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肉的代价
山雨再次降临。
好在这次有准备,提前搭起了帐篷,一行人才免了再受大雨浇灌。
这些新添的‘装备’都是不知何年何月进入‘连理冢’死在里头的土夫地鼠留下的。
临出发前,除了‘黄巢古画’和银狐面具,口天吴夫妇大方的说,这趟他们两口子能避过灾祸重逢,大家伙都出了力,但凡府里能看得上眼或用得上的,尽管拿走,包括那虎玉凶的扳指,他都无所谓。
人没有不贪心的,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怦然心动。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二代万和‘凑巧’回归,说那古画和面具已经很贵重,别的自己什么都不要。
胡小七劝他把那判官笔带上。
万奇拒绝,理由只有两个字——累赘。
他什么都不要,其他人哪好再开口索取。
口天吴哈哈大笑,直说万奇和自己对脾气, 单只这点,将来就势必还会再见面,到时必定开怀对饮,不醉乌龟。
听胡亚楠形容了半天那山那观的形貌,口天吴也想不出是哪里,索性一挥手,让她不用再说下去,不晓得地方在哪儿,就换个角度,从地名去想。
口天吴说他夫妻二人 遁世到此年代太过久远,不说沧海桑田,山形地势变换,单是后世那些所谓文人骚客达官显贵到了一处人迹鲜至的地方,随口胡编乱造个名字,还回去以后逢人就吹嘘,久而久之传开了,也就‘无中生有’了。
实际许多山峦河道等地点的名目,就是这么来的。
那深山道观以‘妙笔生花’命名,一听更是如此。
从“妙笔”二字可以想到,起名之人必定擅长书画丹青,而且十分自负。
‘生花观’胡亚楠倒是说明,那是一座道观。
只要顺着这两点去找,大方向总是没错的。
而把握这方向的,只能是画中仙。
他那地主老财的师父后来总算是完全融入了画境,但原本的‘手艺’也是不舍得失传,所以才会用那样独特的方式,教画中仙体会画意。
画中仙本人的‘大作’,口天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但坚信自己的财主徒弟,必然把一些诸如‘观天相地’的本事大多教给了画中仙。
口天吴直言,听万奇等人述说前因,可以想象生花观必定不是一般所在,胡亚楠一定是去过不假,但这时再要她带路,就是瞎扯蛋了。也就只能靠画中仙这个‘八行杂交’的家伙蒙着去行事了。
‘向导’不靠谱,那这一路跋山涉水势必不知如何艰难,必须要有所准备。
别的东西不肯要,那些土夫子们遗留的物件,能用得上的尽管拿走,倒算是替他家‘清理’宅院了。
……
这帐篷至少得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用料扎实,半山腰里支架起来,就像临时起了座小屋。
煤油炉上,外形不同民用的铝锅内滚沸起来,肉香扑鼻,引得人馋涎欲滴。
画中仙望着锅子,边咽口水边说:
“二祖爷……万能表,您倒是技能全面,随便设个套,就能逮着这么肥一只野兔子。
可我得实话实说,跟着您有肉吃是没错,可你也太视钱财如粪土了吧?
别的不说,就说我太师父那个扳指,那可真是价值连城,怎么不得让咱们这些人全都变成超级大款?
他老人家都说白给了,你为啥还不让收呢?再说了,他可是我亲太师父!”
“虎玉凶,和你怀里那半截笔,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万奇说着已经下了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兔肉,吹了吹便撕咬大嚼起来。
画中仙听他一说,终于醒悟。
当年自己那财主师父就是因为心怀贪念被看破,太师父才宁可把笔撅了都不肯传给他。
太师父虽然看着放荡不羁,实则心思谨密。
自己真要收了那虎玉凶,这半截奇笔这会儿怕是早被收回了。
虎玉凶是价值不菲,但凶性太甚,就算得到手,自己怕是也只有享福的心思,没享受的命。
倒是这半截笔,旁的不说,起码在这一行人走出这死循环的路途上,很可能大有帮助。
郑大龙感慨地说:“这趟我算是真开眼了,世间万物,真正无奇不有。不过小万,有一点,我得……得实话实说……”
“舍不得那把刀对吧?”
万奇睨了他一眼,含混道:
“过去和以后,哪个重要?
你可以把刀带出来,我相信你不会变现图利。
可,你用它干过些什么?
哥哥哎,你是想留作纪念,但真要拿了,那怕只能是你以后的噩梦啊!”
只这几句话,说得郑大龙不寒而栗,由衷地冲万奇点头道:
“兄弟,你活的比我通透。”
画中仙这会儿也已经下了筷子,边吃肉边说:“我老师讲的没错,他教我寻龙探穴,只是要我观瞻古代人的智慧技艺,那墓中的陪葬是绝不能拿的,不然肯定得遭报应。”
乔颜忽然面色惨淡,颤声说:“我……我好像做错事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托着那东西的手都在发抖:
“我实在没忍住,拿这个的时候,那胡……胡仙姑也看见了,还冲我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这……这不会招来什么灾祸吧?我不是为了钱,我不缺钱,是真喜欢……”
那是一串手珠,每一颗颜色都不同,像是玉石材质,但对着炉火都不透光。
万奇道:“这是在兵房里拿的吧。”
“你看见了?”乔颜诧异。
“凑巧而已。”
万奇撂下筷子,点了根烟:“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串珠子,为什么会放在兵房?”
乔颜一愣,恍然摇了摇头。
万奇道:“因为这不是什么装饰品,严格地说,是能够要人命的凶器啊。”
“那我已经拿了,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送回去?”乔颜都快哭出来了。
她本来是替死尸化妆的,但这个灿烂的年纪,她可不想变成死尸。
万奇笑了:“你看上这串珠子,不是因为贪心,而是跟它有缘。
胡小七也是看出了这点,不然……嘿嘿,你真以为她会让人轻易把她家的宝贝带走?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是吃口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