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县城
清晨，天边一抹鱼肚白，太阳还在睡懒觉，林立就把哥哥林东拖起来锻炼身体。
先沿着土路跑到村囗，正好一千米远，再返回来，然后向小南山跑去，一直到山顶。
小南山山坡上的小柞树此时已是一片葱绿，把羊肠小道遮得密密实实。穿越其中，仿佛荡漾在绿色的海洋之中，令人心情格外舒畅。
哥哥林东咯咯笑着跟在林立的身后，让林立也很意外。看来这两年，林东干活也有好处，虽然瘦却也不弱。
哥俩来到山顶，站在歪脖子松树旁，这是一块平地，地上小草纤纤很柔软。林立开始教哥哥林东踢腿、出拳。
太阳出来了，满头大汗的哥俩沿着原路返回。
进了院子，林立看到于氏坐在门口挑稻种，随口问道:“娘，准备泡稻种吗？”
于氏惊讶地抬头，还不等她说话，一边的哥哥林东乐了起来：“泡了稻种长了芽还怎么种到地里。”
林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撒到水田里不也是先发芽再长苗吗？”
林东挠头说道：“也是哦，那——那——那咱村一直都是直接撒在田里的。”
林立看向于氏，她点点头应是。
林立抓了抓脑袋，没想到这里种水稻还是原始的种法，撒到田里任其天生天长。
吃了早饭，林立就让哥哥林东带她去自家的水田看看。
沿着小南河向上走，走到小南河和蚂蚁河的分叉处，就看到蚂蚁河两岸都是稻田，一望无垠的稻田分成一块块方格，林立家分的稻田也在其中。
田里有许多农人在忙碌着，整片的稻田里只有三头牛在耕地，等不及的人家正在用锄头翻着地，耕完地的人家已经放入水在浸田，更早的则在向田里撒种，这一定是有牛的人家啦。
林立跑到撒种人的田梗上，只见水田里的水已经放干，田泥并不平整还有坷垃，稻种撒上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林立看着心想：鸟不会来吃吗？
哥哥林东也过来了，对林立说：“小弟咱家的田在那边。”
林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离这边不远了，便和他向自家田走去，边走边和林东说：“我要是小鸟，现在就来吃稻种。”
哥哥林东咯咯地笑得弯了腰，差点掉进稻田。
等他笑够了说道：“你不知道这稻田撒上种子后要有人守着的，去年我和大姐就来守过的。”
林立心说：小鸟机灵着呢，能守住才怪。
他们来到自家稻田，稻田还没有翻地，去年的稻茬还在。
旁边是大伯家的田，大伯家的田已经翻好，正在耙田打坷垃，大坷垃打了，小坷垃还在。大伯林家富不在，只有二堂哥一个人，田快要耙完了，看样子明天就能撒种了。
林东和二堂哥打了招呼，二堂哥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继续干他的活。
回家的路上，哥哥林东噘着嘴说道：“大伯家的牛还是咱爹买回来的呢。现在翻地不先给咱家翻，也不知道轮到什么时候。”
还有这事儿？林立很生气，既气娘的懦弱好欺，又气大伯林家富的耙耳朵。
他把吓得大伯娘蔡氏中风的那点愧疚全收了，哼，希望她永远别好，好少出点妖蛾子。
哥俩回到家里，看到三姨奶来了，正和于氏在说话，娘于氏正坐在炕上做衣服。
林立很喜欢三姨奶，靠到三姨奶身上，甜甜地叫了声：“三姨奶。”
三姨奶摸着林立的头，慈爱地说道：“明天你大叔和大婶子去县城，小宝跟去玩啊？”
林立跳了起来:“真的吗？三姨奶。”
于氏赶紧说道：“大哥大嫂是去办正事，可不能让他去绊脚。”
三姨奶回道：“明天你大嫂带着锁子去，让二小跟去也是个伴。”
二小指的是林立，大小子就是哥哥林东。林立挺无语的，他们为什么不叫大名呢？哪怕叫小名小宝也行啊。
二小放牛郎，唉。
林立拉着三姨奶的胳膊，冲于氏撒娇：“娘——我想去嘛，就让我去吧。”
于氏不答应，林立殷殷地看着三姨奶。三姨奶一拍炕沿说道：“我做主了，明天让齐天来接二小子。”
于氏抬头瞪了林立一眼，林立向她支出八颗牙。
送走了三姨奶，于氏回头就要训林立。林立立刻抱着她的胳膊，连忙解释道：“娘，我去县城是想把那几块松香皂拿去卖了，换点钱给哥哥上学。”
于氏顿时沉默了，过了好半天，她才问：“这松香皂能卖出去吗？”
“试试呗，娘你就说好用不？”林立说道。
于氏立刻点头：“真挺好用的，比皂角好用多了。”
“那就是了，我觉得一定能卖出去的。”林立非常自信地说道。
于氏回到屋里，从箱子里拿出一件长衫让林立试。这是哥哥林东读书时穿的旧长衫，靛青色的，洗得有点发白了，但是上面一个补丁也没有。
林立穿上试了一下，有点长了，于氏马上拿起针线改了起来，一边改一边说道：“早知道先给你做新衣好了，娘想过几天就忙了，该没有时间了，等农忙假放完就让你哥哥去学堂，你的反正也不急。”
“娘，不用给我做新的衣服，我穿这件就行了。”林立回道。
“以前没钱给你买，这回这匹布够给你们哥俩做的。”于氏抬头笑着对林立说道。
哥哥林东在旁边一脸艳羡的看着林立，林立明白他也想去县城玩。
林立忙走过去安慰道：“哥，等我去县城卖了松香皂给你买书，还给你买糖回来吃。”
于氏在旁边噗嗤乐了，林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于氏把林立送到三姨奶家，到了大门囗，看到大叔齐天已经装好了车，正准备去接林立。
车上装了两口木箱，还没有上色，林立看那板材应该是红松木的。
齐天将林立抱上车，坐在大婶子身边，鞭子一甩出发了。
大婶子身边坐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大约五、六岁的胖男孩，和大叔齐天长得很像，应该是三姨奶家的孙子叫锁子的。
锁子一直在看着林立，林立冲他一笑，他也咧嘴笑了起来。
大婶子对林立说：“二小，这是锁子哥，和你同岁，大你二个月。”
锁子笑着叫道：“小弟。”
林立沉默半天，从嗓子眼里挤出：“锁子——哥。”
大婶子和锁子笑成了一团。
林立转头问齐天：大叔，到县城要多久啊？”
“一个多时辰差不多就到了。”齐天回答。
林立在心中算了一下就是两个小时，那村里离县城也不算远的。
林立住的小山村叫黄村。沿着黄村到了镇子上，顺着官道一直向东北方向走，就能到县城了。
穿过镇子后，一路上的官道就开始上坡下岭了。官道两旁都是山，或高或低，此时山岭上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片高大的树林，柞树林居多。
官道旁还有一片片的白桦林，高大的白桦树 是那么的俊秀，行走在官道上就是穿行在山间林海。
旁边的锁子捅了一下四处张望的林立：“哎——”
林立转头看他，锁子梳着个包包头，大眼睛忽闪忽闪。他问林立：“你没去过县城吧。”
林立摇摇头：“没去过，镇上才去过一次。”
小家伙立刻得意了:“我去过好几次了，我和你说，县城可热闹了，可好玩了······”
于是锁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每次去县城都看了什么，买了什么。
林立边听边想这个锁子是个自来熟，还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还没有到县城呢，锁子俨然已将林立当作最好的朋友了，他拿出最喜欢的玩具给林立看，是一个木制的鲁班锁。
林立还真没见过鲁班锁，便拿过来认真看着，锁子便在旁边指点起来怎样玩。
看似简单的几根木条，却暗藏玄机，玩法类似现代的魔方又有所不同，鲁班锁可以变幻形状，林立一会儿就玩起了兴趣。
齐天大叔一声喊：“县城到了。”
林立这才抬起头来，县城城门楼并不是林立想象中的高大威严，只是土墙砌得高一点而已。
倒是城门口有兵卒守着检查，进出城的人都排着队等着检查。轮到林立他们，其中一个兵卒和齐天熟识，打了招呼，也没检查只交了牛车进城的五文钱便让进去了。
林立问齐天:“大叔，行人进城不用交进城费呗？”
“交，怎么不交，每人两文。小孩子有大人领着不交。”
“那没有大人领着呢？”
齐天挠头:“小孩子一个人大约也要交，要查路引的。”
林立哦了一声，还是没弄清楚。
一进入城里，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齐天下车牵着牛走，城里的路很宽，估计四辆马车都可以并行。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不时有马车叮铃铃响着过来，人们就赶紧让开，林立感叹什么时代都是权贵至上。
到了木匠铺子，齐天对大婶子说道:“你带着两个孩子去吧，买完东西回来找我，看住孩子。”
大婶子答应着，一手拉着一个，就来到了一个绣庄，绣庄里买绣品的卖绣品的都很多。看到大婶子拿下肩上挎着的布包，林立才知道她是来卖绣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