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替恭王解困

    恭王赵熙良如今担着京牧令，但安帝却把朝中大小事务全部推到他跟前。起初，他还有些兴奋，可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无论是民生事务还是西六道粮库告急，归根结底都在一个钱字。

    已经逝去的原大司空崔璟为大衡攒了十余年的家底，在这五六年的时间几乎被消耗殆尽。对北昶用兵、对南邺用兵，与东胡作战外加很快又要与新昶作战，这每一场战役的背后都是真金白银的付出。而且在盘点国库时，赵熙良发现安帝几乎把皇家私库的大半给了大公主赵笙宁。当然，两位王爷大婚也动用了皇家私库。由此可见，皇上的日子也并不宽裕。

    即便如此，安帝还是要求他在一个月内补充西六道粮草万余担。赵熙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思来想去他唯一能仰仗的只有母族。谁料，他的曾外祖身体抱恙无法见客，他的外祖则给他拿出了司度寺列出的待拨款项，满脸都写着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您要办的事儿实在爱莫能助。

    就在赵熙良一筹莫展的时候，新任尚书仪郎契嘉在四下无人时对他说了一句话。契嘉说：“王爷，臣下倒是有个寻钱的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熙良看了一眼契嘉，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要知道，契嘉曾是这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低调、内敛，以至于在他身边当差都不显山不露水。不过，他很快便说：“有法子就快讲，讲得好有赏，讲不好也免罚。”

    契嘉施礼，然后迎着赵熙良探究的眼神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庙产！

    赵熙良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但电光火石之间他很快便抓住了重点。要说这大衡最有钱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寺庙。

    提起寺庙，这还跟前任太子赵诚贞有关。

    赵诚贞自雄关府前往衡京的路上因为备受寺庙庇护，所以笃信佛教。他的观点是“民之奉佛，心则善、则仁，社稷则安”，所以推广佛教的过程也是大肆修建庙宇的过程，随之而来的还有庙产。

    此举在大衡初立时是有积极作用的，特别是在稳定民心方面，但之后却逐渐有了弊端。最大的弊端就是很多达官贵人会把自己的土地、奴仆挂靠在庙产之中，甚至他们自己也会捐建寺庙。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庙产可以免赋税。如今大衡寺庙最多的地方在永州和傀州。

    契嘉说出的这两个字让恭王茅塞顿开甚至欣喜不已，但他很快便打量着契嘉问：“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别人告知你的？”

    契嘉没有遮掩，坦率地说这是家父的主意。

    原来，前几日契嘉自府内急匆匆地出门，一个不小心差点与父亲撞了个满怀。

    契承祖见他如此不稳重面色很不好看，契嘉赶紧解释：“孩儿失礼了！是，是恭王急召，您也知道近来他都在尚书省办公，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京牧令还是尚书令。本来今日孩儿沐休，谁知派人来喊，命孩儿半个时辰之内赶到，所以才……”

    听契嘉如此说，契承祖的面色缓和了些：“身为男儿务必要持重！还有啊，恭王最近可是遇到了难事？”

    听父亲与他提及政务，契嘉心里有些惊喜，忙不迭地说：“还不是钱荒闹的，王爷恨不得日日喊着司度仪郎和我们几个给他变出钱来，可我们也不知道……”

    契嘉话还没说完，契承祖便打断了他：“注意谨言慎行，哪怕是对自己的父亲也要如此！”

    契嘉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啰嗦咽了回去，然后听契承祖说：“让府门上的小厮给你套车，送你去，不要误了王爷的公事。”

    契嘉心内一喜，施了礼刚想离开，却又被契承祖叫住了：“如果王爷实在想不出法子，你便送他两个字吧……”

    契嘉露出疑惑的神色，刚想问是哪两个字，契承祖脱口说出了“庙产”二字。

    前去见恭王的路上，契嘉一直咂摸着这两个字，然后对自己的父亲刮目相看，同时佩服不已。但契嘉有所不知，这两个字也是别人送给契承祖的，这个人是他的小舅舅秦遵。

    原来，秦遵离京前曾经与契承祖有过一次长谈，中心议题就是接下来大衡的国库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填满。要知道后面还有更硬的仗要打。

    秦遵给出的法子就是没收庙产。但契承祖说：“拥有大衡庙产最多的人是前太子赵诚贞，接下来便是恭王的母族，你觉得恭王会对此动手吗？”

    提到前太子赵诚贞，秦遵的眼神暗淡了些，但他还是直言道：“前太子的庙产眼下都归在博王的名下，您可以让家姐同飞琼讲一下，以博王的名义把大半的庙产捐给国库，这样对他们母子皆有好处。”

    契承祖的嫡长女，前太子妃，博王赵沐恩之母契遥，字飞琼。

    秦遵见契承祖点了头，便继续道：“皇上定会把这副担子扔到恭王身上，主要也是想考量他。恭王与其母族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贪财，他想要的是那个位置。说来，他的外祖并不足虑，反倒是那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学应当提防着。不过，他也不会即刻替恭王解困，他还想同恭王讲讲价码，但如果恭王自行解决了难题，他们从此只能听恭王的。所以，我们务必抢到他们前头帮着恭王……”

    秦遵的话让一向持重的契承祖惊诧不已，他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