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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来日方长(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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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陆白川离开墓地之后就和杨鸣一起回了医院,方韵刚做完手术,他还在想着怎么和她开口,方韵却和他一样在看到陆白川手里的警帽时眼泪就制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也是,他们早就知道的,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病房里安静无声,窗外的蝉鸣阵阵响亮,树梢也被吹的凌乱,一点都不像夏天,却又像极了夏天,充满的闷重、炙热、难耐。

    杨鸣的手机也不适时的响起,他接完脸色一变,抬头和陆白川一对,“杨叔,是出什么事了?”

    杨鸣捏了捏手机,眼里的气愤就差直接摔出去,“这帮毒贩子!迟早要给他们全端了!”他深呼一口气,看着方韵和陆白川,“刚刚接到的消息,接替陆延的队友也被他们抓了,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我们这边出了鬼,你们现在也很不安全。”

    方韵哑声一问,“所以是要我们离开江台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现在你们的身份肯定也暴露了,江台真的太危险了。”

    方韵僵硬的点了点头,还是先问了陆白川的想法,“小川,你想走吗?”

    陆白川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事情会发生在现在,他曾想过也许高三毕业后,他会离开江台去报考陆延曾经考过的军校,后来又想,会离开江台考t大的物理系继续研究,但现在的离开的原因没有一个是在他预想里的。

    他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情况,原来真的不管你想再多,哪怕你把所有的坏结果都想一遍,也现实都还是会给你带来更坏的消息。

    说实话,他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无数他回不去的回忆,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家人,还有那个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他才和她相处不到一年,他才刚刚告诉她,他们曾经就认识,他还没有和她,和他们过完这整个青春,就要这么匆匆的离开。

    怎么十七岁的夏天这么令人讨厌啊。

    陆白川没有回答,把信和警帽留给了方韵,又去了病房外守着,杨鸣也知道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他给了陆白川四天时间做决定,又去了走廊尽头的窗口边打电话,陆白川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听着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走动声。

    急切的、担心的、痛苦的各种各样的声音都糅合成这一隅里展露出来的现实。

    人生就是各种各样的时刻接踵而至,它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无论好坏,你都只能接受,但接受不同于妥协。

    任何你不想放弃的时刻都是你可以抓着拼命向前走的希望。

    现在这样的时刻对于陆白川来说是,对于方韵来说也是,对于正在经历选择的所有人都是。

    “哥哥,给你糖,草莓味的,很好吃,吃了就不要难过了哦。”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柔柔软软的笑着给他递糖。

    陆白川愣愣接过,看着这熟悉的包装糖纸,想弯一个笑给她,却不知道从哪里发力,最后也只是轻轻一道,“谢谢。”

    小女孩见他接过,又是甜甜一笑,蹦蹦跳跳的往对面的病房里跑去。

    陆白川的视线追随着那个小女孩一直落在关上的门上,指腹摩挲着翘起的糖纸,粉嫩的包装和他九岁那年覃思宜给他的一样,但覃思宜不知道那颗糖是怪味糖,里面的味道和草莓一点都沾边。

    他转着糖,粉嫩的颜色被旋成一个漂亮的圆环,倒映在他的黑亮的眸子里,眸里的眼神淡然又空,却也不失那仅有的温柔和委屈,嘴角扬着他都察觉不到的笑。

    覃思宜。

    你,记起我了吗?

    覃思宜,我其实不想走。

    窗外的梧桐树被灼热的光线照射,激烈的风又在肆意刮卷,明明是一个好晴天,偏偏风里吹的又满是缭乱。

    覃思宜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身边没了人她才发现原来很多次陆白川坐在窗边上不是为了看风景,只是为了给她遮阳。

    他这个人啊,真的总是这样一直默默的把一切都做了,你发现了他会开玩笑的闹过去,你没发现他也不会提,像个小猫一样什么都不说,但有什么都会做。

    覃思宜被光刺的眼睛疼,揉了两下又趴在了桌子上,湿润染了一胳膊。

    陆白川,你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我真的很想你。

    ·

    六月四号,陆白川请假的第四天,也是覃思宜她们找他的第四天。

    正好这天是周末,他们一早就来了陆白川家门口等着,中午也是在方祺家点着外卖过去,到了晚上十点也还是没人回来出去的。

    几个人正准备坐电梯下去,上来的门一开,电梯外的五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看着电梯里的陆白川。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眼下的青色明显,眼眶里也布满了红血丝,仅仅只是三天没见,覃思雨却觉得已经很久没见他一样,他好像变的更瘦了,手踝骨的骨头突出,还是那样的白t黑裤,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

    方祺最先打破沉静,攒着劲往他身上一锤,“靠!你他妈跑哪去了?!”

    陆白川身不动的接下那一拳,没回话就看着和他正相对的覃思宜,眼眶里的血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红。

    覃思宜鼻子很酸,眼睛很热,还是紧咬着牙关,尽力的弯出一抹笑,“陆白川,我等了你三天。”

    她没有问为什么消失,也没有问去了哪里,只是简简单单的把三天的想念转化成了一种诉说。

    陆白川眼睛一眨,水珠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声音很小但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楚。

    夏天的晚风有了归属的栖息地,蝉鸣稍减,黑夜布满的天空里,映出了几颗明亮的星子,月光也缭乱的朝下洒落光辉。

    陆白川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却提出了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提议,他带着五个人去了城郊爬南山,城郊离老城区很远,光是打车过去就是两个多小时,这时间一进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离陆白川的决定日期也只剩下三天了。

    南山在东边,是江台最老的一座山,因为地址偏,也没有什么人来玩,凌晨的时间来的人就更少了。

    方祺爬到一半冒了满头的汗,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把手机的手电筒照在前面,陆白川拉着覃思宜的手并肩一左一右的向前走着,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谁都没有一点的停顿,一直都不停的往前移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懂了覃思宜刚刚在电梯间里对陆白川说的话,也好像隐隐约约的看懂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这两个人是真的很像,都在自己的童年里一个人经历了很多,却都没有想过放弃往前走的希望,他们都懂彼此的难言,也都能温柔化解,没有谁比谁喜欢的更多,都是有着共同的想法又一步步清醒热烈的往彼此走。

    也许,他一开始对他们说的同频共振是真的成真了。

    林越从后面气喘吁吁的爬上来,靠在方祺的肩上,“你,怎么,不走了?”

    方祺笑着把他推到秦宋身边,回身握着时欲的手腕拉着她往上走,“等你们一起啊。”

    整座上其实不高,只是山上没有人修路,靠体力一点点往上爬是真的会很耗时,爬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山顶最高处。

    六个人都同时往草地上一躺,“累死了!”

    方祺被他们这群人的默契逗笑,伸着双手一喊,“好爽!”

    山顶的风声很大,声音一喊就是阵阵的回音。

    林越也跟着接,“好凉快!”

    时欲笑着他们的幼稚也跟着喊,“新的一年,我们还是友谊万岁!”

    “你当过年呢?”方祺笑着怼。

    “我们都是在夏天遇见的,新的夏天对我们来说就是新的一年,你懂什么啊。”

    方祺放宠,顺着她回,“行,新的一年,听我祖宗的!”

    林越懒得听他们这话,拉着秦宋也起来喊,“新的一年,期末考进前五十!”

    方祺:“这愿望很叼啊!越哥!”

    “那必须的啊,我可是重点班的学生,将来是要给学校争光的!”林越嘚瑟的扯着嗓子喊。

    秦宋被他们逗的直笑,难得矫情,“新的一年,我们都愿望成真!”

    “宜姐,川哥,有什么愿望,就快喊出来。”方祺招呼着。

    这群人真的是想一出整一出,永远不着调也永远坦荡,她应着话拉着陆白川站起来,把声音带进了空气里,“新的一年,希望我们能永远做自己,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陆白川是终于明白陪伴的意义,在人生的至暗时刻里总是有一群人会陪在你身边,那样的感觉真的会让你知道,人生从来都不会孤独,哪怕你们会有分离,你也依旧可以去期盼未来,因为他们永远都在终点等你。

    他笑出小虎牙,喊的比谁都大,“新的一年,希望世界千里同风,我们来日方长!”

    少年少女的三两言语足以抵挡整个夏天的燥热,真正的希望从不在于你的选择,而是你究竟想不想继续往前走,好好活下去,去看看未来的你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已经完成了曾经的理想,会不会遇到了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因为希望可期,所以缥缈,正因为缥缈,才能存在于空气的每一处里,而你只要想,前方就能看到。

    陆白川喊完让声音一直荡在空气里,他好像早已经有了决定了,早在他决定带他们带爬山的那刻,早在他听见杨鸣提出离开的那刻。

    夜晚的风声缭乱,把树梢林间吹的索索直响,迎面而来都是夏天里一直挥去不散的热烈。

    陆白川转身看着后面的五个人,覃思宜又一次的在他身上看见只有黑夜里才明亮的月光,她看着陆白川启唇,“我要离开了,离开江台。”

    果然,这四天里他真的经历了很多,又一个人默默承受,慢慢化解,才在现在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风里只留住了这一句话,好像除了覃思宜大家都很意外,安静在风声里,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应他。

    陆白川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地,腿还是大刺刺的伸开,又是那一副散懒随意的样子,言简意赅的省略了好多,只把重要的事情说清楚,对自己的心情只字未提,把自己的经历说的跟一个旁观者一样的轻松。

    覃思宜倒是懂他,他们好像都是这样哪怕倾诉也只是挑最轻松的一面去把重要的讲开,因为难受的时刻已经过去,当你再讲时已经平静,平静到都忘了你原来是那么痛苦。

    方祺听完彻底的红了眼,狠狠地擦着眼睛,怎么也止不住,“陆白川!你他妈又一个人扛!你!你”他说着说着哽咽上来,想骂也骂不出,他从小跟陆白川一起长大比谁都明白他父亲对他的重要,也比谁都清楚他对自己的自责和那些他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的腐烂的过往,自然也懂他为什么总是自己扛。

    大概如果是他,他也不会希望所有人都来安慰他,都来看着他一点点崩溃,又一点点的重新建起希望。

    覃思宜擦过一丝水汽,笑着回头看他,眉眼弯弯,信任和支持一直放满,“陆白川,既然决定那就去做吧。”

    陆白川看着覃思宜眼角上的红润和她眼睫上还未藏好的水珠,月光都想让陆白川看到覃思宜在哭,在心疼他,也在喜欢他。

    他抬手揉过她的眼睛帮她带走最后的水汽,“覃思宜,你眼睛红了。”

    覃思宜听着这话,眼睛真的开始变红,比眼尾都还红的快,眼泪就从眼眶里一滴接一滴的滑落,砸在陆白川的手心上,被风吹干又反复变得滚烫,在他的手心烙下痕迹。

    和初见时一模一样的话,一个是带着温柔的克制,一个是带着温柔的离别,跨越的却是两个夏天。

    一个说尽了的相遇,一个道满了分离。

    覃思宜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相遇的刚刚好,还是重逢的太晚。

    天色在悄悄转变,月光越来越弱,黑夜也在慢慢变色,灰暗的蓝色覆盖了满目的黑,是一种希望的逐渐上升。

    他们都没有人下山,也是第一次尝试了席地而睡,真真就是地为席,天为被。

    覃思宜没有睡意,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她昨天刚拿到东西,方盒在她手里磨的都快破开一角她才起了身,拉着坐在山边上看着风景的陆白川就往左边跑。

    陆白川也没想到覃思宜没睡,被她拉的一顿,也顺着她的脚步调整步伐,一起一落都是同频,晨间的风不闷不热,迎面吹过他们。

    陆白川握进了她的手,如果可以就这样跑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跑了十几米覃思宜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陆白川笑的耀眼,手还是没有松开,陆白川跟着她对视笑得是这几天里最开心的时候,他拉着覃思宜坐了下来。

    灰沉的蓝色变得很快,就这么一会就已经都了一个色阶的转变,山顶往下去再也不是一片的漆黑,对面的山色一大片是连绵的青翠。

    “覃思宜,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啊?对待自己的理想就是这样的随便放弃又拿起,明明去年还跟你说我要学物理,今年就选择了考军校。”陆白川突然开口问着,话里也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他在面对自己,面对其他人时都能好好的把一切都看淡,只选自己最想选的那条路,但面对覃思宜他好像真的做不到真正的坦然,因为太喜欢太喜欢,喜欢到不想在她眼里有一点的缺点。

    覃思宜看着陆白川,陆白川却看着前面,她只能把握着陆白川的手再用力,“为什么会失望,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有对自己失望的资格,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哪怕是我也没有资格对你失望。更何况,我挺为你开心的,无论怎样你真正选择的都是你热爱的,是你最想做的,既然你已经认清了自己的理想那就应该往那条路上去,敞亮坦荡的一直往前走。”

    陆白川用指腹不停的摩挲着覃思宜的手心中间,一扫一动都是酥麻的过电感,“你不会觉得我的理想太过理想主义吗?毕竟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我有很多想法是超出自己的能力可控范围的。”

    “虽然我很认同你说的话,但我并不觉得你的理想太过理想主义,毕竟理想主义的根本原则就是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们这样短暂又漫长的一生中又有几次是能真正的看清自己的,基于这一点上,你就已经是超乎常人了。”

    天色悄然转亮,淡青色的光际在山头澄亮,风声里灌着清醒的希翼。

    覃思宜抓着他的手指停住,继续说,“再说,理想不就是用来征服的嘛,越是有挑战性,你才越是想往前冲,不是吗?”

    陆白川没想到她突然就抓住了他不安的手,大概能懂他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传递出的清醒的人就是只有覃思宜了吧。

    人生多难得能遇到一个人理解自己的人。

    陆白川笑了笑,空着的手松散的转着地上的杂草,“是,理想就是用来征服的。”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理想是开着黑暗里的,但正是因为它们在黑暗里,鲜活的时候才会更加闪耀。

    覃思宜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刚刚的方盒递给陆白川,“本来是想送你的生日礼物,但现在只能提前送了。”

    陆白川看着手里的白色方盒,小小的一个又沉重踏实的落在他的手上,他打开一看里面放在四颗小时候覃思宜给过他的糖,又叠着两颗星星条,最上面是一条半星环围绕的小猫项链,前后都是一样的形状,这是一条双面实心的项链。

    陆白川刚想拿出项链,覃思宜就抢先一步,拿了过来给他带上,“陆白川,项链也有秘密的,不告诉你了,就作为你一个人承担的惩罚,等以后你自己去发现。”

    覃思宜解开项链卡环,附身凑近他,边带边说,“那个狐狸木雕里藏着东西我发现了,还有宇宙那本书里的第十一页的秘密我也发现了,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现在比起过去我更想和你谈以后,所以你就先听我说。”

    风声在此刻减弱,天色一点点的转亮,两人相望的光线也逐渐清晰,覃思宜给陆白川带好后就直接靠着了他的肩上,少年的肩还是那样宽阔又有力,承载了所有。

    覃思宜靠在他的肩上感受胸腔传来的共鸣,她的眼前是一片灿烂的日照金山。

    破晓的金光洋洋洒洒的笼罩了整座山头,远处山峦巍峨,肆意的风声飘荡四野,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夏天独有的炙热,橙光缭绕,犹如金色的焰火一般在天边热烈燃烧,一节卷上一节,把黑夜彻底的覆盖。

    那一刻,风温柔,光明媚,山河壮阔,理想可期。

    这样一看,覃思宜就突然明白为什么陆白川从小就有了想要守护头顶的这片星空的理想了。

    这样的绚丽的风景总要有人去守护,悠远浪漫的宇宙总会有人去继续探索,他既然有能力,有理想,那就不可能只待原地不动。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以一种悖论的形式在向前发展,它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就像一副精美的艺术画,一定要有黑白灰三个色的对比,光影才会显得更真实。

    生活没有理想化,这个世界可能不好,绝大多数人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什么都有,更多的人不都是过为了生活在拼,也有人在恐惧的时候依然坚持挺身而出,被抛弃者也能在生活里感受到来自各种人善意,更有甚者,是为了中国和人民安全在泥淖挣扎。

    那一刻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其实也可以很好,又或者说,在看尽世态黑暗后,我们依旧选择了坚守自己,这或许就是这个时代最值得赞颂的伟大。

    覃思宜起身眉眼展开,脸上和眼里都盛满了背后的金光,“陆白川,你未来要去的路是我没有经历过的,我只知道它很危险,却不知道它的危险程度,但我喜欢你,虽然没有你喜欢我那么久,可我这个人认死理,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所以我会等你,无论多久都会等,同时我也还是会往前走,所以我有个请求。”

    陆白川感觉他的耳朵都快被风吹的震鸣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被她的声音填满,他本来还一直在想覃思宜会不会不记得他了,可他现在才明白这真的就是总是往坏情况去想的后遗症。

    覃思宜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忘记了他,只是时间太短,他们一个生了情,一个还埋着种。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覃思宜都比他还有勇敢,还要直接,还要强大。

    金光溢满的眼眸里清清楚楚的刻着他的脸庞,清晰到陆白川都不用去想任何会有坏情况产生的可能。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只能朝好的结果,或者更好的,更更好的去想,这样的感觉就像心里灌满了实感,往前,有路走,往后,有人靠。

    他在狂乱的夏风平稳的捕捉到覃思宜的声音。

    “能不能,请你,往我走?”

    覃思宜眼神认真又温柔,把所有的出路和退路都给他,让他安心选择,“我没办法预测你未来会是什么样,但我可以保证我的未来会一条布满光的路,如果我在正确的朝前走,那你朝我走的时候,会不会就不会那么难。”

    “陆白川,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但你有选择的权利。”

    陆白川伸手一把把覃思宜抱进怀里,按的紧紧的,金色的光晕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白川从一片凌乱的风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又沉又哑,“覃思宜,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我喜欢你,其实书里照片是我故意给你看的,就是想让你发现我,但说实话我喜欢你,比和你开口说第一句还要早上几个小时。”

    九岁那年的舞台上所有人都在关注那朵娇气又艳丽玫瑰,只有他把这个温柔又勇敢的狐狸装进自己的宇宙。

    覃思宜不想又哭的,好不容易说完那么多话,结果又被陆白川这一句话打回原形,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陆白川,这么多年,累吗?”

    陆白川笑了笑,感受到肩上的湿意,起身给覃思宜擦泪。

    结果眼泪是越擦越多,把他都给擦笑了。

    他扯了扯覃思宜的脸,又揉了揉,才凑近在她面前,低声一回,“覃思宜,喜欢这件事没有什么累不累的,我就是只对你有感觉,我就是只喜欢你,所以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对你好”,他拂过覃思宜的眼睛带走水汽,又假意懒气,“再哭我就真该擦累了,覃思宜,你真的比我还能哭啊。”

    陆白川微俯着身把头和覃思宜持平,嘴上说累,却还是不厌其烦的继续给她擦着眼泪,“还有你刚刚说的承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卖身契啊,傻子才不接,可惜陆白川不是傻子,所以我接受。”

    我们的理想各有不同,就该走自己要走的路,分开的时间里我们还是能在不同的地方往有着彼此的未来走。

    覃思宜抽吸着嗓子哽咽回,“听阿婆们说,旧天气最适合重逢。所以,我就在夏天等你。”

    “好。”

    “你往前走,我往你走。”

    陆白川,前路山野万里,我把自己放在夏天。

    等你来和我一起迎接夏天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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