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雨中来不速客
自张教头摔伤以后,已去了两天。
这两天,算得上是来到这异世界后,萧克过的最惬意的两天,
不再被抽血,也不必在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成天睡睡懒觉,醒来便出门写意山水。
虽然平静,但何尝不是自己向往的一种人生。
“喔,没想到连她都被你收服了,”
出门寻见他的小二感慨不已,他现在是由衷的羡慕萧克这一手,能够掌控心火的力量。
不仅仅是因为这份能力的强大以及泛用性,
更是因为,萧克居然用这能力制服了经常来客栈偷小鱼干吃的猫猫。
这可太让他羡慕了,谁有不会想要让猫猫挥手即来的能力呢?
“哼哼,我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把心火染到了这家伙身上。”
说是制服,充其量不过是投食成功。
在萧克的面前,此刻正有一只纯白如雪,目光如炬的小母猫。
浑身正沐浴在萧克所创造的粉红心火中,安详的吃着小鱼干。
看来也就四个月出头的样子,金灿灿的瞳孔在阳光的反射下,犹如一澄晚江水般波光粼粼。
毛发也是柔顺无比,白的发亮,实在是可爱的叫人欲罢不能。
要说起来,唯一不讨喜的地方,就在于这猫一旦靠近任何人。
“哈!!!!!!”
就像是这样一边炸毛一边发出急促的哈气声。
“哈哈,还是这么凶呢,看来她是只会亲近你了。”
看萧克已经将这小猫的戒备心放下,小二刚想上前沾萧克的光,来摸一摸这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猫咪。
就被她用极其凶恶的语气哈退了。
甚至都走不前来三米以内,猫猫已经摆出了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啊,这家伙和我还不算太熟。”
“冷静,乖咪咪,快回来。”
靠着心火才勉勉强强博得了猫猫的欢心,但店小二的出现让萧克又要前功尽弃。
萧克只得伸手,试着抚平她那因为炸毛而膨胀的毛发。
换来的却是被小猫爪无情的一拍,这猫便带着优雅的猫步慢慢的溜回了竹林间。
心火也随着超出萧克的控制范围而消失。
下一次要想见到她,可就又不知是何时了。
萧克只好苦叹了口气,回身准备返回客栈。
“真是抱歉,看来我把她给吓跑了。”
搅黄了萧克与猫猫的私会,店小二也只能挠着头尴尬的向萧克赔罪。
“嘛,不是有句诗写得好嘛,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和这小猫轻松愉快的结束也未尝不是好事。”
即兴的提一嘴纳兰性德的诗作为今天写意之行的结尾,萧克就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这个世界的纳兰性德似乎并没有留下那么脍炙人口的诗篇。
店小二听闻,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自己把唐诗宋词全部晒出来抖一抖,说不定也能在这世道,混个诗仙的名号当当。
“怎么,特意出来寻我,是张教头总算养好身子能下床了吗?”
萧克拾起他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他出游寻得的山珍野菜。
明天就是第三天,出门办事的刘舵主也会回到客栈。
张都头的身体恢复的也挺快,伙计们便张罗要杀只羊给张都头做送别礼。
如今特地来寻他早归,恐怕是宴会筹备的十有八九了。
萧克便也采了些山珍,在上问天教之前,和他所熟悉的伙伴最后一次无醉不归。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未到到客栈,就已经嗅的到了烤全羊的香气四溢。
是刚刚才养好身子的张都头,已经在客栈外架起了炭火堆,将烤全羊从头到尾用木棍贯通。
四肢也用木条撑开,呈现一个大字。
不停的翻来覆去将羊肉烤熟,不得不感慨,如果不是异世界人均力大无穷。
这样的做菜方式还真是有够累人的。
“喂!你们三个别偷懒等吃,快给我撒配料。”
“等着嗷,这道硬菜马上大功告成。”
张都头吆喝着旁边的山羊胡三人搭手,一副马上要大功告成的样子。
“那个,虽然这么说有些扫兴。”
“北边飘过来的那朵乌云,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妙?”
大家的兴致全在烤全羊的身上时,眺望着远方的萧克,却发现了异常。
那云雨气势汹汹,好似滚滚而来,一时将宁静的晚霞渲染成末日般的遮天蔽日。
积状云厚厚的垒砌,犹如一座泰山压来,雷暴也在云中交织。
看来何止是不妙,简直就像是大难临头的前奏。
“快溜!什么玩意啊。”
“为什么这几天风平浪静的,出来烧烤就赶上狂风暴雨。”
张都头扛起烤全羊,撒开腿就往客栈里跑。
伙计们也是赶紧收拾家伙,把外面晾着的晒着的都往客栈里可劲扔。
毕竟那雨的架势可不是开玩笑,闹不好人都要给吹飞咯。
关上门,锁上窗,众人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啊,真是头疼呢,明明就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
张都头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心血制作,只差一点就登峰造极。
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
“无妨,就当是吃了一顿七分熟的。”
萧克用筷子戳了戳羊肉,汁水还是相当饱满的,只是可惜确实就差那么临门一脚的火候。
“开吃吧开吃吧?料理些小菜,也还是快活的。”
“只要有吃的,哪顾得是刮风还是下雨。”
癞头的老三早已经是迫不及待,他今天可就盼着这一餐了。
霎时,暴雨也来到眼前。
门窗开始遭受剧烈的敲打,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一般。
“你个猪头,就想着吃。”
“这烂客栈,除了那金字招牌很新,其他地方都破破烂烂的,挺不挺的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山羊胡拍着癞头老三的脑袋一顿教训,可他话音才刚落。
天上一道猛烈的响雷就劈在了客栈前的老树上。
就是那帮助萧克领会心火的山楂树。
那足有一个人这么粗壮,通天彻地的闪电,对着那老树就是迎头劈下。
直接将壮实的山楂树,劈成木屑,随着狂风飞向千里之外。
这下,刘舵主可真是再也等不到这山楂树结果了。
近在眼前的闪电,霎时让众人觉得眼睛像是遭了闪光弹般的感到一阵眩晕。
巨响的轰鸣让耳朵也作痛,实在是让人感到恐怖。
伴随着雷鸣,风也似吹的更劲。
吱吖作响的门似乎再也抵挡不住,直接被风吹的门户大开,而就杵在门前不远的靠羊肉。
立马就被狠狠的浇了一泡冷雨。
还在因为惊雷一声而摊在原地打颤的张都头,看着眼前祸不单行的一幕。
陷入了绝望的沉思。
众人见状,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巨大的恐怖和悲催的命运交织一处,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当了机似得。
“啊!还真是吓人呢……”
“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响的雷。”
先回过神来的还是张教头,他绝望的找了个淋不到雨的角落默默蹲下。
“为什么最近这么倒霉啊……本命年吗?”
看来是已经完全放弃他的烤全羊了,任由它在风里雨里。
好在这风强过一阵,又弱三分。
雨水已经不再会泼进屋来,风暴的气势也变得弱势不少。
只是炭烤的羊肉,现在变得像是水煮出来一般。
“张都头,还得是你,还有心说笑。”
“今年明明是马年,和你个属虎的有什么本命关系。”
经由地中海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张都头也许是想自嘲讲些笑话来缓和气氛。
“啊哈哈哈……你也太幽默了马面。”
“哈哈哈哈+n”
众人只能发出有些勉强的赔笑声,来回应张都头。
这使得他,只是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正当屋内的气氛僵着呢,门外却传来的敲门声。
“酒家,有没有温酒,上一壶来与我暖暖身子。”
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让人觉得很意外的来者,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走入了店中,
“今天老板不在,咱们打样不做生意了客官。”
小二们上前去阻拦,但却被来者的异样给吓了一跳。
这压根就不该是回来他们这样的荒野酒家做客的人。
头戴紫金冠,身披卧虎藏龙的云纹金丝袍,内衬着尚好的虎皮。
哪怕是对于深处封建文明的他们来说,这打扮也太脱离现实了。
要知道,平民可是禁止穿着有龙虎图样,带有金色的衣服的。
而这有龙有虎的衣服,还绣得一副藏匿于云中的样式,好似猛虎卧在草间,神龙不见摆尾。
左右挂起白棕色长穗的紫金冠,更衬少年英雄的气概,是只有名门将后才会准备的头冠。
这无不昭告着,来者至少自认,是足以称霸一方的枭雄。
不然穿着行头没点本身上街,恐怕要讨一顿好打。
而这少年也是英姿勃发,仪表堂堂,配得起这身行头。
最怪异的,却也是他如今的仪表竟然如此端正。
完全没有受到暴风雨的影响。
好似外面下的一场好雨,与他全然没有关系一般。
“有什么关系呢?来便是客嘛。”
“这狂风暴雨的,你等忍心看我在外面挨冻不成。”
这少年也是完全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自顾自的便先坐下。
“可我见你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有雨水。”
“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如何?”
张都头却是一点也不客气,他很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害他的烤羊肉泡水的家伙。
“哼哼,这小客栈的伙计,一个个还挺拽的。”
“这就是问天教的待客之道?”
这位来者不善的家伙,正是从淮水泊,仅仅花费一天半便急匆匆杀过来的柳望。
作为年轻的老江湖,他自然是门清,一下就摸到了问天教驻扎在山下的窗口。
要登这些门派的山自然是揽些导游才更方便。
不曾想,他才刚过来,就望见那客栈前的山楂树,有些许的蹊跷。
功至分神期的他,可以观测到元素演化的痕迹。
走进门来的一瞬间,他就暗自庆幸,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段常青说的那货贼人,一个不落的就在自己眼前。
肥胖无比,脑袋长得像是癞头蛤蟆的老三。
瘦若枯柴,脑门顶着个地中海的秃顶老二。
流里流气,留一胡子标志性山羊胡的老大。
还有一个肌肤好有些娘娘腔,白净的有些过分的李三。
这和四个人和段常青所描述的简直一摸一样。
“不请自来的客人,那就另说了。”
“小子,我知道我们八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对手。”
“要杀要剐,可能还真的只能听你发落。”
“可你这么兜兜绕绕的,还是别有所图对吧?”
言罢,张都头与柳望两人,眼神都似有意似无意的在往萧克的身上飘。
几乎可以断定,来着就是奔着萧克来的。
所谓小江湖也有小江湖的险恶,柳望确实是一个见过大世面,心思缜密的人。
他的眼界,比张都头要广阔的多。
但张都头十年来走街串巷的人生阅历,却也足够让他摸得清这意气风发的小年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小子?我真是感到不可思议。”
“你看得透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为什么你还可以这样嘴硬?”
不说余下的七人已经被震慑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就连张都头现在也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流。
当然,他可以辩解那是雨水,但一个人惧怕神情是躲不过他的眼睛的,
“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什么名门将后,世家公子,或者皇亲国戚?”
不等对方先发问,张都头反而先问候起了柳望的身世。
“那又如何?在绛国,我只靠自己也能混个武榜眼。”
“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游手好闲,空有架势的公子爷吧?”
见对方的语气里,满是贬低的意外,柳望开始觉得有些恼怒。
倒也不是自觉高人一等,只是此刻他居然会被这样穷乡僻壤里,某个小人物擅自揣测。
让他开始觉得不爽。
“不,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境遇。”
“或者再给我三年。”
“彼可取而代之!”
之前似乎也有提到过,张都头这个人,凡事都好说话。
唯有开怀大饮被人打断,他最不能容忍。
如今,他竟然有底气,冲修为比自己搞了百倍不止的柳望拍板。
只能让人感慨是勇气可嘉,但这勇气。
也只是赴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