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启?
万奇少有诚恳地对郑大龙说:
“郑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都不了解。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疑问,起码不是我们相互提问,而是更需要耐心和从容面对。”
画中仙吐完之后回到桌上,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凑到鼻端闻了闻,面露苦涩:
“还是不成,还是不成……”
烛光下,见他一双眼珠快速转动不定,万奇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烦躁,竟一改之前的平和态度,厉色严词道:
“别再浑浑噩噩,更别多说废话,用最快的速度,把你想说的、该说的,说清楚!”
万奇忽然光火,郑大龙也被吓一跳。
看向画中仙,此时直视万奇粗喘,片刻才喘匀气,满嘴酒臭味却快速说道:
“二祖爷,我真的自杀过很多次,每次都死透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我就又躺在房间的床上。
802
我无论死在哪儿,醒过来一定是在鑫隆公寓802自己的床上。
然后,周而复始,我就开始计划,下一次该怎么死……”
画中仙冲万奇微微点点头:“七天一个周期,一直在循环。”
说着指了指墙上那老式的,每过一天就撕掉一页的日历:
“我也知道,话得一句一句顺序地说,才能说清楚。可是,现在我们貌似没时间了。”
“把话说清楚!”
出于职业本能,郑大龙一直改不掉直工直令的说法方式。
画中仙眼珠斜向桌上,却是盯着先前万奇丢在桌上的那块‘名古城’手表:
“五分钟。五分钟后,外面的雨会停。
五分钟后,这里会来电。
五分钟后,我们可能会从彼此眼前消失。”
他忽然指了指被安置在一旁拼凑桌椅上的老六爷夫妇尸体:
“二祖爷,我保证五分钟后,他们二老会醒过……是活过来。可后边,你们之间会发生怎么样的交集,我就不知道了。”
“你他妈在耍我们?”
郑大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主要原因,还是他难以接受对方拿死去的一对老人说事。
“五分钟很快。”
画中仙再次斜眼朝桌上努努嘴。
万奇、郑大龙,都真真切切看到,原本放在那里的表,忽然就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再看画中仙。
只见他一只手拇指反指门口:“停!”
原本震耳的“哗哗哗”雨声竟戛然而止。
“二祖爷,我也该回去了。您记住,来找我,一定得来,802。还得,尽早、尽快……”
“你这……”
郑大龙才说了两个字,画中仙已经在他和万奇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消失了。
下一秒钟,“咔嗒”一声轻响,屋里的顶灯居然亮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第一时间看向之前桌椅拼凑一起安置二老的所在。
却见不光遗体无有踪影,那桌椅板凳,乃至原先因为地震歪斜的货架柜台都已经恢复如常!
“你俩……啥时候来的啊?”
一个胖老太太撩开后厨帘子,边擦手边来到跟前。
“刚来。”
万奇和郑大龙同时道。
“吃点啥?”胖老太问。
“咱家的招牌不是坛肉嘛。”万奇随手指了指货架,“先来一中锅坛肉,拌俩凉菜,拿瓶白的。我们哥俩……喝点儿。”
胖老太先拿了酒和两个杯过来:“嘿呦诶,也就是你俩张嘴没酒气,不然这个钟点,我们老两口子还真不敢接你们的买卖。”
“为啥呀大娘?”郑大龙问。
胖老太嗤一声,道:“你俩是没看钟点啊?这都快十一点了,那鑫隆公寓,那中间三楼的舞厅,和二楼看夜场电影的,不都该散了吗?
看电影的是没啥,跳舞的那帮狗男女,都特么色不迷人人自迷,在那儿不知道灌了多少啤酒,到这儿来说是吃饭补夜宵,但凡有一个发酒疯的,我们老两口受得了吗?
也就是你俩嘴干净,没酒气,刚好我这儿还有半锅肉。就你俩这体格,估计俩人分一瓶也晕不到闹事儿的地步。看你们这样……也是真饿了、馋了吧?我不废话了,给你们端菜去,吃吃吃吃,赶紧吃……”
“咋回事啊?”郑大龙表情已经麻木了。
老六爷两口子明明已经去世了,怎么又活了?
“呼……”
万奇朝自己手心吹了口气。
随即冲郑大龙扬扬下巴:“你之前也多少喝了点,嘴里有酒味儿吗?你之前也吃了点,现在饿了吗?”
郑大龙这次反应倒是迅速:“我嘴里一点酒味儿没有,跟没喝过似的。我还饿了,我还馋他们厨房里的那肉味儿了!”
万奇还没开口,厨屋布帘掀开,胖老太把一个大砂锅端了出来。
她身形虽胖,但手脚还是利落的,将砂锅放下,扭脸间说道:
“等会儿哈,黄瓜得用盐沙一下,其它凉菜儿也得拌一下……”
“奶,您,留一步。”万奇忽然说道。
胖老太一怔,回过身道:“孩子,你这是客气过头了。咋了?还要点啥?”
万奇眼珠微微一转,朝向她道:
“奶,我有个兄弟,你是他奶奶,我就随他叫你奶。
你现在不必多问,只替我……再拿几瓶酒来,再拿个杯。”
“你们还有人来啊?”胖老太倒是利索,转身就把这事办了。
随即听似随意问道:“还要别的啥不?”
万奇迟疑不语。
郑大龙这一时片刻也大致想明了一些状况,稍稍犹豫,抬眼对胖老太道:
“老大妈,把其他菜上桌吧。”
“好嘞!”
胖老太爽快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后厨走。
然而,此时万奇忽然抬高声音道:
“二楼靠窗,桌上有双童鞋。
鞋底,各藏了两根小黄鱼!”
胖老太蓦然色变,猛地回过头:“你是什么人?”
“奶,别怕。我说过,我和你的孩子,现在算是过命的交情。我不会害您。”
万奇眼珠转了转,继而说道:“冯老六爷虽然行动不便,但我还是想跟他聊上几句。我们之间,可能更容易……沟通。他现在是在……”
“在这儿呢!”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随即厨屋布帘掀开,一个干瘪老头单手转动轮椅出来:“足下是八行中人?这么年轻,倒是少见啊……”
万奇不语,只将左手一翻,拇指翘起搁在桌上:“六爷,认得这是何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