳，张娜那种不详的预感渐渐降临……
但愿死尸没有发现这里！
“砰、砰、砰。”
陆仲瑫猛地睁眼，声音怎么没了？
众人不禁怀疑:难道走了？
与此同时，众人面面相觑，全部蹲下背靠着墙，没有一个人起来打探情况。
死尸到底走了没有？
下一秒就给出了答案——杜子笙戛然惨叫一声。
陆仲瑫觉察到不对劲，众人齐刷刷看向杜子笙所在的屋子，不过只有他们两个通过窗户看到了结果。其他人回头也只是本能反应，最终只看到了墙。
画仪似乎也被吓到了，陆仲瑫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到底怎么回事？余小禾心道。
杜子笙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心悸，尤其是在夜黑风高的夜晚。
彼时，出现了第一声鸡鸣——
陆仲瑫脑子乱糟一片——什么情况？鸡不是被咬死了？怎么还会打鸣难道鸡诈尸了？
真他妈离谱。
紧接着第二声鸡鸣响起。
陆仲瑫看到正在啃咬杜子笙尸体的死尸僵硬转头，漆黑的洞口对上了视线，顿时冷汗直流。
“妈的，被发现了！”陆仲瑫艰难起身，低声呵斥道，“快走啊！快啊！不要下楼！从窗户那边先跑到屋顶上去。”
“砰、砰、砰——”
死尸爬行的声音近在咫尺，画仪拿出笔极速下楼，陆仲瑫紧随其后。
“啊……！”死尸发出嘶哑至极的声音。
它进门了！门后撒的糯米似乎让他痛苦不堪，触碰到嶙峋的皮肤后糯米颜色逐渐变黑。
由于走得太急糯米没有撒均匀，也许是因为大部分都被虫蛀效果不怎么好，死尸煎熬了一会儿就冲两人爬过来了。
画仪看清相貌后脸色一变，拿着毛笔愣在原地——
这不是常老爷子吗？竟然变成死尸了？
没想到见到活人之后死尸的行动变得如此之快，常老爷子已经神智尽失，径直扑向两人——
就在这一刹那，第三声鸡鸣彻底撕碎惊悚午夜！
陆仲瑫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扑来的死尸已经消失殆尽，仿佛刚才降临的危险只是一个幻境。
常老爷子呢？这就没了？
陆仲瑫抬头望天，苍穹不知不觉泛起了鱼肚青——黎明已至。
但是为什么呢？鸡不是已经被杀了吗？为什么还会打鸣？
鸡鸣三声，方可出屋。
那么，在这里，“出屋”指的是安全？
“你还好吗？”
陆仲瑫闻声回头，应道：“还好，不过手上受了点伤。”
“严重吗？”画仪走过来。
陆仲瑫一听这话，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画仪见机不妙，赶忙弹开，果不其然陆仲瑫又在放电：“欸，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画仪收好笔，一脸莫名其妙，偏过头说：“你又在多想些什么？”
陆仲瑫反问：“你又在多想什么？”
画仪无语片刻，陆仲瑫调侃完后，跑上楼越过窗户，冲众人喊道：“都下来吧！天亮了！”
张娜立即回应：“死尸呢？都被你们两个处理掉了？”
“算是吧，你们下来吧！”
“好。”
陆仲瑫又蹬蹬蹬跑下楼，晗晗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环视楼下，最后松了一口气。
看来没有危险了。
画仪把木条门插取出，推开大门，眼前是一番宁静安好的景象，树木郁郁葱葱，绿叶随风摇曳，地上的落叶乘风而去，穿过空落落的街道，飘向远方。
但也只是眼前，转身观望这条街巷，一个趴在路中央的东西与周遭美好的乡镇景色格格不入。
——那是杜子笙残缺不全的尸体。
陆仲瑫呼吸一窒，好像怕他突然还魂活过来，余小禾等人踏出大门，皆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不知道是惋惜还是悲伤，望着杜子笙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模样有点让人背后发冷。
张娜叹了口气，道：“我们把他埋了吧！”
“嗯。”
“我先去找找有没有包扎伤口的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画仪，等我。”陆仲瑫向画仪眨了眨眼，随后扬长而去。
真的只是去找东西吗？画仪心想。
余小禾抬起眼皮，不经意间说道：“张姐，你算的卦，还挺准的。”
张娜闻言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余小禾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多问。
画仪凝视着远处越来越小的黑点，直到彻底看不见才回头，黑压压的羽睫遮挡住了眼底的神采，最后只说了句：“挖坑吧！”
陆仲瑫面色沉重，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常家小院，仍然空无一人，荒凉无比。
其实他并不是来找包扎的布料的，随便寻个布料就行。
陆仲瑫端详被常老爷子抓伤的手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划口处泛着青紫色，没到几个小时竟成这般模样了。
再去问问常家人？
估计问完他就不行了。
转念一想，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死尸怨念，何其大也……”后面似乎还提到了香灰。
对！香灰！
看来要去坟地一趟。
陆仲瑫行动速度很快，半晌后就到达目的地。
坟地比常宅还要孤寂萧条，据说，这里是埋那些没人认领的尸体的，发现风水还差不多，以至于后来有些人贪图便宜把自家人给埋在此处了。
这附近的林子大多是柏树，青涩的小果点缀其间，深绿色的枝叶异常茂盛，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仔细一看，柏树丛中交杂着几棵槐树，似乎比前者长得更加茂盛。
坟地附近种槐树，还不止一棵，竟然没有人来砍？真是稀奇。
当务之急——找香炉，香炉中应该会有香灰。
坟地阴气重，不宜久留，保不定会出事，一眼望去，全是灰茫茫一片。
不久后，陆仲瑫微微低头：“小辈陆仲瑫，乃万御通灵陆氏长子，需借您老人家的香灰一用，在此谢过了。”
陆仲瑫把香灰轻轻撒在溃烂的伤口处，疼痛感不禁令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上青筋显露，还有点凉麻无力的感觉，像是一根刚从铁炉中拿出来的针径直插/进去扎穿了似的。
陆仲瑫处理好伤势后，将剩下的香灰倒入一个小盒子中，准备再拜一下香灰主人，眼睛余光却偏见了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槐树下。
陆仲瑫动作忽然顿住，不能确定树下那黑影是人是鬼，是人还好，万一不是那就完了。
最好别过来，当做没看见。
他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去，走了一会觉察到有点怪怪的，陆仲瑫狐疑回过头，见那个黑影还在槐树下，由于是逆光，看不清模样，也不知道是正对
他还是背对着他。
也许是背对着吧，没追上来。
陆仲瑫继续往回走，大脑飞速转动着，这太不对劲了，按理说，黑影应该是会看到他的。
可为什么没追过来？
步伐越来越快，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了，顿住脚步停下来环视一周，前方依旧是一大片坟地，仿佛他在原地踏步。
哦，懂了，原来是遇到鬼打墙了。陆仲瑫想。
鬼打墙，人通常是走不出去的，一般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想把你留在这里。
是谁想让他留下来？香灰主人吗？可他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死者为大，然而陆仲瑫不由自主想到了槐树下可疑的黑影，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陆仲瑫骇然回头，刹那间头皮发麻——槐树下的黑影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去哪里了？
陆仲瑫带着疑问回头即将赶路，试试能不能走出去，结果身后强烈的窥视感让他不禁再次回头——照样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算了，可能是这几个晚上精神紧绷大脑出现错觉了吧！
陆仲瑫叹了一口气，再次回头
——黑影，哦不，白色影子近在咫尺，陆仲瑫惊恐的双眼中倒映出锋利的刀尖，正向他急速降落，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求生本能将白影踹的倒退了几步，霎时又掏出一把香灰，趁白影踉跄时又冲到对方面前，手一伸开吹在了她的脸上，后者握紧剪刀尖叫道：“李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