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替代品

    与契遥一样颓然倒地的还有她庶出的弟弟契嘉，契子惜。

    此刻，契嘉脸色苍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眼前娘亲殷氏的面容也是模糊一片。因为，就在刚刚，殷氏连贴身侍女子春也支开了，拉着契嘉的手对他说：“现在娘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仔细听好了，然后按照娘说的去做。只有这样，娘和你媳妇还有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活命……”

    这段话还没让契嘉反应过来，殷氏继续说：“你父亲，他要造反，他要让契盈登基做皇帝，契盈不是我的女儿，是前朝大苍末代帝后南喆和萧瑟的女儿！”

    就是这句话让契嘉如五雷轰顶，半天回不过神来。

    殷氏瞧出了他的异常，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摇晃着：“子惜，娘说的话你听到没？现在，你要马上出京，赶去漉城，通知信王，再通知契盈，让他们回京阻止你父亲，否则这京中就要尸横遍野了！”

    契嘉根本不相信这一切，他一直在摇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带着哭腔说：“娘，你，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怎么可能？你，你听谁说的？你是不是被谁蒙骗了？你告诉我，是谁蒙骗了你？”

    殷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心疼得如刀割一般，她一边安抚契嘉，一边说：“娘很早就知道。起初以为，你父亲不过是想抚养前朝遗孤，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打着为前朝复辟的算盘……”

    殷氏还没说完，契嘉急得插话：“那，那娘，父亲他要做什么？他要怎么做？”殷氏摇头：“娘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只知道他要杀人。他在夫人的药里下了毒，又诱你大哥回京，这几日又把契遥喊回了府，据说史烟萝也要马上进京了，你父亲他是要绑着咱们全家同他一起殉葬……”

    契嘉来不及与妻子李禾道别，从母亲房里直接跑出了府，来到巽风里，选了一匹脚程快的马一路向西狂奔而出。

    就在契嘉离开的那一刻，自殷氏的内室走出一人。瞧见此人，殷氏满脸惊惧，扑通跪下：“我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做了，求将军告诉我，您到底把我的孩子送去了哪里？”

    此人正是殷氏依靠着过活了二十余年的契承祖，但这二十余年殷氏过得并不开心，甚至胆战心惊。

    二十多年前，一个漆黑的深秋之夜，即将临盆的她被何伯从府内送到了一处别庄，陪着她的是两个年岁已大的稳婆。她当时很害怕，直接拉着何伯问要做什么？何伯倒是好言安抚她，说临产期近了，有术士说这一胎的胎像带些煞气，要到别庄待产。

    当时，她虽然害怕却也没做他想，隔日她在庄子上闲待了一日，晚上迷迷糊糊间就被稳婆喂下了汤药，说马上就要生了。就在她不明就里的时候，肚子果然疼了起来，然后就真的生了。

    她至今还记得那孩子的哭声好响亮，她也记得稳婆清楚地说是个小少爷，可第二天她发现正在努力吃自己奶水的孩子竟是个女娃娃。而且，她敢肯定这个女娃娃出生已经有了些时日。

    要知道，她是生养过契嘉的，她不是第一次生孩子。

    于是，她惊慌失措地拉着来看她的契承祖，说他们的孩子被掉包了。谁料，契承祖冷着脸，阴沉地说：“她，就是你的孩子！”

    至此，殷氏的日子便蒙上了一层霜，她再也没有给契承祖栽种过花草，自然粟麦也是不会种的。直到有一日，她在契盈的腰间看到了一支漆竹笔才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殷氏来自平城制笔世家，契盈身上的漆竹笔她确认过是自己曾祖所制，由此她也确认了契盈的确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来自大苍南氏皇族，因为平城殷氏只为大苍皇族制笔。后来，她又被契承祖叫去书房，说要她整理一些旧物。在那些旧物中，她发现了一幅画，画中是一个明媚的少女，眉眼间居然有几分熟悉之感。细看之下，她猛然惊觉自己与画中人居然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从未笑得如此欢快。

    然后，她看到了这幅画上的题字：小女萧瑟，字静娴，静之尔好，娴其慕美。若说静娴她定不知是谁，但说萧瑟，想必这天下无人不知，哪怕她已作古化成了灰烬。

    那天，殷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冰冷的石凳上做了好久。她一直以为将军时不时地望着自己发呆是喜欢自己，却没想到他看着自己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殷氏殷之如是别人的替代品，而且还是被利用的工具！

    但她还是忍了，她什么都没问，她想看看契承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她想知道自己生下的那个孩子是生还是死？

    二十多年过去了，殷氏终于等来了契承祖的解释，或者说只是一次告知。

    契承祖说：“你把契盈的身世告诉契嘉，让他跑一趟溪水关，去把信王和契盈带回京城，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也会告知你那个孩子的下落。”

    殷氏照做了，可是当契嘉打马离京之时，契承祖告诉她：“你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个死胎，来到这个世界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契承祖走了，身后传来殷氏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