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下立现
“娘，”二房面色难看地站了出来，郑重地朝娄老夫人和楚天承行了个礼，接着挤眉弄眼道：“是我让我这妇人从库里拿出银子急用的，许是当时有些着急，管事的便忘了此事吧。”
他偷偷看了眼娄老夫人的脸色，见看不出什么喜恶，才敢接着说道：“此番的确是儿子的错，借了大哥的银子也没能及时还上，今后定不会有此事发生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大家面上过得去也便罢了。
至于今后这坊间如何编排二房，楚天承也不是很在意，他点了点头，嘱咐了管家和二房几句便说此事揭过了。
只是楚天承、娄老夫人和一众宾客在面上揭过了，二房夫人和楚南雪还未过去。
二夫人一脸愤懑地剜了眼自家男人，若不是他没本事，还用得着拿大房库里的银票吗！若不是他没本事，今日自己还用得着这般丢人现眼吗！
而楚南雪的点却是不同。
她阴郁的目光直直注视着正吃得欢快的楚南舒。
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丞相府嫡女！
凭什么有些人的父亲就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太后表亲！
凭什么她楚南舒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享受生活即可，而自己却要不停寻找依靠！
都怪楚南舒！如果没有她，自己的日子只怕会好过太多！
楚南雪发狠地甩了袖子，坐回离二夫人远远的一头，然后给了席下一人一个眼神，便轻轻勾起了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
楚南舒正沉浸在美食在舌尖上跳舞的感受时，忽然瞥见远远走来一块粉色。
她不知所谓地抬起秋水般潋滟的眸子，一眼便认出面前这位是那日在宫里找她麻烦的应初柳。
“楚四小姐，这老夫人寿诞，你不会毫无准备吧？也是，像雪儿这般有孝心的也不多了。”应初柳阴阳怪气地开口讽刺。
楚南舒好笑地拍掉了手上的糕点碎屑，站起身来大方地说道：“祖母，孙儿也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祖母瞧瞧。”
底下众人还未见到那贺礼是什么样子，只听那楚南雪叫的是老夫人，而这楚南舒却是一口一个祖母，孰轻孰重简直高下立见。
“祖母，孙儿亲手缝制了这万寿如意被，以求祖母长寿无虞，平安顺遂。”楚南舒乖顺地行着礼，说道。
娄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快让祖母瞧瞧你这万寿如意被里到底有何玄机。”
楚南雪一是没想到这楚南舒真的单独准备了份贺礼且敢堂而皇之的在自己之后拿出来炫耀，二是不敢相信娄老夫人不仅应下了“祖母”一称还表现的如此感兴趣！
简直是太不给自己脸面了！
楚南雪狠狠扯着自己的帕子，只想让楚南舒快些给众人展示一下她那拙劣的什么破被，然后好被狠狠嘲笑！永远在京城抬不起头来才好！
楚南舒将她这些小家子气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也不恼，只是命春分、夏至把那被抻开来给娄老夫人展示。
与众人心里想的那种色彩华丽、缠有金丝线的俗气绣法不同，这绣品是用深紫色的蚕丝线、八股绞入一股薄银线，然后捻成一股制成。
这样的织法在色调柔和的同时也不显得暗淡，在日光下不会夺目，但在烛光下又有柔和、温暖的色泽。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娄老夫人凑得近了些，指着每个寿字上的珠子问道：“这珠子倒是罕见，可有什么说头吗？”
楚南舒淡淡一笑，如清泉般温润人心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一位宾客的耳朵里：
“这是碧玺珠。它有宁神的功效，又称作长寿石。且孙儿又添了些蜜蜡之石，这蜜蜡有祈福的意味，全然代表了孙儿之心。”
“祖母寿年遐颐，看惯了繁花似锦。再加上这被子是盖在身上的，若是太华丽的话，夜里难免会有些刺眼。”楚南舒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此改进后，才是最适合祖母的。”
“不愧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啊，这般七窍玲珑心，真真是孝顺啊！”
“可不吗！这才是花了心思琢磨的贺礼！相比那拿钱砸出来的摆设，还是这万寿如意被才能看出孝顺之心啊！”
“真是！连咱们都知道这娄老夫人不喜奢靡，这三小姐还穿的这般华丽，送的更是拿了大房银票买的毫无用处的摆设！也不知在神气什么！”
底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没完，而娄老夫人在听完楚南舒这一番侃侃而谈后，心里不知有多熨帖，竟有些红了眼眶。
她叹了口气，拉过楚南舒的手拍了拍，和蔼道：“怕是只有我这孙儿才是真正心疼我这个老太婆子的，你有心了，孩子。”
娄老夫人缓慢地拉着楚南舒走回自己的高位上，淡淡瞥了眼下头已然面露狰狞的楚南雪，道：“礼物贵在有心，而不是价格。二房为老身一掷千金，只是也不该不过脑子还受人蒙骗！”
“老夫人这是何意？”楚南雪怒极反笑，暗道这老太婆竟偏心至此！
娄老夫人刚要说话，楚南舒便在一旁清脆地开了口：“三姐姐这贺礼不知花了我们大房库里多少银子，只是这却是个近年来的仿品，如此一算，怕是连五十两都不值了。”
“什么！怎么可能！”还不等楚南雪反驳，二夫人已经精神恍惚地猛然起身，大喊道：“不可能！老娘卖了那么多头面首饰，又从库房拿了那么多银票，只为了买下这五彩鱼藻纹盖罐！你说是假的它便是假的吗！我不信！这不可能！”
“娘！”楚南雪心下一惊，急忙拦下自己母亲，生怕她口无遮拦，越说越多。
楚南舒看她们这副模样，也只是轻轻耸了下肩膀，无所谓道：“你们若不信，且去找人鉴别一番就是。不过——”
楚南舒浅笑了一下，接着道：“好心提醒一下三姐姐，那珍宝阁讲究一个‘一经售出、概不负责’的道理，您二位怕是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了。”
“你！”二夫人一个气急，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丞相府顿时乱作一团，宾客们匆匆打了个招呼便都散了。
……
“琴兰嬷嬷！”
楚南舒在琴兰和画菊服侍老夫人就寝后，偷偷叫了二人出来。
“画菊忙着收拾贺礼，”琴兰朝楚南舒行了个礼，接着道：“奴婢怕四小姐有急事，便先出来了。”
楚南舒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