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老将战死

    东君营离开漉城半个月后，信王回到了漉城，以督军将军之名配合契承祖整军。先前的平叛，虽然只取了奚清武的人头，但除边防军以外的青州军还是受到了重创，除伤亡外还有一部分生怕受到牵连而成为逃兵四散而去。

    如此一来，青州军剩余兵力不足十万人，都已分派去了应龙山、溪水关、垭城以及六镇等边防沿线。生怕军心不稳，又命钟巡和韦梁率兵穿插其中。

    所以，眼下漉城还有四万兵力可供调配，除契尘留下的两万黑兕军还有赵陌岭自临江府带过来的两万大衡水军步兵营。但契承祖并没有动用这四万兵力的打算，这令赵陌岭心急不已。

    刚一到漉城，赵陌岭便把所有军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最关心的自然是契盈所在的位置。看过之后，数次找到契承祖要求亲自带兵前往溪水关，遭到拒绝后竟想带着轻骑兵私自出城。被拦下之后，他怒瞪着契承祖，低声道：“我要去救她，我绝不能看着她战死沙场……”

    听到赵陌岭如此说，契承祖凝望了他好一会儿，冷声道：“你以皇子之身犯险，若遇不测会有许多无辜之人受你牵连，你难道忘了陈坚是怎么死的吗？还有，她是领兵之人，战死沙场是她的荣耀。反观王爷，如此沉不住气日后如何堪当重任！”说完，契承祖扬长而去，留下满脸错愕、羞愧且悲伤的赵陌岭。

    与此同时，石劲和契盈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同西狄大军死死缠斗，大小战役达数十次。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鼓起勇气，一次又一次地提刀上阵，直到死亡来临彻底解脱。而这一个月里支撑这些将士们持续战斗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当扈寨的老校尉呼延青。

    呼延青年近六旬，奚清武曾数次要调他回关内都被拒绝了，他说自己无将帅之才，更无用兵之谋，只想一心守着军寨。奚清武拗不过他，又或者担心自己没个好结局，索性把他留在了军寨。

    如今，老将呼延青立在马上提一杆长枪冲向敌人，边冲边大声喊着跟随老夫守住这里。那一刻，所有能战之人都跟随着他再次冲向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厮杀当中，呼延青奋勇杀敌，其气势与力度没有人相信这是一位老者。可最终，他还是被挑下了马，登时被团团围住，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自马上跃起跳入包围圈，手持含章刀左突右砍硬是把呼延青抢了出来，可他已身负重伤。

    呼延青死在了那个手持含章刀的女子怀中，老将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说：“老夫也有一个跟你一般大的女儿，就出生在当扈寨，她也想做一个女将军，可却死在了西狄人的手里，所以我一直守在这儿……契都尉啊，把老夫埋在我女儿的身边吧……”

    老将离世，契盈悲痛欲绝。

    因为这一个月当中最信任她，一直在鼓励她的正是此人。如今老将战死，她契盈还能坚持多久？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但西狄人根本不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而契盈就是支撑他们的另一个人。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发现石劲果然没说错，契盈能扛能打，永远一马当先。

    东君营在她的指挥下可以集团作战，一会儿是扇子阵，一会儿是鹰阵，一会儿是链条阵。除此，又可以分割成数股独立战斗，他们夜袭西狄各大营，暗杀西狄领兵之人……可猛虎难敌群狼，他们已经疲累不堪了，而西狄的援兵依然源源不断地赶来。同时，杨叔昂来报六寨的粮草统一分配也仅够使用五日。

    眼下，所有参战的将士都有意无意把契盈当成了主心骨，石劲更是事事要与她商议。契盈也不拘小节，她把校尉以上的所有将官叫到一处跟大家说：“援军迟迟未到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眼下我们除了死战别无他法。我的意见，受伤三处以上不能行动者留在寨中修补寨墙，其他人等要时刻准备战斗。为了存续战斗力，每次出兵应敌不能超过500人，一直到援兵赶到为止……”

    石劲同意契盈的想法，同时说：“那这样，我率兵向西边深入，自西向东打几次突袭，把当扈寨这里的压力减轻一些……”

    契盈一愣：“西边是荒漠没有遮挡物，一旦被发现很容易被吃掉……”

    石劲笑笑：“不会的，我把跑得快的都带上，要是情况不妙，就向虎蛟寨跑，代猛在那儿，他会照应我的。”契盈虽有些不安，却又觉得此法未尝不可，至少可以让当扈寨稍作喘息，于是答应了。那天，石劲离开时突然对契盈说：“等我回来，有些事要跟你讲。”

    夏末秋初，六寨的风已经有了寒意，契盈立在城寨之上向远处眺望。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伤亡惨重，就连东君营也阵亡了将近两千多人。自恒道扬死后，她再也不把兄弟们的音容笑貌记在心上，她怕自己还没战死，心就会活活地被疼死。但，那些人的身影时不时地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些人的名字会被卢玄认认真真地誊写下来交给她过目。每一个名字都是那么生动、那么鲜活，他们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想到这儿，契盈落下了泪。突然，她发现张革匆忙地跑了过来，要知道革叔一向稳重，很少出现慌张的神色，更不会用跑的。

    见此情景，契盈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