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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回到云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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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盈为赵陌岭试药时,发现盛药汤的碗有些异样。

    乌恩把那碗药汤倒掉,然后去了外院打发了那两个粗使丫头,之后喊来了卢玄,说即日起外院的活计由他和卢玄料理,内院则交给契盈。

    晚上,赵陌岭隔着门轻声对契盈说:“我看那碗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碗,现下你也无碍,是不是你与乌恩过于紧张了?”

    隔了好一会儿,契盈说:“我小时候在云顶山吃饭有两个碗,一模一样的,不过一个是有毒的、一个是无毒的,所以我习惯性地会注意碗。今天那只碗看上去和咱们平常使的没什么区别,但恰巧有光线透过来,我发现今天用的那只碗比平时用的厚了一点。”

    契盈说完,赵陌岭沉默了好久,心里也慢慢地难过起来。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那个药碗是不是有毒,他在乎的是契盈幼时跟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可那个楚先生看上去对契盈很好,那云顶山为什么还要给契盈用有毒的饭碗呢?他心里琢磨着,嘴上却不敢问,他怕问出来会让契盈也跟着难过。毕竟,没有谁愿意回忆过去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

    不曾想,契盈好像偷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继续道:“云顶山上的人和将军府里的人都是我的至亲。师父之所以严苛待我,就是为了让我有能力活得更久些……”

    契盈说完,赵陌岭略显疑惑但很快便明了其中深意。是啊,他和契盈都是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如果没有人精心护着、没有人精心教授,怎么可能活到今日?他有朱惜墨,契盈有钟长风。

    想到这儿,他突然问:“东君,你愿意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吗?”

    问完这一句,赵陌岭自己也吓了一跳。此一问,为何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接下来,他马上又紧张了起来,然后便迟迟没有听到契盈的回答。

    等了片刻,他心生疑惑,起身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又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但极其安静。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听到契盈的声音。他疑惑的同时猛地打开了房门。

    他看见契盈倒在了房间门口的地上,契盈中毒了。

    当契盈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在云顶山上了。原来,信王的那只药碗果然有问题,好在她只是抿了一小口药汤,否则药石罔效。当然,也是因为赵陌岭第一时间派乌恩去寻了楚凉泊,楚凉泊不在,得亏三舍在。

    三舍连夜背着契盈回了云顶山。

    醒来后的契盈发现自己在三娘的房间内,这里一切未变。房间内没人,她起身下床,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云顶山,也是她六年来想念的地方。

    远望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峦间是隐约可见的雾气,有浓有淡;近看则是一片缤纷,红色的小花、粉色的小花、黄色的小花……一簇一簇地躲在绿色的叶子里,不似花团锦簇却是生机盎然。还有近处的庐舍与山下的农田都让契盈有了一种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的错觉,她好似从未离开过这里。

    契盈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伸展开双臂,冲着远山大喊:“我,回来了!”

    那声音瞬间飘荡在整个云顶山间,久久不绝于耳。契盈笑了,但脸颊上也挂满了滚烫的泪水,那泪水有回家的欣喜,也有小女儿的忧伤。

    在意识完全涣散的前一刻,契盈听到了赵陌岭的那句问话

    契盈在心里说,我愿意但我不能。

    记得,初入北昶时,她就偷偷地望着赵陌岭的背影发呆。她也曾偷偷地在心里琢磨世上怎会有如此矛盾之人,一面冰冷、一面温润。直到后来,她知道了他幼时的遭遇,也看到了他的步履维艰,当然也与他一同经历着生死。那时,她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可后来,他们分开了,再见之时已物是人非。

    如果说,她与温坎隔着一条浔洄江、隔着太子赵诚贞的命,那么她和赵陌岭之间隔着的就是看不清、摸不着也永远无法跨越的东西——身份!

    契盈从未把温坎的身份看在眼里,却把赵陌岭的身份记在了心里,为什么?她知道原因却不能宣之于口,契盈不想让赵陌岭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想到这儿,她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坚定地走向庐舍。

    庐舍还是那个庐舍,经年的沧桑变化与它毫无干系。而庐舍里的人也还是契盈熟悉的人——上座是师父,下座依次是楚凉泊、凤三娘、三舍师兄和六鹰,唯独缺了铁磙。

    此刻,除了师父,其他人都流露出慈爱的笑意。契盈一个箭步上前,双膝跪下向钟长风叩首道:“师父,盈儿回来了!”

    契盈话音刚落,三娘终于忍不住了,第一个站起来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契盈:“哎呦,我的丫头,你可想死三娘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打仗打上瘾了,不准备回来了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还能中毒……”

    说着三娘居然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你在山上多待些日子吧,三娘给你好好补补,瞧瞧只长个头不长肉啊。还有,让雀鹰给你多调几副毒药,把你身子呀淬炼淬炼,怎得还能中毒?”

    三娘这边搂着契盈闹腾个不停,那边钟长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大声咳嗽了一阵儿,然后虎着脸说:“有完没完啊,差不多得了,还不赶快忙饭去,想饿死我们啊。!趁这个工夫盈丫头跟我去犁几垄地,正好让大黄歇一歇……”

    大黄是近几年一直被钟长风使唤的一头老黄牛。

    说话间,刚刚被拔了毒的契盈便随着钟长风犁地去了。多年未扶犁,本以为会生疏,谁料果然是童子功,依然扶得正、扶得准、扶得力道相当。

    就这样一老一少没有半句话,闷着脑袋犁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地,等停下时太阳已经西下,笼得漫山金黄。

    钟长风抬头望了一眼云顶之巅,慢悠悠地说:“你这丫头啊长得很好,虽是用刀的,难得身上没有戾气,这很好。不过,师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说着转身望向契盈,那双总是模糊不清的眼睛瞬间清澈得好似一汪寒潭,契盈不禁愣了一下,接话道:“师父,您问!”

    钟长风点了点头再次望向云顶之巅,他说:“第一个问题,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何打算?第二个问题,你认为大衡的下一任太子会是谁?这第三个问题嘛……”

    说到这里,钟长风停顿了一下,再次转身望向契盈,说:“你认为契承祖是忠于大衡皇族的吗?”

    这三问,的确令契盈猝不及防。

    第一个问题她并不觉得意外,因为除了师父别人也问过。但后面这两个问题,她的确很难回答。如果说第二个问题,她曾经在脑海里闪现过某个人的面庞,那么第三个问题她从未想过,因为父亲对大衡皇族的忠诚是天下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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