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亡循环 1
老六爷果真不是一般人,眼中虽透着些许惊讶,面孔却是古井不波。
转动轮椅来到跟前,看了看郑大龙,又盯着万奇看了看,露出奇怪表情,对万奇说道:
“你说和我不争气的犊子是过命的交情,却带了个‘雷子’过来,这是……犯了事被掏了?把他给卖了?”
“六爷爷就是六爷爷,好眼力。”万奇由衷道。
郑大龙的职业毕竟不是写在脸上的,现今穿的也是便服,这老六爷却察言观色,便从他眉宇眼神间看出了他的职业。
见胖老太不知何时抄了根擀面杖在手上,万奇赶忙说:
“二老,是我没说清楚,让您二位误会了。”
“那就再说一遍,让我听清楚、听明白。”老六爷面无表情道。
万奇说:“我和你们的孩子是过命的交情,这是真的。因为他前不久才救了我姐姐!
可是这个孩子,不是你们想的那个自己都后悔生养出来的冯明龙……”
“老头子!”没等万奇继续往下说,胖老太就提着擀面杖来到跟前,虎着脸道:“你在外边还有小的?还他妈跟人下了崽儿了?”
老六爷连连咳嗽,连连摆手。
片刻,才涨红着老脸,对着万奇说道:
“千门八将,又作地八仙,正、提、反、脱、风、火、除、谣。你是负责造谣的谣将吧?”
“越说越劈叉了。”
万奇哭笑不得,想了想,从拇指上摘下扳指,双手捧奉到老六爷面前,“您先瞅瞅这个。”
老六爷不客气地接过去,只看了两眼,面色一变:
“这是我的玩意儿,怎么到你手上了?”
“这是您的物件,但不是我偷拿的,而是您送给我的。”
不等老六爷再开口,万奇就做了个暂停打住的手势,同时一字一顿说出一句话:
“因祸得福,小享半生清福;临终见喜,却为苦水鸳鸯!”
老六爷面色更加阴沉不定:“凤三一定不会把替人批算的命格告诉他人。你,害了他?”
“老人家,还是听我说两句吧。”
郑大龙指了指万奇:“他是没把话说清楚,所以咱们闹误会了。他说的,那过命的兄弟,不是你们的儿子冯明龙。而是你们的孙子,焦桐!”
“你妈的~”
话没说完,胖老太就一擀面杖当头朝他抡了过来,“敢他妈打我孙子的主意,老娘跟你拼了!”
“嘭嘭嘭”几下,打得郑大龙不得不蹦起来往外跑。
胖老太还想追赶,老六爷忽地笑道:“老婆子,回来吧,别撵了。就你那老胳膊老腿儿的,人家要跟你一般见识,你这会儿早躺下了。他是警察,虽然话说得不清不楚,可我相信他不会害咱们,更不会害咱们家孩子。”
看着郑大龙捂着头顶被砸出的一个包,灰溜溜跟着胖老太回来,万奇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丁姐说的没错,你就爱抖机灵,做事不过脑子。你挨打,真活该!”
郑大龙是好心,是觉得万奇越解释误会越深,所以才‘急中生智’提出了他认为最关键的一点。
可是他就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焦桐才是个屁大点的孩子。
和焦桐有过命的交情?
那不是扯蛋吗?
这在二老听来,完全是一种威胁啊。
没拿刀砍他就不错了。
老六爷又看了看两人,示意老伴开酒,给两人分别倒上。
万奇和郑大龙没有拒绝,但立时双双站了起来。
“知道敬老,那就不是没救的坏种。”
老六爷摆手让他们坐下,让老伴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自顾抿了一口,朝向万奇说:
“你心中有很多秘事,想要对我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不对?”
万奇点点头,端起酒杯,无意间却看到了墙上的那本老式日历,忽然间冒出一个不那么贴合实际,但却适合当下情形的想法。
老六爷的确是‘老人精’,只察言观色便道:“想好该怎么说了?”
万奇点头:“想到了开场白,后续,说到哪里算哪里。我说不下去,您二老就问,我认为可以回答的,就答。”
“可以!”老六爷举杯和他碰了碰,“开始吧。”
万奇抬手向上指了指:“楼上那双童鞋,是你们买给孙子的。打算过几天,把这鞋子,给他娘俩送过去。
鞋子一上脚,过不了多久,孩子就会觉得硌得慌。
到时候,经他母亲拆看,就会发现里边各藏了两根金条。
我现在看出您二老……奶有耳洞;右手腕的痕迹应该是常年戴镯子留下的;六爷您,左手无名指和中指各有两个环状印记,那应该是您常年戴着两个‘金疙瘩’吧?”
“你观察力这么强,还是千门中人啊?”老六爷面露疑惑。
万奇摇头:“我是平头百姓,不属八行。
我只是想说,你们二老把自己的首饰金器都熔了,打了四条‘黄鱼’,藏在鞋里传递给焦桐他们娘俩,是真疼孩子。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事,却这样藏着掖着,是为了防备你们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绰号肥龙,大名冯明龙。”
见老六爷面色变幻不定,万奇索性说道:
“六爷,您半生残疾,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做下过一桩大案!”
老六爷眼皮一跳:“这你都知道?!”
万奇把脸转向一边,很有点含糊道:
“奶说她馋肉了,你就去偷隔壁村王老五家的狗,结果,让他那傻儿子用顶门杠把腰给干断了。这应该是你身为盗门鼠党,所做的最后一桩……重案!”
“姥姥!”
老六爷老脸涨红,破口大骂,转对胖老太道:
“老猪婆子,你这是哪筋抽了?找这么个小子来消遣我?!”
胖老太看着万奇,默不作声,只是满眼疑惑。
万奇干脆道:“当时奶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你们的积蓄全都给医院了。就因为这样,为了给她月子里补身子,您老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吗?您腰是被打断了骨头,可不是不能治好,是你们当时没钱了,您老自己说不治了!”
这一回,老两口都听愣了。
片刻,还是老六爷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对我家的事,一清二楚?”
万奇道:“六爷,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
老六爷立时问:“上次我跟你见面是什么时候?”
万奇抬手指向墙上的日历:“上次你我相见,是七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