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裁撤三司

    就在西狄王庭成为伊吾郡、山戎部宣布自治、契盈一心养伤的这段时间，衡京也是暗流涌动。表面上是恭王赵熙良和其外祖家有了异动，实则是安帝的试探。这一切要从安帝有了前往边关督战的想法讲起。

    有一天，安帝突然对幺一漠说他要前往六合城督战，让幺一漠给他多备些丹药。幺一漠大惊，要知道他是一个几乎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安帝见他脸色有变随即问：“怎么，朕的身体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出门的地步了吗？”

    安帝的问话让幺一漠赶紧收敛了情绪，他说：“皇上的身体无恙，只是太子刚刚即位，您不在衡京坐镇，恐怕有人会生出事端……”

    幺一漠的话也让安帝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要知道此人一向不会说出此等有干预政事之嫌的话来，可偏偏此刻他就说了。但安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全旺去把契承祖和邱番喊来。

    全旺离开后，幺一漠服侍着安帝服了丹药，随后听安帝说：“外面的事归置得差不多了，也该归置家里的事了。你虽不常言语，但凡事心中有数，这点很好。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多扛几年，沐恩实在太小了，朕放心不下呀……”

    由此，幺一漠知道安帝想趁此试探一下恭王及恭王的外祖家。想到这儿，幺一漠心内叹息，他竟有些同情赵熙良了。这个节骨眼上，衡京空虚得简直唾手可得，任谁心里都会痒痒。另外，哪怕他赵熙良想老老实实地做个王爷，恐怕他外祖家也不会同意的。安帝要与西狄决一死战，差不多要把李家的私库搬空了，李家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就这样，安帝把新上任的太子小沐恩托付给了赵熙良便前往边关了，这是安帝登基后第一次亲临战场。战争虽残酷但也激发了他的豪情壮志，那擂鼓声、厮杀声甚至那满目的鲜血都让他有种重回戎马时代的感觉。

    不过，豪情过后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邱番送来密报，恭王的外祖家果然有了动作。所以，他并没有等到大衡与西狄决战便要返回京城。因为，他看到了众将士因契盈被掳所激发出的怒气，这种怒气足以支撑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安帝在雄关府遇刺是真的，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李氏一族，并没有怀疑恭王，他对自己的儿子是有信心的。可是，邱番很快送来密报，说恭王对京城军事布防做了调整，同时对护卫皇城的羽林卫、护卫皇宫的禁卫军的军官们也做了调整，甚至直接把施世芳支去了悬望岭的京师大营。

    听此消息，安帝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给兰妃送封信去，让施世芳直接在悬望岭待着就好。”

    之所以让兰妃传信，是因为左司吏来报李大司徒截留了施世芳与各处的书信往来，包括他应该收到的安帝密旨与紧急军报。

    就这样，恭王与其外祖家紧锣密鼓地行事，几乎控制了整个衡京。可他们没想到，安帝突然出现在了悬望岭。

    当晨曦微露之时，悬望岭到处都竖起了皇旗，施世芳护卫着安帝的銮驾浩浩荡荡地入了京城，而赵熙良对此全然不知。等他赶到大殿时，安帝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龙榻之上，根本看不出身受重伤的痕迹。那一刻，跪伏的恭王直冒冷汗，但安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劳恭王了”。

    随后数日，赵熙良忐忑不安，总觉得头顶悬挂了一把利剑，直到有一天御史台、谏议台的言官们陆续上书开始弹劾他，逐一细数他的僭越之行径，每一条看上去都是小事却又都实在地犯了忌讳。

    安帝依然没有动怒，只是当着群臣的面宣布裁撤三司改为大宰相制，设首辅宰相与次辅宰相。原大司徒李涧任首辅宰相，原大司空裴忠任次辅宰相。两位宰相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按照圣旨重新调整京城军事防务、皇城皇宫禁卫防务，同时也大刀阔斧地调整了朝中以及各州府官员的任命。之后，有御史参大学士李义雍为太子授课精力不济导致太子学业不精，安帝免其太子太师之衔，令其回府恩养。

    这一切做完用时两个月。很多人都看明白了，安帝早就做好了裁撤三司的准备，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而已。而这段时间恭王被罚禁足，反省思过。

    长朔二十三年夏末，雨后的夜晚不得半点清爽反倒闷热。

    恭王府的书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很快就有侍女和内侍仓皇而出，赵熙良又在发脾气了。这一次除了砸碎花瓶之外还拔剑刺伤了一个侍女，他怀疑此女是安帝派来监视他的。

    幸好，恭王妃崔莺时及时赶到才没闹出人命。是的，崔莺时居然坐稳了恭王妃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能够与恭王和平相处。究其原因，崔莺时现下是赵熙良的助力之一，或者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信任了崔莺时。

    洞房花烛夜，赵熙良本想给崔莺时来个下马威，就在他准备施暴时，崔莺时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说：“不要让我有外伤，省着有心人瞧见了，传到父皇那里对你不好……”

    这话不仅让赵熙良停下了动作，还让他仔细地打量了崔莺时，然后死死地掐住她的胳膊，用阴森的声音问：“你嫁给我，到底图谋什么？”

    崔莺时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接着附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惊得恭王立时松了手。

    崔莺时说：“我恨你父皇！所以，我想让你当皇上！”

    良久之后，恭王才反应过来，用极低的声音呵斥道：“你，你怎么敢？”

    然后，崔莺时仰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说：“难道，王爷不想要吗？”

    至此，赵熙良与崔莺时结成了不可言状的同盟关系，但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所以，恭王府有些不安分的女人开始算计崔莺时，皇贵妃李锦也总是刻薄她。但日子久了，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或多或少出了些问题，比如摔断了腿、缠绵病榻甚至与外人有私，等等。

    至于皇贵妃嘛，有一次在宫里当着众妃嫔的面让崔莺时难堪，恰巧被安帝遇到了，气得安帝足足罚了她半年的俸银，并当众斥责她：“莺时孤身一人在京，又是你至亲的儿媳妇，朕竟然不知你居然刻薄她？”

    从此，李锦轻易不敢让崔莺时入宫，而赵熙良也对其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