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拾壹·海不扬波
裴颂一路陪着黄骄，他滑得很棒，许多高难度动作都轻松自如。反而是黄骄，在遇见难滑的地方便显得有些踉跄了。
闲聊中无意中得知，裴颂在庭筠繁盛时曾盘下有资金问题的东华集团——一个生产自家牌子的日用品，保健品，化妆品和零食等的一家工厂。东华的产品一直在市场上口碑不错，销量也可观，只是遇上了一个败家子。东华集团的老总因肺癌去世，不成器的儿子接手了工厂，不仅不好好经营，而且还每日拨动公司的资金，命悬一线时裴颂向他买下，用半年时间将东华起死回生，用来必要时救济需要大量资金的庭筠。
黄骄的至亲舅舅——陈文山，就是东华的一名员工。小时候她的家里不太平，总是被陈文山夫妇接到自己家中去住。黄骄长大后需要钱时，两人总是自己有多少就愿意给多少。可是陈文山家并不富有，因为陈夫人是高龄产妇，所以家里还有一个天生有些痴笨的七岁女儿。自黄骄工作后，她常常接济陈家，时不时就给一些钱，买一些东西。
后来的十天，她并没有踏入庭筠。她想给设计师们一些时间和空间，在不受压力的环境下大胆的创作。
十天后，她在自己的部门内，开了一次会议。
“胡欣是哪位？”黄骄的手撑在桌子上，抬起头上问。
“是我…”角落里的女生怯生生的举起了手。她是这个部门设计最差的人，却从不偷奸耍滑。虽然曾有很多次自己的作品被pass，但是从未放弃。
黄骄笑笑，“好的，坐。”
“常琳！”黄骄叫道。
片刻后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我在！”那人傲气十足，眉目间尽是跋扈。
她算是公司比较优秀的设计师，曾获过奖，所以才有嚣张的资本。
黄骄连看都没有看她，“去人事，办理离职。”
“凭什么！”常琳拍案而起，“我的设计是比在座的任何人的设计都要好的。凭什么开除我？”
黄骄冷笑，“确定吗？这也叫王牌？”
常琳怒不可遏：“你一个半路出家的连设计师都不是的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我的设计是成总手把手带出来的，也是连裴总都要称赞的。一直笨鸡都能过，空降的鸟也敢开除我？”
常琳是公司高层所培养过的人才，也是前设计部代理总监成延茜的得力助手。这设计部总监的位置原本是常琳的，原本黄骄的到来已经让常琳满肚子火，现在她又点评自己的设计，开除她。
“哦？庭筠高层培养了个抄袭者？”黄骄面不改色。
众人议论纷纷。
常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话也支支吾吾：“不是，谁抄袭了？我抄谁的了……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我记得有个比较小的游戏公司，在10年就发布过一个山海经的游戏，宣传片里的狌狌，和你画中除配色外的一模一样。我本觉得配色这方面你改得好想留你，却不料我又觉得熟悉，于是在日本的一个漫画家那里，找到了和你一样的配色方法，那可是，发布时就独一无二。”黄骄抬头看着她，常琳说不出话来，眼睛也没之前那样凶狠。
黄骄不依不饶：“一位原创设计者，最忌讳的就是抄袭。何况是你，你作为这团队数一数二的人物却连基本的道德都没有，画给谁看啊？等着因为你一个人，庭筠这么多年的名声都毁你身上吗？”
常琳辩解：“我没想这么多。你一个人物画了那么久，你就给我们十天时间，谁又能画出一副像样的作品呢？我说了是初稿，以后我会改……何况…”
“我有没有说过这次的设计可能只要直接联系到这个团队的裁员问题？”黄骄音量抬高，目光凌厉的盯着她，“之前我不在的时间里，难道裴颂没有和你们说这件事了吗？我记得好像是开了一上午的会来讨论这个问题吧。可是你有没有去把这件事当事，来有空的时候设计一下人物呢？裴总给你们的时间相当充裕，自团队散了之后，基本上人人都很闲，那时候的您呢？时间呢？都用在打混上了吧？你又凭什么嫌我给的你时间短？”
黄骄绕道电脑旁，放出一张设计图。“行啊，你不是说谁能在十天之内画出最精细的画，那我让你看看这幅作品。大到人物的头发，小到人物的毛孔，都是为了追求真实性。我相信绝对不是十天就能画完的东西，但是她就在你们天天混吃等死的时候，精心画作。就是您口中的那位“笨鸡”，要比你这位凤凰要画得好得多！”
黄骄松了口气，然后说：“常琳，裴颂派我来，就是想让公司到了另一个新高度的。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的徒弟，但裴颂既然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要对此付起责任。你是很好，天资聪慧，可是不能太聪明，太聪明太跋扈，反而会一事无成。”
常琳摔门而出。
总裁办中，常琳不顾贝森阻拦，因为门没关，就一路杀到了裴颂的办公桌前。
“裴总，您招聘新的总监这我不反对，但是也不能欺人太甚啊！我是成总的人，成总现在在国外也不是说她就永远不回来了，现在让一个临时的人把我开除，留下一堆没什么能力的人在这里？庭筠迟早得被她折腾死。”常琳说道。
裴颂手中的笔停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写：“你是不是触犯了什么原则性问题，不然她不会裁你。”
“那谁还没有一个犯错的时候？裴总，您能不能看在成总的面子上留下我，我好歹在公司里勤勤恳恳工作了这么多年，不能一下子就走吧？”常琳哀求道。
“黄骄是我招来的人，我不能和她唱反调。”他合住了笔，“既然你说你是成总的人，就和她到国外去。庭筠向来以能力说话，黄骄的设计能力的确在你之上，所以她的话就有份量。现在成总不在这里，解决不了这里的事，不管她以后回不回来，公司都得运转，都得挣钱。你走吧，公司会给你补偿金。如果你真那么重要的话，等成总会来，要是她再把你招进来，你再谈情谊。”
常琳垮掉了。
楼梯间内，常琳不甘心，她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电话，电话那边终于拨通，传来一阵女声：“喂。”
“茜姐，我是琳琳啊。裴总突然招了个设计部总监，那女的没什么经验却刚上任就要把我裁了。我本想向裴总要个说法，说看在我是您这边的人份上留我在公司，就算调到其他部门也行。可是裴总不但不把您放在眼里还处处维护那女的，我觉得庭筠马上要易主了都，这可怎么办啊姐。”常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说道。
电话那旁的成延茜皱了眉，“怎么有这种事？可是我这边的工作还有好多没完成，没办法现在回国。那女人估计这几天掀不起太大风浪，估计新游戏也做不出来，到时候阿颂自会清理门户。你不要急，你去我们成氏工作吧，我给你写个推荐信，等我回来再调你回去。”
事情解决后，黄骄重新整顿了部门，她说所有人都要一致看待，好的人没有特权，差的人不会针对，或者边缘化。黄骄向来不讨厌那些设计不好的人，可对于那些违背原则的，从来都是严惩不贷。
一回家，黄骄累的瘫在床上，“吃啥啊！”她扯着嗓子朝厨房那边讲话。
傅想容挥舞着锅铲就出现在了黄骄面前：“不知道我就做了个粥。”
“好养生啊姐。”黄骄说道。
傅想容白了一眼黄骄，“那你做？”
门铃忽然响了，傅想容骂骂咧咧的开门，迎面就是一位娇小身材的美女，一身的奢侈品，连头发丝都很精致。。
“许欢？你怎么来啦？快进快进！”傅想容招呼着她，帮她提着手里的大包小包。
“容容，门外还有一大堆东西。”许欢说道。
“我来我来，你先进。”傅想容把门彻底打开，看着一楼道的奢侈品，不禁感叹，“哎，这么多你老公那保镖送过来的？哎，当阔太太就是好。”
许欢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些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是最近的新款。但是这两个大包是不是你们的，是我的衣物啊。”
“矮油，这么客气干嘛么事。”傅想容笑的合不拢嘴。
“骄骄呢？骄骄？”许欢叫着。
“哎！我在我在。”黄骄从床上爬起来，朝许欢走去，“你不是备孕吗，怎么着？这是有了？和我们庆祝来了？”
“哪有？就是浅浅备了一下而已。”许欢回答。
傅想容揭开锅盖，粥熬好了。
“别唠了别唠了。欢还没有吃了吧，吃什么，要螺狮粉，土豆粉还是粉耗子？”
“粉耗子粉耗子。”黄骄说。
“螺狮粉！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吃这个了，翊文平常都不许我吃。”许欢说道。
“可怜的。”傅想容套上围裙，“我妞天天鹅肝红酒的也挺爽，偶尔换换口味，常常我们穷人家的，那两个都做吧。”
两人被逗笑。
傅想容从冰柜里拿出一只澳洲大龙虾放到水池里。
“呦吼，这大晚上的。”黄骄调侃道。
傅想容被她虚伪的话bug住了，“小配菜，就说你吃不吃吧。”
“吃吃吃！”
接着，傅想容又翻出鸡腿和鸡翅，然后扔在空气炸锅里。又从柜子里舀出一大盘面粉来。
“你这干啥呢？”
“揉个面，做个荷叶饼，搞个梅菜扣肉。”
“这么多呢！”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那那个粥呢？”
“明天早上再喝。”
黄骄无语了。临走前，又看见她洗土豆和菜。“不是说最后一道了吗？吃那么多不怕胖？”
“最后一道荤菜。我觉得那么多肉得有东西漱漱口吧，我搞了一道全素的东北粘糊麻辣烫。你好好坐呢等我吧。”傅想容说道。
快十点了，两人都快饿成狗了。偏偏傅想容还不愿意她们进来帮忙，闲她们捣乱，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的闻香气。
“吃饭了吃饭了！”傅想容把菜端上桌。
许欢跑得最快，迫不及待的就坐到餐桌前。“我把这个锅洗了，你们先吃。”“我找一下这个饮料，你们也先吃。”餐桌上就剩下许欢一人，可她迟迟不动筷。
一直等到黄骄把饮料拿上来，许欢也还在那里盯着。“吃啊欢，干什么呢？等着凉了再吃？”
傅想容也坐下了。
许欢赶紧夹起一筷子粉就往嘴里塞，“在家里必须是等所有要吃饭的人都坐下，威望最高的那个人动筷子其他人才能动。”
黄骄和傅想容相互看着。
最终是前者打破了气氛，“大家举起杯子，庆祝一下啊，我们三个总算能约在一起了！”
许欢擦着嘴巴，另一只手拿起易拉罐。
“干杯！”冰啤酒从唇间沁入许欢的心肺，罐壁上的水珠向下淌。哎，真爽！
晚饭过后，黄骄想去洗澡。傅想容边洗碗边陪许欢看电视。
“十一点半了，你们家那管家还不接你？也不给你打电话？今天是住这吗？”傅想容问道。
“不会有电话打来。”许欢平静的说。
反而是傅想容不平静了，“？蒋翊文终于放你在外面过夜了？”
“不是，我把手机扔电梯里了。”许欢说。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疾音，黄骄“嗒嗒嗒”的踩着拖鞋下楼，“许欢！蒋翊文电话你咋不接啊，他一晚上都快把你的手机打爆了。我刚要换衣服，你家那个就打电话吼我，说我再不放你回去，他就炸了我家！”
这时，许欢关掉了电视。
“我不回去。”
“我想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