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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篇终局(2)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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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再出去瞎折腾了。”这个医生大叔照顾他多年,如今也心力交瘁:“下周你就骨髓移植了,你现在病情不稳定,很危险,不能出去。”

    “他回国了。”郁盛微微睁眼,有些勉强的坐了起来:“我求求你。”

    “不行。”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生有些生气的看着他:“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出去,我会叫护士看着你。”

    “骨髓移植有风险的。”郁盛沉默了一会,认真的看着他:“先生,如果你是我…假如这是你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周,你会不会去看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最后一眼?”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医生沉默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难以想象一个常年受病痛折磨的人,心里也能有对这世间的善念…也能这么专注的爱着一个人。

    “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我…”

    “我有一种预感。”郁盛打断了他的话,微微笑了笑,眼里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骨髓移植…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他现在离开病房都很困难…就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扛过移植呢?

    “如果直到死我都没能见他一眼,如果最后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不会安心的走。”

    医生一震,猛地睁大眼:“你…”

    这事儿说来也奇怪得很。

    人临死之前,自己是能感受得到的。

    “那你走吧。”医生起身叹了口气,眼神深邃的看着他:“你若出事,我承担一切责任。”

    “谢谢。”郁盛微微笑了笑,披上大衣就往外走去:“我不会出事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病入膏肓时,所有的痛苦似乎都能被模糊。

    郁盛脸色苍白,咳嗽了两声,扶着医院的墙一步步往外走。

    “陈放,余晖现在在哪工作呢?”

    陈放那边叹了口气:“还惦记着呢?”

    “废话。”

    “帮我问问,我去看看他…哪怕最后一眼。”

    “你怎么去看他?”陈放狠狠的叹了口气:“就你那身体…我劝你好好在医院待着吧,人家都有人陪着了,你先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再说。”

    陈放当时没有说余晖等了他好多年,更没有说这些年来,余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劝你一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他好像好不容易才把一切放下的。

    “知道了…我就是想安安静静的看他而已。”郁盛沉默了一阵子:“放儿,和他在一起的人,是男的女的?”

    陈放那边没动静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男的,我们见过一次,人不错…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个瞬间,郁盛的心里一空。

    男的。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喜欢你。”

    “明明是你把我拉下水的,为什么…”

    余晖的声音不断的徘徊在他的耳边,最后他也只能苦笑一声,挂了电话。

    后悔吗?

    或许是后悔的吧。

    假如他能挨过这一切,假如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他一定…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郁盛带着帽子,一言不发的蹲在余晖公司的门口。

    风雪中,他坐了三个小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口…最后一眼。

    晖儿,我来看你最后一眼。

    晚上七点半,一个打扮清爽的小男孩笑眯眯的站在门口,拿着一把小花一脸娇羞的踮脚看了看里面。

    郁盛一言不发的把目光移向他。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

    “这么早就来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突然从门里面传来。

    “等了多久了,冷不冷?”

    多年未见的那人,一脸温和的推开门,拉开大衣将小孩围在怀里:“穿的太少了,再感冒了还要我半夜给你擦身子吗?”

    “这两天我熬夜都快熬的猝死了,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

    “不会感冒的啦。”小孩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腰,亲昵的凑上前亲了亲他的鼻尖,撒娇道:“不许说死不死的,我会陪你走一辈子的。”

    他愣了愣,半晌笑了笑,把人往怀里搂了搂:“饿了吗?”

    “还好啦,都在家里做好菜了,回去热热就可以吃了。”

    “做的什么好吃的?”

    “锅包肉,炖白菜…冬天吃点白菜好,解毒。”

    “好。”

    郁盛收回目光,坐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悄悄起身朝着来路走去。

    够了。

    不需要再看了。

    已经够了。

    在他起身的那个瞬间,身后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往他的方向看去。

    然而两个人只看到了一个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背影和一片无尽的黑夜。

    余晖有些恍然的收回目光。

    兴许是他看错了吧。

    那个人和他,已经很久不见了。

    他啊,大概已经把他忘了个干净,更或许把跟他的一切跟身边人当成往事和故事讲。

    他杳无音讯许多年,如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沉默的收回目光,温柔的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看向他手里的花:“你拿个花什么意思?”

    “因为这两天我经常看你逛花店,我觉得你可能最近想买花了,就带来一只玫瑰给你,喜欢吗?”

    余晖沉默了很久,才接过小孩手里的花,淡淡的笑了笑:“喜欢。”

    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他和那人在一起的纪念日…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记得这种往事。

    往事吗?

    那他还要多久,才能彻底把这个人忘个干净呢?

    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人这一辈子,或许就是有那么几个忘不掉的人吧。

    余晖搂着人往停车场走,然而临进门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他公司的大门口。

    似乎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往这边看。

    匆匆一眼。

    可不知怎么的,他鼻子就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了。

    “哥?”怀里的小孩感觉到了,有些恍然的抬头看着他:“你…哭了吗?”

    “是想起谁了,是吗?”小孩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余晖无声的擦了擦眼泪,然后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发顶:“…没有,你多想了,走吧。”

    进停车场之前,他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地方。

    很久之后,他都难以忘怀那个场景。

    是他吗?

    ……

    “小盛,小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焦阳泣不成声的拽着他的手:“马上就可以移植了,你…”

    郁盛紧闭双眼,显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只是按着焦阳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自从出门再回来,他的身体所有器官都开始迅速衰竭。

    到了现在,已经不是骨髓移植就能挽救的场面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小盛,你要相信你爸爸是有苦衷的。”

    “他是怕你有排斥反应,他怕你…”

    是吗?

    那些他都不在乎了。

    郁盛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慢慢撒开焦阳的手,慢慢的张开嘴,无声的说道:“不怪你们。”

    他也只能这么说。

    在闭眼的那个瞬间,他恍惚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撒开你的手了。”

    “余晖,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对不起啊。

    郁盛有些颤抖的举起右手,然后猛地垂了下去。

    我不得不放开你了,余晖。

    因为我抓不住你了。

    “滴…滴…滴”

    “小盛!”

    焦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已经全是直线了。

    她的儿子,受尽折磨,最痛苦的病迟迟不积极治疗,硬生生拖了多年。

    如今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慢慢捂住脸,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

    ……

    他撑着脑袋,有些头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眼的瞬间,周围都是陌生的场景。

    “小逼崽子,你他妈终于醒了是吧?”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扫帚:“没事你爬树干什么?这下好了吧?掉河里了?怎么没给你淹死呢?”

    郁盛有些震惊的捂着疼的火辣辣的脑袋,认真的盯了面前的女人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他小时候见过的一个远方亲戚。

    好像是。

    “看什么看?你傻了?”好像是他大姨吧,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你喜欢男的就算了,现在精神是不是也不正常?说你两句你就跳河是吧?”

    “我…”一开口他的嗓音就是极度的沙哑:“我不是死了吗?”

    最后心跳停止的声音似乎还徘徊在他的耳边。

    “是啊,”他大姨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可不是嘛,心跳好像都停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谁知道你还能活过来。”

    郁盛僵了一会,有些恍然的抬起头,愣了半天才问:“大姨,你说我是谁?”

    “大姨?”眼前妇女的表情可见的扭曲起来:“你连你亲妈都不认得了,啊?郁生?”

    “你说我叫什么?”

    妇女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郁生!郁生!”

    “我看你他妈是要造反!”

    郁盛挨了好几下才笑着蹿了起来,护着脑袋满屋跑:“哎我错了,逗你呢妈,你别打,轻点。”

    “小逼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挨了好一顿胖揍之后,郁生才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的看着她:“妈啊,你别打了,我真不开玩笑了,也不玩危险的了,好好活。”

    “我这条狗命…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珍惜。”

    他妈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你说的?”

    “嗯,我说的。”郁盛微微笑了,抬头的瞬间,鼻子就忍不住一酸。

    最后,他抱着大姨的腿哭的撕心裂肺。

    “我错了,我真错了。”

    “我以后好好珍惜自己。”

    “好了好了。”他大姨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快点吧,擦擦脸,穿一套黑衣服跟我出门吧,快来不及了。”

    “干什么去呀。”

    “参加葬礼。”

    “参加谁的葬礼啊?”

    “你大姑的姨家的儿子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得白血病死了,怪可怜的。”

    郁盛身子猛地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他叫什么名?”

    “郁盛。”

    “和你名字挺像的吧。”

    郁盛心情复杂的捂住嘴,半晌才沉沉的舒了口气。

    接下来,他就体会到了此生最诡异的场景。

    站在自己的一生挚爱旁边,参加自己的葬礼。

    对,没错,参加自己的葬礼。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不远处的黑白照片,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于是慢慢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啊。

    原来…

    他和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啊。

    “操。”他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余晖终于急眼了:“郁盛不是你亲戚吗?他得罪你了?死了你这么高兴?”

    郁盛猛地一愣,嘴里瞎几把哼的调儿也戛然而止,半晌他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没控制住情绪。”

    没控制住再次和你相见的喜悦。

    “傻/逼。”他重重的回了他一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郁盛一噎,像俩人年轻的时候一样,悻悻的转过头:“妈的,就你这脾气吧,一点没变。”

    “你说什么?”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看余晖生气时候的小样呢?

    “没事。”郁盛一僵,收住笑意,一脸正经的道:“葬礼开始哀悼了,咋俩还是闭嘴吧。”

    余晖气的要命,眼瞧着已经快凑上前去打他了,奈何场面不允许,就只能极力的压了压火,又小声骂了几句。

    在所有人都低头哀悼的时候,郁盛偷偷朝余晖气的通红的脸上看去。

    啊,真好,又见面了。

    “喂。”

    “你好像很讨厌我。”

    “你想多了,在别人葬礼上笑出声的人,我可不敢讨厌。”

    郁盛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你很在乎我这个远方表亲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是没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笑了笑---那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喂?果儿,我没事儿,真的,你不用来接我,听话…”

    郁盛猛地拉下了脸…啊对,之前他也亲眼看到了。

    他的余晖现在和别人在一起呢。

    感情似乎不错呢。

    看来把他追回来的路,不像想象中那么好走啊。

    首先…先把情敌干掉再说吧。

    天色大亮,日光纷纷扬扬的撒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让人感觉身上暖暖的。

    “余晖。”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郁盛微微张口,无声的对余晖的侧脸这样说道。

    这一次,你休想让我再放开你的手了。

    …番外年少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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