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拾贰·雾失楼台
不知如何,黄骄收拾好了许欢送来的东西。没一会,自己家的房门便被使劲敲个不停。
她打开门,对上了蒋翊文的一张黑脸。
“我妻子呢?”蒋翊文吼着。
黄骄神情不悦:“斜对面咖啡店。你一会下去好好和她说……”
还没等黄骄说完,蒋翊文便转头朝大门跑去。
他越过马路,一路奔跑,狠狠的推开咖啡店中闭着的门,引得玻璃门窗都颤抖起来。他看见店内最后一排,许欢正在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向许欢走去。
这次,他没有让许欢和他回家,而是静静的配合着许欢。
“来了。”许欢放下杯子。
蒋翊文看着许欢,轻轻答应一声。
她和走的时候不一样了。衣服换了,神情也换了。她穿了件别人的青色长裙,衣服的主人是大骨架,而她骨架小,架不起这件衣服。可是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又莫名的清冷,这与她平常的风格不同。蒋翊文有些看不懂她了。
只见许欢从皮包里取出自己的身份证,护照等证件,然后把包轻轻扣住,放到一边。而后开始取耳上5克拉的耳饰,还有项上他赠予她的第一个礼物。接着,她把手上带有特殊意义的玉镯摘下扣在桌面上,等到她准备摘自己的婚戒时,蒋翊文握住了她的手臂。
许欢一直不敢看他,等她顺着手臂看了过去,久未开口的蒋翊文红了眼。
“许欢,我们是夫妇,你这是干什么?把我送你的东西,一件件丢下吗?”蒋翊文声音嘶哑。
许欢鼓足勇气,回答道:“我们离婚吧。”
装了这么久的蒋翊文终于忍不下去,他暴戾的大喊:“为什么?结婚这几年来我从没有亏待过你,也从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刚结婚的时候你说你不想生孩子,我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告诉你不想生就不要生,我们过。我无父无母,家里也没有人压迫你,每次市面上一有什么新品无论什么罕见牌子我都会给你带回来,我从大学就开始追你,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走?许欢你告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夫妻。”许欢眼里噙着泪,“我想要的婚姻,是夫妻之间势均力敌,女人经济独立,也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而不是像我这样被你囚在那么大的一个别墅里,连仆人都是冷冰冰的,只要你一不在就和殡仪馆没什么区别!”
“你不喜欢可以说,是你当初因为工作受了难,差点被人□□了,是我把你从虎口里救出来。我从未限制你的经济,你自己可以翻一下你包里有多少卡,你想要和朋友聚我也答应了。这就是我纵容你的结果吗?欢。”蒋翊文说得口无遮拦,提到qj一词,店员们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许欢气得站了起来:“你……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不必给谁情面。我没有说过我不喜欢被禁足吗?可你说什么,说你为了保护我,太爱我,不得已!我想问问这位伟大的不得已先生,当初你我心知肚明是因为我深爱的男人被你设计和别人上了床,我听了你的话伤心欲绝和他断了,连他所在的公司都不去,为了养活我自己我只能去酒吧!后来被□□,但你的出现我把你当成救赎啊蒋翊文!我也想像骄骄和想容一样,成为真正的自己,可是你给我这个机会吗?我生不出孩子是我有罪,我认罪。”
许欢喘着气,她的心仿佛被眼前的那个男人撕裂一般,痛的窒息。那些她不愿说的往事,现在都被蒋翊文撕碎裸露在众人面前。
她换了语调,转为平静:“我们闪婚,却不闪离。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记在心里。我本来很酷的,可是遇见你我仿佛是,将军卸甲归田。我在家里愿意放下自己的刺,去毫无保留的爱你,但是我渐渐发现,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很奇怪,有的人拼命想得到爱,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的人得到了爱,却一心向往自由,不愿让爱束缚。
亲爱的蒋翊文,你的爱是病态的。病态到让我害怕,以至于呼吸不上来。
“离婚协议书在这,我已经签过字了。我净身出户,不带走蒋家的任何东西。”
蒋翊文,我没有要你的财,你会不会高看我一眼,会不会相信我的爱从来都不是以金钱和地位为前提的。
说完这些,许欢离去,她空手而来,亦空手而去。黄骄曾问她图什么,她说,她曾得到过蒋翊文的心,也辜负过他,世人都说,辜负真心的人要吞千万根银针,她认了,是她自己对不起蒋翊文,所以要孑然一身的离去。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许欢,连他们都觉得,许欢不该就这么离去,他们的主人,曾噬妻如命。谁也未曾想到,他这样骄傲的人,竟摆了摆手放她自由。
许欢,我们成亲六载,可我却爱你十年。此后,江湖不见,我就当自己的真心喂了狗。
有人有爱,却不珍惜爱。
黄骄和傅想容在家门口等着许欢归来,本以为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仪式,哭的哭,安慰的安慰。却没想到许欢如此平静,她说她不在乎。
黄骄从未得到过心上人的爱,便觉得她从未得到爱。她替许欢感到遗憾,可许欢却反问她,假如秦寔现在向她求婚,像蒋翊文那样对她千倍万倍好,那么她会答应吗。
可想而知,黄骄没答应,因为不爱。后来也没人再劝许欢回头了,也许是许欢贤妻良母做的太久了,她们都忘了许欢当初的模样。短发,断眉,桃花眼,是个很洒脱的女人。那晚,她把絮了六年的长发剪去,也不似别人那般多情。
屋内,黄骄将头发吹干,穿着黑色吊带与没来得及换的黑色长裤散着头发到洗手间抹药膏。傅想容和许欢正好在里面拿着架子一件一件的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拎出来挂上,两人正打闹着。这药膏后劲有点大,黄骄抹在了鼻子和四白处刺激着眼睛有点红,许欢无意间看到了,叫黄骄转过头来。
“啊,骄骄,你好像现在很火的青春疼痛女主。”许欢说。
“是欸,人家都是化妆的,你涂个药膏眼睛一红,那氛围感直接上来了。”傅想容附和。
黄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似乎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双眼似含了水,眼框微红,额头紧皱。在脖上红玛瑙项链的衬托下楚楚动人。
她本来就是青春疼痛文学
但未必是女主
也可能是某个暗恋未果的女n号
她低下头自嘲的苦笑,寒暄了两句便走出卫生间。
她真的好羡慕许欢,拿得起放得下。
数天后的清晨,黄骄正在画山海经的第五位神兽,她重用那些曾被评为“吊车尾”的设计师,把一手烂牌打得精彩,他们普遍敢想,但却画不出来。黄骄就时不时与他们交流,顺着他们的话,把大致的轮廓起出来。然后根据他们所交上来的手稿,进行精细化的整理。转眼间,五稿的完成,便昭示着游戏发布会的召开。这部从玩法和画面上,都做了创新和精进的游戏将会横空出世。若其他组进度相当,过不了多久,发布会便会圆满召开。
她听见卫生间一阵干呕,连忙打开门一看。许欢眼睛红着抱着马桶干呕。
“你这怎么了?喝酒了?也不像啊?”黄骄问道。
许欢摇头,“没有喝,只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有些恶心。”
完求,不会是厌食症吧!黄骄有些后怕,赶紧带着许欢去了医院。
她一路折腾到妇产科,却被医生告知许欢已经怀有身孕。
现在?
许欢已经离婚了,法庭上蒋翊文给了她现今的房子和不少钱,可都被许欢拒了,许欢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兜比脸干净,那有闲钱抚养一个孩子。
等傅想容回到家后,三人围坐在餐桌上讨论这个绝世难题。
依照许欢的意思是,不想打掉孩子。加上医生的建议,许欢身体不好,要是流掉了以后恐怕就再难怀上了。
“要不?我们三个一起抚养孩子?总不能你一个人带着他闯关东吧?”傅想容说。
“别别别!”许欢头摇的像拨浪鼓,“你们都没出嫁了,就凭空多了一个孩子,算了吧算了吧。孩子的事麻烦着了。”
大家都沉默了,没人开口。
“让蒋翊文养,他的孩子,他不养谁养。”黄骄说道,“孩子总不能一生下来就没父亲吧。怪可怜的。”
许欢也是无奈,她现在断不能为了孩子再腆着脸求复婚,当时的话也说绝了,她也想出去的心也铁了。
许欢的爸妈生她事本就年纪大,现在断不能帮她带孩子,家里的哥哥已经成家在国外,她没依靠了。
她想了很久,决定带孩子去外面和她生活。虽然很累,但是她已经在其他地方找好了工作和房子。况且自己也有些家底,也够在他乡不工作坐月子一段时间。
黄骄和傅想容都不同意,可无奈许欢一根筋,她们只能在许欢临产的时候来回飞照顾了。许欢不想让蒋翊文知道,所以就封锁了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阻断传播。
她怀孕的这件事,只有她们三个知道,后来还有秦寔帮了忙,果真如蒋翊文所料。
她的心,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