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门
听万奇一说,小郑仔细观察了眼镜等人,一脸迷茫。
郑大龙到底经验丰富,看过后,说这三人虽然衣着不同,但都收拾的紧趁利落。在这个季节,相比其他人的臃肿,行动起来要利索的多。
万奇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但还漏了一点。
看看他们脚上的鞋,再看看你自己的鞋。”
小郑看后,疑惑地说:
除了款式不同,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郑大龙也透着疑问,貌似也没看出端倪。
万奇只好解释说:
“你们,还有丁……丁姐,还有这里的其余人,有一点共同之处。
那就是——但凡穿鞋的、带鞋带的,鞋带都没有绑紧。
原因是穿脱方便啊!
甭说屋里暖和,到了外头,衣服和鞋不够厚实保暖,鞋带系紧管什么用啊?
那就不如松松快快的,扒了鞋就上炕,套上就能出门。
再看这三个家伙,待在铺上都穿着鞋。
鞋带儿,都是从头到底勒紧的。
衣服还收拾那么紧趁……
嘿嘿,干坏事嘛。
被发现了,真跑起来,一般人可没他们跑的快!”
这时,其余乘客已经七嘴八舌大致说了状况。
说酒蒙子不是酒蒙子,和那妇女是夫妻。
先是‘眼镜’请男的喝酒,对方本来拒绝,但眼镜特别能侃。
那男的估计有点文化,偏偏也爱显摆,被挑起兴致,一来二去,就被灌晕了。
跟着,眼镜和其余两人就原形毕露,实施抢劫。
抢完钱,其中俩坏种,竟想‘顺便’劫个色。
一个包厢里六七个老爷们儿,竟无人敢阻止。
反倒是一直缩在墙角,没被抢掠过的老叫花子跟他们撕扯。
结果就是,老叫花子被揍回去了。
“你们算什么爷们儿!”
丁红梅眼睛都快瞪出血了。
“不是我们不爷们,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知识分子’委屈地辩解:“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凶器!那是会要人命地!他们那么穷凶极恶……我也有家庭有老婆孩子的嘛。”
“什么凶器?”小郑问。
刚才已经搜过,三个坏种身上并没有利刃之类。
问所有人,都说没看清楚。
但都确定他们持有凶器。
只不过,那东西很短,三人一直都攥在手心里。
这时的万奇,只觉自己脑速转动又再加快,甚至竟开始有轻微的晕眩感。
直接翻上刚才的上铺,拔开作为床腿的铁管上顶的塑料堵头。
堵头被拔出,连带出一样东西。
至多十来公分,布满尖刺。
另一个床腿找到同样的凶器。
回到门口时,眼镜叹了口气,朝着还死醉不醒的酒蒙子努努嘴……
第三根槐木刺,是在酒蒙子身上找到的。
“铁皮疤瘌!还是老牌儿的!槐木帮!”
郑大龙点着头,表情愤恨。
这时,其他收到传讯的乘警乘务也赶来支援。
就在他们想把三个坏种带走的时候,忽然,一只肮脏的手,拽住了‘眼镜’的裤管。
抓住他的,居然是从刚才就像是被人遗忘了的老叫花子。
这会儿眼镜像是已经认命了,居然调侃道:
“是我揍得你,没错。可那饼子,不也是我给你的吗?
这回进去,我至少得判个三五六年,你还记恨我干啥啊?”
老叫花子,仍是拽着他不放。
但却仍然低着头,捏着半牙饼,默不作声。
“能把他留下吗?”
万奇突然问。
小郑这会儿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多嘴发问,只一脸为难。
因为这会儿,他的头儿——这列车的警长,才是现场决策人。
“先把他留下吧,我和小郑看着他,你还不放心啊?”
发话的,是丁红梅。
那警长居然只一犹豫,跟着就同意了。
一行人才走远,郑大龙就恨恨地小声骂道:
“老瘪犊子,要不是我年纪也大了,才他妈不会管你!”
“你啥意思?”丁红梅眼神多少有点闪闪缩缩的意思。
郑大龙瞪眼道: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和他媳妇感情不和,要离婚了,说看上你了,想跟你好啊?”
“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红梅这次是真彻底懵了。
郑大龙和小郑是不同时代的同一个人,知道她和小郑间的所有事都不奇怪。
没错,孙警长也在追自己。
她和对方并没有什么暧昧,也没打算有什么。
可她也不至于傻到把一个老男人对自己‘表白’的话,对自己心仪的男人说啊?
郑大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是,自己多年后得了老年痴呆,或是酒后嘴没把门,自己说的?
郑大龙依旧悻悻然,“别问我!我就跟你说,他是想离婚,但没离成。
想离婚也不是感情不和,是他媳妇儿前头生的俩都是闺女!他们家重男轻女!”
“后来呢?”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丁红梅不可能不好奇。
郑大龙翻了个白眼:“中风了!半身不遂!
他活蹦乱跳的时候,对他媳妇儿和俩闺女从来没好声好气。
瘫了以后,他媳妇儿能好好管他吗?
现在养老院呢,他媳妇儿算仁义了,给他交钱。俩姑娘可是从来不去看他!”
“丁姐,头儿追过你?”小郑忽然插口问道。
丁红梅看看他,再看看郑大龙,一时无语。
万奇在旁哭笑不得。
再任由他们这么下去,何止是乱成一锅粥,得是熬浆糊了!
看看老叫花子,已经松开了眼镜,饼已经吃完了,耷拉着脖子,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眼镜已经被上了铐,但也没太惶恐的表现。
听着郑大龙等人谈话,表情竟和此时的万奇有些相似。
他却是没憋住,笑出了声,但没等郑大龙等人尴尬发难,就转向万奇问:
“这趟,我们哥仨做的这点事,都被你掀老底了。旁的,真没啥了。你留下我,想干啥啊?”
万奇是因为思维不受控制的扩散,想到一些事,才会留住他。
但心里想的多,不代表可以顺畅表达清楚。
面对提问,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却听郑大龙沉声道:
“你的观察力让我佩服。但有件事,我不说出来不舒服。”
他指向眼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他们仨,我不久前还见过两个,同样把鞋带绑的一丝不苟的人!”
指的是眼镜。
他的眼睛,却是低垂看向万奇的脚面。
眼镜哈哈一笑,对万奇道:
“我本来还想着看破不说破,可现在,好像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你刚才说的做的,我都听见看见了。
我也听出来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当差的。
既然不是老差官,这么熟门熟路轻易就把我们哥仨给‘捂住’了。
那……就只一个可能
——你是叛徒!
——和我们,是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