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千两
“你到底问了周婶儿什么？”
回府的路上，楚南林第三次提出这个问题。
楚南舒故作高深地伸出纤细的食指，边摇头晃脑边摆了摆手指，道：“天机不可泄露！”
“嗤——”楚南林被她这幅机灵鬼似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捋了捋楚南舒海藻般的长发，宠溺道：“好，你不说我也不问就是了，到时候我自会知晓，是不是？”
“那是自然！”楚南舒点点头，转身笑着跑远了。
月色透过枝丫婆娑地洒在楚南舒纤细的背影上。
许是月色醉人，看着她步履轻快的孩童模样，楚南林也不免有些感慨。
从楚南林的视角来看，自从自家妹妹落水以后简直是性情大变。
从前因为在转日庵的那十多年，楚南舒的性子是那样的冷漠、倔强；可如今不但行事果断，还能时刻顾全大局，近几日甚至变得喜欢和家人们撒娇说笑了，这样富有生气、终于接受了家人的模样让楚南林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但在楚南舒的视角里，刚重生时的戾气和怨恨已经逐渐被家人、朋友的关爱而渐渐平息，她现在只想让裴介煜付出应有的代价，然后无拘无束地与家人安稳度日罢了。
像现在这样能和家人嬉笑的日子，她上一世无数次在梦里幻想，如今上天既然再次给了她机会，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珍惜。
……
“二姐，你想好祖母的生辰贺礼了吗？”
翌日清早，楚南舒像个小流氓一样歪歪斜斜地靠着门框，堵住了准备出门的楚南风。
“再过小半月可就是寿诞了，姐姐可切莫忘了！”她朝着楚南风痞里痞气地眨眨眼，仿佛在等她的好二姐突然想起来，然后夸奖她楚南舒真是个贴心的好妹妹。
楚南风看着眉眼间一扫阴郁的明媚少女，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是，还要多谢妹妹提醒咯？”
楚南舒也收敛了一些，稍稍正色道：“可不是要感谢我！二姐可要上心些，我看二房最近鬼鬼祟祟，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呢。”
她回头看了眼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又接着道：“大哥走之前，楚南雪便反常地向我打听大哥的作战计划。她从不在意这些的，此番不知道是和谁勾结到了一起，这次祖母的寿诞，只怕会很热闹。”
楚南风听了这话，心下一惊，勉强稳住了心神道：“竟还有此事！他们二房疯了不成！这等军事机密也是他们能妄议的！”
她拉过楚南舒，默默想了想，然后关心道：“二姐这里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三妹妹与你关系一般，这寿礼可备好了？银子上可需要二姐帮衬？”
楚南舒心头暖洋洋的，狡黠一笑，道：“若是我们财大气粗的二姐愿意给，妹妹自然不会推推脱。”
“小财迷！”楚南风好笑地揉了揉楚南舒的头，接着道，“且等着吧，需要多少就和二姐说，二姐包你满意！”
另一头，自以为搭上了裴介煜的楚南雪自然也开始着手准备娄老夫人的贺礼。
她原本一直装作质朴淡雅的性子，可如今已经自诩不凡、甚至认为自己今后是要成为皇妃、太子妃、皇后的人，便早早撕掉了那张虚假的面具，竟同自己整日穿金戴银的亲娘——二夫人商量起贺礼来。
这二夫人平日里骄奢成性，当家管事样样不行，但对这些金银器具却是样样精通。
二人既是打定主意要准备一份最出风头、最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的礼物，索性也不在乎花费多少钱了。
她们在珍宝阁逛了许久，总算选中了一个五彩鱼藻纹盖罐，颜色鲜艳浓烈，不强调过渡，也因此称之为“硬彩”，同时红鲤鱼的图样也象征着吉祥如意，堪称完美。
楚南雪眼睛发光地叫来店小二，一脸傲气地问道：“这个，本小姐要了，多少钱？”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偷偷分辨着楚南雪身上衣服的布料都不是凡品，又满脸写着“财大气粗”四个字，心里也想狠狠捞一笔，于是低头哈腰地恭维道：
“小姐天仙下凡，眼力果然也是极好的。这五彩鱼藻纹盖罐是小店里最珍贵的镇店之宝啦！小的看小姐面相也是个有大福气的，也想结个善缘，只一千两即可！”
楚南雪听着前面的话，面上笑容更甚，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结果直接被一千两给砸晕了。
她虽说在丞相府，平日里大房和老夫人一干人待她也不薄，但突然拿出一千两只是买个送给别人的贺礼，她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正在楚南雪犹豫之际，二夫人一脸如临大敌地惊恐模样，难以置信地吼了出来：“什么神仙宝物竟要我一千两！这不是在抢钱吗！雪儿，咱不买了！”
说着就要拉着楚南雪转身走人。
那小厮听这话的意思，也明白眼前两人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一改先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腰板也慢慢悠悠地挺了起来，开口嘲讽道：“二位若是买不起，又何须来我这珍宝阁一趟？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我这珍宝阁随便买两件都远远不止一千两，钱不够还进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你！”
楚南雪原本还觉得为娄老夫人花一千两实属不值当，但前有母亲的叫嚷让自己失了脸面，后有店小二一副瞧不起人的市侩模样，她怒火中烧，咬着牙吼道：
“谁说本小姐买不起！我不过是没有随身带这么多银子的习惯罢了！给本小姐包起来，待本小姐取了银子就回来买！你要是敢卖掉，我便找人砸了你这珍宝阁！”
她恶狠狠地说完，就拉着二夫人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直到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楚南雪才撒开手。
二夫人一脸肉疼地拍了楚南雪一下，有些生气喝道：“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花起钱来这般大手大脚了！那可是一千两啊！上哪去一下子掏出一千两来！”
楚南雪也在气头上，语气有些冷道：“母亲平日里还少花吗？”
见二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楚南雪深呼了一口气，柔下声音劝到：“母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眼下我和裴介煜的好事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我在这次丞相府老夫人的寿诞上大出风头、积累了名望，想来这亲事才会更加板上钉钉。您细想想，若我们的婚事定下来，日后裴介煜当上太子、当上皇帝，我便是太子妃、是皇后！到时想要什么不就有什么了！何苦现在纠结这点小钱！”
二夫人被这一连串的美梦砸的晕头转向，立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带着楚南雪回府里拿出各种金银首饰去典当，又自己偷偷狐假虎威地跑到大房的库里拿了些银票，这才总算是凑了一千两银子买下了那个五彩鱼藻纹盖罐。
临走时，二夫人又摆起高高在上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待日后我女儿当上皇妃，有你们好受的！”
那小厮见状也只是轻蔑一笑，暗暗道了声痴人说梦的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医馆的楚南舒也从杨高义的嘴里听说了此事，顿时捧腹大笑起来，愈发期待娄老夫人的诞辰了，她倒要瞧瞧，是什么宝贝竟宰了她楚南雪一千两。
来帮忙的楚南风也笑弯了眼睛，回头戳了戳楚南舒的脸蛋，道：“舒儿，你的贺礼准备的如何了？”
“二姐且等着瞧吧！”楚南舒明快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堵在嘴边示意嘘声，接着道：“这可是个秘密，保证让老夫人欢喜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