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硬茬的出头鸟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万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片刻，只见画眉松手后退，却没见到身背后的冷慧兰冲画眉使眼色。
画眉抹了抹眼泪，抽抽噎噎地说：
“刚才……刚才师爷来说……说姓庞的太欺负人了！连少爷都忍不住发火，跟他们打了起来，可少爷……少爷根本打不过他们。你们快去吧，我怕去晚了，少爷就被打死了！”
“那还等什么？走啊！”
万奇一马当先下了楼，才出西楼，迎面就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
万奇还没说话，两人就都已神情剧变，同时也都红了眼眶。
男的约莫四十多五十不到，一袭灰布长衫，同样戴眼镜，却是留着半拉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长头发。看上去像极了影视剧里才被剪了辫子没多久的样子。
女的年岁和他差不多，但男得瘦削到像是排骨精，女的却胖得像是‘包租婆’。穿戴打扮，像是早年间大户人家的老妈子。
画眉急着上前，给双方介绍：
“这是……是我老哥，假扮咱贾老爷的！
这位……你们之前没见过，她姓冷，冷姑娘！”
跟着指向另一方：“冷姐姐，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师爷，奶妈！”
“哦……哦哦。”
冷慧兰上前半步，冲二人点了点头：“我听画眉说过你们，画眉……她跟你们说了我……我们的事？”
“说了，都说了，我们全晓得啦！”
师爷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又快速地戴上眼镜，弯腰冲万奇拱了拱手：
“小姓吕，双口吕。”
那奶妈也说道：“我姓尤，尤物的尤！”
“噗……呲……”
这口气是万奇死咬着牙，从边角牙缝里挤出来的，所以才不至于太‘带相’。
尤物的尤？
看身形，你就像个‘油葫芦’啊！
“走吧，边走边说！”
万奇一摆手，当先前行，“我和冷慧兰是怎么回事，画眉都跟你们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完全晓得嘞！”师爷跟在一旁点头哈腰道。
“我叫万和，以和为贵的‘和’。”
“这个嘛，画眉丫头倒是没说。万先生，失敬失敬！”师爷再次抱拳行礼。
“别这么文绉绉的了，你们现在不就是叫我假扮你们家老爷，让我去跟人打架干仗吗？我不会白出力的，过后我有求于你们家主子，所以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先办事，办正事，办完正事办我的事！”
万奇一贯的干脆利落，此时刻意加快了脚步，话才说完，人已经到了山下。
才回到庭院，就听前方一阵嘈杂。
万奇不自禁皱眉：“怎么都他娘的闹到中院来了？谁他娘的给他们的胆子？！”
“是贾老爷的意思。”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半大老头，正手执一根竹竿，在院中池塘对岸钓鱼。
“他是渔翁于爷爷。”
画眉转向那老头招了招手：“于爷爷，现在没工夫跟你多说，回头让师爷给你解释！”
渔翁点了点头：“快去吧，再晚一步，少爷和书童，恐怕是真要忍不住了。”
“他们忍不住的原因是什么？”万奇放慢脚步，似闲庭信步，边走边问。
渔翁慢悠悠道：“姓庞的，是色中恶鬼。他早没胆量对主母有什么想法了，这连着两回上门儿，他妈的，是看上陆美人了！
书童倒还罢了，少爷……应该也还能忍一时。
可是，美人，就要忍不了了。
她一发火，少爷和书童，那还不就像是被丢进火堆里的炮仗，炸了？”
“于爷爷，你不得跟着去，对陆姐姐说道两句？”画眉急着说道。
渔翁没再开口，却是抬起头，隔岸和停下来的万奇对视。
万奇凝视他片刻，再次迈步：“这个时候动嘴管个屁用！本家没点头，就敢穿堂过户进来。他娘的，竖着进来，就他妈给老子横着出去！”
待到万奇一干人进了中院侧门。
塘边的渔翁两眼一闭，竟流下两行浊泪，垂首间喃喃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人能分得清？”
“汪！”
“鞥？！”
渔翁扭脸看时，只见一条半大的‘四眼土狗’，正偏着头看着自己。
“耶？你是‘财神’这趟带回来的？”渔翁和老屁对视。
“汪！”
“和‘财神’有交情？嘿哟，我是白问了，要是没交情，他怎么肯带你来。”
“汪。”
“别跟谁都耍三青子，这辈子，谁他娘的求不着谁啊……”
说话间，渔翁一扬钓竿。
青丝鱼线之下，钓上一物，却非是生鱼活虾，竟是一颗被泡到发白发胀的人头！
……
“砰！”
一声巨响，中院正屋原本关闭的侧门碎裂。
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裤褂的秃头‘飞’了出来，落在一蓬花草间，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你……你敢动手！！！”
一人指着万奇，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脚下却颤颤巍巍后退。
这人豹头环眼，一身富贵，文人打扮，但一脸恶行恶相。
此时眼角眉梢，鼻翼嘴角却同时不住的抽搐。
“你就是那姓庞的？你叫什么呀？”
万奇一撩长衫前襟，坐进正屋左侧的太师椅，顺手扶了扶眼镜。
那人破口道：“你他娘的……”
“抽他！”没等他骂完，万奇就厉声道。
一个约莫二十多岁，已然鼻青脸肿的青年从地上蹿起来就要冲上前。
“不是你！”
万奇稍许抬高了声调，斜指向一人：“劳烦你了。”
“哦。”
那人淡淡应了一声。
这是一个女人。
年纪……万奇不敢判定。
说她二十多三十也行，说她四十多奔五徐娘半老也行，说她十七八九……也可以。
但总归一点——这，是一个美女。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
美女向前迈了一步，却是转脸盯着万奇看了片刻，开口道：
“怎么抽？抽到什么程度？”
“算了。”
万奇回应道。
“算了？”
美女蹙眉，随即看向一侧的师爷。
万奇臊眉耷眼，缓缓道：“别抽他了。”
跟着指了指自己一侧脸颊：“你是女人，应该用挠的，在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