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卦师
陆仲瑫观察众人的表情，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她告诉我说，晚上，死人也是会饿的……”
如锤子一样敲响了每个人心里的警钟。
张娜反应算快，下意识俯视身旁的晗晗，惊慌道:“那晗晗看到的不就是……”
“对。就是我们来梅花镇路上经过的坟地里，爬出来的死尸。”画仪抬起眼，把毛笔插/进袖子中。
“那怎么办？”余小禾托着脸，“在这里熬到天亮吗？”
“有可能。”陆仲瑫道。
电光火石间，一两声牲畜的惨叫，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是鸡！”陆仲瑫顿时醒悟过来，“早上起床时听到的鸡鸣来源于此，死尸可能离我们不远了。”
晗晗回过头，紧紧攥着爷爷的手，咬了咬唇:“张姨，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往我们这边爬过来。”
陆仲瑫眼皮一跳。
爬过来不是僵尸
张娜:“晗晗，它爬的快不快”
小女孩神情有些迷茫，摇了摇头。
陆仲瑫思索片刻，又问了晗晗一个问题:“晗晗，你看到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余小禾陡然抱紧怀里的枕头，头皮发麻。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止一个死尸？今天晚上是注定熬不过了吗？
“呃……只有一个。”晗晗歪头瞧向陆仲瑫，十分不解。
只有一个怎么会只有一个那片坟地不可能只有一个死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现在爬到哪里了？”陆仲瑫没有回头，紧盯着他回来的路。
晗晗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答道:“现在在鸡圈里，正在啃那只大公鸡，鸡毛落了一地。”
“小陆，我们还有希望吗？”老大爷叹了口气，外面传来的鸡惨叫声不禁让内心的恐惧蔓延。
“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张娜观量着嘴里念念有词的余小禾，不免苦笑。
“很小吧，可能性不大。”陆仲瑫仍然注视着窗外那个黑漆漆的路口，莫名冷静。
话音刚落，陆仲瑫精神一振，身子不自觉往前一靠，惊疑道:“路口旁好像有个影子……”
“谁？”画仪闻声赶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走了出来，即刻看了看路边，慌不择路跑到了另一栋住宅里。
画仪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些什么，一回顾险些碰到对方的脸，感到有些尴尬。
他是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
画仪揉了揉眉骨，眼睛不由得往下看，白皙的脸颊略微发烫，微微偏过头。
“你怎么样？”陆仲瑫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低头看向画仪，结果后者也只是躲避他的视线。
“没事，只是太累了。能看清楚是男是女吗？”画仪再次提起要紧事。
“能，看身形大概是个男的。”陆仲瑫回应，仍然盯着画仪，接着又问，“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呢？”
陆仲瑫等着他回答。
画仪轻笑不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把话题往我身上引。对了，他是谁？”
“大家都见过。”陆仲瑫看他这反应便不再打趣，双手抱胸，恢复了常态，“是杜子笙。”
余小禾的问号又冒出来了:“杜子笙不是没跟着我们走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娜还是闭上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现在在我们隔壁住宅。”陆仲瑫顿了顿，又说，“应该是同我们一样，找个避难所。”
“大哥哥，没有鸡叫声了。”晗晗踮起脚扯了扯陆仲瑫的袖子。
众人心中一凛——
鸡叫声没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死尸离这里不远了？
与此同时，张娜猛然睁眼，眼底爬上了一层无源头的惊慌失措:“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为什么啊”晗晗试着反驳，“外面有怪东西啊张姨。”
“嘘——先小点声。”画仪的食指放在唇前，阻止了众人皆说纷坛的场面。
“大门前有糯米，只要不吸引他们过来，就可以平安无事度过这个夜晚。为什么要说离开呢？”陆仲瑫狐疑注视微微低头的张娜，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唉！”张娜也顾不得思考怎么编个谎话来圆，于是坦白直说了，“我们这附近的人会有血光之灾，真的。”
张娜边说边看向地面，不敢与众人对视。
陆仲瑫沉默片刻，半晌才说:“你……你家是干这么行业的”
张娜不语，抱起枕头拍了拍，眼睛飘忽不定，扯了扯唇角，似乎在想怎样表达才能说的清楚。
“我姓张，张是一个大姓。”张娜抬起眼，望着四周，语速有点急，“但同样会有一条分支，唉，怎么说呢？这个小法术是小时候跟着我太爷爷学的，他是我们族中活的最长的人，教给我的东西只有一些皮毛，当时原本以为是闹着玩儿的。可教会了我，他第二天就走了，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太爷爷是个卦师。”
话音刚落，万籁俱寂。
“这下你们可以相信了吗？我虽然学了，但也只是会些皮毛。”张娜终于直视陆仲瑫，似乎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快走吧！趁现在它们还没有来。”张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
余小禾心里依稀发酸，陆仲瑫和画仪聪慧过人，小姑娘是个灵童，张姐又是个卦师，老大爷人生经验丰富……
好像就她最没用。
“你想要去哪里？”画仪突然道。
“……”张娜闻声停下了手中的东西，“离这里远一点就行。”
“大哥哥！”小姑娘转过头，惊呼道，“那个奇怪的东西好像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爬过来！”
张娜反应最快，即刻收拾好东西起身下楼——余小禾拽住了她。
“张姐！”余小禾摇摇头，“你不能走！”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余小禾又接着说：“你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个死尸，晗晗只说了目前那边只有一个，出去风险太大了！还是在这里躲一阵子吧？”
张娜瞄了一眼余小禾，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可两条路终究都有风险。
等死吗？
“晗晗，它现在爬到哪里了？”陆仲瑫缓慢走到窗户旁，凝视着昏暗的路口。
“已经离鸡圈有一些距离啦，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就到这里了。”晗晗睁大眼睛看着，殊不知这句话把众人的心全都给吊起来了。
“陆仲瑫，你糯米撒了多少？”画仪久久才开口道。
“很少，我身上还带有一点，没办法，常宅厨房里的糯米我都带了，大部分坏了。”陆仲瑫答道。
“你连厨房都搜了？”画听感到惊异。
这是搜家吗？
“对。”陆仲瑫继续说，“我还找到了这个。”
陆仲瑫寻摸着用床单绑成的包袱，掏出一支断尾木簪。
“这是……裁缝娘的嫁妆”画仪拿起木簪，猜了一句，“等会再看。先走。”
“遭了！”陆仲瑫脸色一变，“死尸就是来找活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画仪偏过头，看着陆仲瑫。
“因为它根本没有去那条路，我一路追随过来，有个岔口，你做的记号我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怎么办？”余小禾身子有些发抖，不知是太冷了还是太过害怕。
是否要转移目前位置？杜子笙还在隔壁。
这个宅子左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右边微微有些月光，差不多能看清楚路，但有死尸正从这个方向来。
怎么办？来的路上还有一个坟地，应该不止一个死尸。
硬干吗？有妇人，老人以及小孩，他和画仪年轻气盛，只有一个的话，应付一下就找准时机跑路。
可是他们呢？就这样等着被裁缝娘或死尸干掉
陆仲瑫:“晗晗，现在死尸爬到哪里了？”
“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对了，在那边还有一个跟死尸一样爬行的东西，也正往这里爬过来。”晗晗盯着陆仲瑫，这几句话彻底崩溃了众人的心理防线。
刹那间，张娜猛然抬起头，双目瞪大，急切道:“对、对！杜子笙从下山来就独自出发，他应该知道还有哪些路可以走，哪个地方还算安全……”
“张姐，杜子笙要是真的知道有安全的地方，那他还干吗跑到这里来啊”余小禾撇了撇嘴，不满道。
“唉！”张娜单手插/到头发中，低下头埋入枕头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仲瑫的手机上显示凌晨3:52。
还有几个小时，一定要等到天亮！
外面一阵风吹草动，树叶沙沙作响，天穹丝毫没有要变亮的迹象。
死尸在地方爬行的声音逐渐传入每个人的耳畔，张娜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讲话走路了。
晗晗依偎在大爷怀里，死死的抱紧爷爷；张娜仍然低着头，呼吸也是极轻的。
陆仲瑫蹲下/身子，避开了窗户，与身旁的画仪四目相对。
“死尸快爬过来了。”陆仲瑫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了一段文字，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还开了护眼模式。递给画仪看。
对方注视着陆仲瑫，手指在键盘上定格，像是在想些什么，最终也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串文字，把手机还给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