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崔家女儿
如今,恭王赵熙良的王妃崔莺时是唯一能够令其控制情绪的人,而他真正信任崔莺时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对她刮目相看。
在得知安帝重伤之后恭王起了异心,是崔莺时及时提醒了他。
崔莺时说:“这些事情,你大可交给外祖去做!如果事成,得了好处的自然是咱们。如果事败,就让外祖家担着,反正李氏一族的荣华富贵都仰仗着你,他们不会不尽心的……”
所以,安帝回京后赵熙良只得了禁足的罚,不能不说是崔莺时提醒得及时。即便如此,赵熙良依然烦躁不安,胸中总是压着一团怒火无处发泄。直到崔莺时把他拥在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你稍安勿躁,咱们的人并没有完全被换掉,东宫的尚医官还有禁卫军统领都在,他们才是紧要的人。更何况还有那个人,他答应了王爷定不敢反悔,他一儿一女可都在咱们手上,咱们只需等待时机便好。你放心,咱们夫妻一心,没有不成的!”
夫妻?赵熙良对“夫妻”二字着实陌生。
从小到大,在他的认知里稳固的男女关系皆因利益所成。比如,父皇要利用崔氏的名望和李氏的财富,所以与之联姻。后来,又要笼络临江府的财主们便与施家联姻。可联姻之后,又逐渐折断了他们的羽翼,父皇心中可有“夫妻一心”之情意?
赵熙良失神的工夫,崔莺时继续安抚道:“父皇心里定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外祖家做的,所以只是禁了你的足,而且也只象征性地罢黜了曾外祖一人,就连母妃都没有受到牵连。所以,你不要担心……”
崔莺时没想到她的话会刺激到赵熙良,赵熙良憋在心中已久的愤懑与委屈倾泻而出:“你难道看不出父皇根本就没有遇刺,他不过是借此机会试探我而已,我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何要如此待我?我哪一点比不上他赵诚贞?”
这是崔莺时第一次见到赵熙良悲伤、委屈、无力的样子,她有那么一刻的动摇,或者说有那么一点的心动,她居然想放过他,或者说想保护他。
但很快,她的眼前便浮现出了祖姑母郁郁寡欢的样子、祖父大口吐血的样子,还有崔家族人离开京城时的样子。她知道,贵为皇后的祖姑母和贵为世家之领袖的祖父都是含恨而死的,而崔家更是带着耻辱离开的。所以,她甘愿留下来被人利用着,她想看着大衡赵氏与崔氏一样日落西山、分崩离析!
是的,表面软弱的崔莺时有着强大的内心和足够的忍耐力。
此刻,她强压下心动的感觉,继续对赵熙良说:“你长在皇家怎会不知‘先君臣后父子’这样的道理?且不论父皇是不是试探你,即使是也并不为过,他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崔氏。你想想看,母妃把持后宫,外祖把持大衡的钱袋子,曾外祖把持大衡的文人,献州那位外祖也是声誉日隆,还有信王妃也是李家的人,信王已经有了把持大衡军队的能力。你想想,皇上他能不忌惮吗?”
崔莺时说到这里,赵熙良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看向了崔莺时,莺时浅浅一笑:“你不觉得,父皇其实也是为你做了件好事,杀一杀李氏的气焰对你的将来只有好处。所以,咱们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安心待在府里等着父皇召见即可!”
那晚过后,赵熙良果然平复了情绪,安心地待在府内。
消息传到安帝那里,安帝给崔莺时记下了一功,他觉得这个儿子算是保下了。同时,他也想到了崔烺。从前他也偶有暴躁之时,每次都是崔烺帮着他化解。看来崔家的女儿都有抚慰人心之能,哪怕是并不出众的崔莺时。
就在赵熙良被禁足的这段时间,京牧令之责由世执公、领军大将军契承祖暂领。也就是说,如今整个皇城、京城之防务、政务皆在他一人之手。
与此同时,黑兕军领军将军兼郢州刺史契尘莫名其妙地休沐在家。朝中有传言,契尘奉旨回京是要取代原兵书省尚书令程羡之。而这段时间,契尘也是一头雾水。他日夜兼程从西境赶回衡京,没想到真是安帝要召见他。
甫一见面,安帝便直截了当地说:“朕收到了李阚的密折,已经派左司吏暗卫前去接手处理了。召你回京,是另有安排。不过,你暂时先回府陪伴你母亲,你母亲病了!”
安帝的话让契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皇上收到了李阚的密折,那也就是说他知道陆临风和史湛之死与父亲有关,但他貌似并没有处置。那就只有一个理由,父亲的背后果然是皇上。
那么,皇上是否知道诚贞太子的死也与父亲有关?如果也知道,那,那皇上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想到这儿,契尘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还有,母亲病了,这是什么意思?
等到契尘回府,他才知道母亲秦氏是真病了,而且是病重。
卧病在床的秦氏瞧着跪在自己榻前的亲生儿子,又惊又喜:“没想到,你父亲居然、居然真随了我的愿,把你喊了回来,母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这儿,秦氏早已哭成了泪人,若不是契尘和芙娘一道安慰着,恐怕要哭断了气。
此时,契尘才知道是父亲向皇上请了旨,要他回家在母亲跟前尽孝,而且史烟萝也在回京的路上,父亲已经派人前去接应了。
此时,契尘既难过又万幸。难过的是,母亲的病真的无力回天了吗?万幸的是,他还有尽孝的机会。所以,他放下对父亲的芥蒂,一心陪在母亲的身边。直到有一天,秦氏问他:“母亲看你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什么事想不通?”
契尘欲言又止,安慰母亲说没事,只是闲下来有些不大习惯。
秦氏叹了口气:“哎,你是我儿子,你有心事母亲岂会不知!你是担心烟萝还是担心你父亲?”
契尘一愣,秦氏了然道:“多半是因为你父亲吧?娘看出来了,你在躲着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