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篇终局（1）我还有机会再次紧握你的手吗
“从前发誓和你一辈子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只是我的喜欢太短暂，维持不了一辈子。”他轻轻摸了摸余晖的头，一脸认真的弯腰看向他：“你喜欢过女孩子的，不如过回你原来的日子吧。”
事到如今，这个把自己带上这条路的人，居然说不想和自己往下走了。
要他重回正轨。
他知不知道，自己走这条路走的多艰难？---回头就是万丈深渊。
怎么才能回头？
“你再说一遍。”余晖眉眼发冷的看着他，死死的揪着他的领子，眼神凶狠的问：“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们…还能做回朋友吗？”郁盛勉强的笑了笑，眼底的光却彻底暗淡了下来。
咚咚，咚咚…
某个瞬间，余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朋友？
心碎是什么感觉？余晖不知道，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所期盼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了。
这五年，他似乎是空耗了一场。
人生中，或许可以有很多个五年，然而最年少气盛，对感情最认真的那五年，却叫他落了个空。
“我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做朋友。”余晖深吸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猛地撒开他的领子，咬了咬牙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再纠缠也不好，就散了吧。”
郁盛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痛楚。
余晖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转身就要走。
耳朵都冻的失去了知觉，眼泪也挂在眼眶里，他咬牙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大步往前走去。
再怎么说，在前男友面前掉眼泪也太逊了吧。
“晖儿…散了之前，先在我这里取个暖吧。”郁盛有些局促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一空。
他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假如这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假如以后这个人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他…
“不必了。”余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冷冷的道：“冻死都不用你管。”
郁盛一噎，心尖儿上猛地一疼，他猛地上前走两步抓住他的手：“晖儿！听话！”
还是以前的语气。
这四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余晖的手已经很凉了，而他的手却更没有温度。
原来…他已经温暖不了他了。
郁盛有些失神的撒开他的手，他浑身发冷，站在原地走不动道了：“……”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绝望而伤心的气氛。
余晖本可以甩手走人，却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他眼睛通红的回头看看在原地出神的郁盛，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咬牙走到了他的身边：“开门！”
郁盛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跟上了余晖的脚步。
余晖冷着脸走进了郁盛的大别墅，目不斜视的穿过庭院，走到了门口。
郁盛一言不发的弯腰，有些不熟练的拧开门。
门一打开，里面红木质的地板上一尘不染…很漂亮的房子，很打眼的装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余晖却觉得死气沉沉的。
像是平常没什么人住过的样子。
“你真的在这里住吗？”余晖冷冷的开口，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一个人？”
“我不常在这里住，有时候住校，有时候在外面，没人收容我了我再回来住。”郁盛轻声道，转头看了看余晖的侧脸：“这里这么大，就我一个人。”
“我要不出声的时候，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一片寂静…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我不喜欢。”
没有你的声音，这个世界就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余晖听没听懂他的话中之意，他只是用余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谁会收容你？是别的男孩吗？---这样的话，余晖当然咬牙没问出口。
两个人当时已经分开了，他当时年少气盛，又不知真相，自然会将自己的感情一压再压，压的寂静无声，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余晖冷哼了一声，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门口的镜子。
从这个角度看，郁盛似乎更瘦了…这一年来，他似乎也不太好过。
这一眼就足以让他心软，足以让他放下最后的底线，抱住他浑身上下乱摸一通。
然后问他“瘦没瘦，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一年你都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
“我好心疼。”
“我能亲亲你吗？”
“我们重新试试吧，我会让你再喜欢上我的。”
“我有哪点不满意，你说出来，我改。”
然而余晖咬破舌尖也没能把上面的那些话说出来。
不能说。
到了这个地步，他再说他就是贱得慌…他有自己的骄傲。
余晖猛地低下头脱了鞋，光着脚往里走。
木板踩在脚下，发出一种莫名陈旧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郁盛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弯腰脱了鞋，拎着一副拖鞋就跟了上去：“晖儿，很凉，你先穿鞋。”
余晖没搭理他，只是冷着脸，吭哧吭哧往所谓的客厅走。
郁盛沉默了一阵子，上前猛地抱住他，给他“连根拔起”，强迫他穿上鞋。
余晖身子一僵，猛地挣扎了起来：“你别碰我！”
“…你好好听话，我就不碰你。”郁盛垂下头，靠着他的耳根子轻声说道：“你乖乖在客厅等着，我给你拿被子和炭火，放在客厅的壁炉里，呆几个小时就暖和了。”
余晖背对着郁盛，被他抱在半空中，沉默了好一阵，才别过头声音颤抖道：“我听话，你放我下来，别碰我。”
郁盛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把他放下来。
“你哭了？”
余晖沉默了一会，拿手背抹了抹眼睛，有些狼狈的带着哭腔道：“你要是不跟我在一块，就别离我那么近，也别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
“我…我还是会动心。”
他回头的那一瞬间，郁盛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表情…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咬牙切齿的，表情满是狼狈和执着。
兴许那样的表情，也是因为恨和埋怨吧。
可无论怎么样，余晖这小子都勾人的很。
他看向自己时，眼底的情绪永远都是最浓烈的，无论是冷漠，嫌弃，疏离，更或者是动心，喜欢和爱…都是最浓烈的，最让人心动的。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这种复杂的神情。
“……”在那个瞬间，郁盛沉寂已久的心猛然间跳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渴望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试图拽住他的胳膊。
可是最终，他在空中挥了两下手，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的病情怎么样？”
“先生，你也知道的，虽然现在有好转，但要是还是没有合适的骨髓，那样一直耗着…一切，都是迟早的问题。”
“…你不是有弟弟吗？”
“弟弟？”他轻笑一声：“那可是我爸妈的宝贝，抽骨髓多疼啊，他们才不舍得。”
“怎么这样？难道你就不是亲生的吗？”
“不如不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失望了。
他的人生已经在终点了。
如今种种，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这样的他…怎么还能触碰这样干净的人呢？
不要再靠近他了。
郁盛猛的垂下手，耗尽了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在余晖受伤的目光中，转身往二楼走去：“我去拿炭火和被子。”
郁盛把棉被和炭火拿下来的时候，发现客厅的壁炉里已经点上炭火了，而余晖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手伸到离炭火很近的位置暖着。
“旁边的盒子里有放，你太慢了，等你下来我都冻死了。”余晖轻声说道。
“不愧是大少爷啊，美国的郊区买了个别墅不说，屋子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奢侈的东西。”他转头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果然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即使说的话是讽刺的，但他的声音很温柔…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和场面，让郁盛突然生出一种婚后和白头偕老的错觉。
白头偕老，一年前他还觉得这四个字在他和余晖之间是理所应当的，现在看来，却是妄想。
他鼻子一酸，猛的收了收眼泪，把头埋在被子里，一步步朝着正在暖手的余晖走过去。
最后，他把很厚的棉被盖在了余晖的脑袋上。
“唉！你干嘛！”然而还没等这句话尾音落下，郁盛就跪在地上，朝着被棉被盖住的余晖抱了过去。
“……”
郁盛抱了好一会才收住眼泪，侧头在他嘴的位置亲了亲。
“你以为被厚我就感觉不到是吗？”
郁盛僵了一会，才有些无奈的抵住他的额头：“就当是我想最后和你做个告别吧。”
余晖第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任他那样抱着，更没有任何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郁盛以为他生气了。
“对于告别来讲，你的不够惊心动魄。”余晖突然这么说道。
郁盛一愣，有些恍然的看着裹着被子的他。
“把被子扯下来。”
“什么？”
“你想闷死我吗？”
郁盛沉默了一阵子，才温柔的将被子翻了过来。
眼睛通红的余晖，一脸狠意的看着他：“要告别是吗？”
“…是。”
余晖沉默了两秒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然后突然抓住郁盛的领子往自己这边一带…顷刻之间，他便深深吻住了他。
郁盛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这种绝望而深邃的痴心和欲念，让他体会到了爱一个人的极致。
然而吻到最后，余晖却慢慢睁开眼，狠狠的朝着他的舌尖咬了下去。
郁盛闷哼一声，睁开满是水雾的双眼。
“疼。”
“疼就对了。”余晖眼眶里的眼泪憋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恶狠狠的说：“这是惩罚。”
“…惩罚？”
“对，是你甩掉我的惩罚。”
“还有别的惩罚吗？”
余晖僵了僵，最后红着眼睛抓住了他的腰带：“有。”
郁盛眼睛里的颜色暗了下来，按住他的手：“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这个情况他都主动求爱，他还想怎么样？
“我怕再一纠缠上，就分不开了。”
“我还是会伤害你。”
“我怕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了，余晖。”
余晖僵了好一阵子才难过的别过头。
“王八蛋。”那一天，他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
“明明是你把我拉下水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不要我了？
余晖咬牙骂了几句，伸手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打，最后浑身脱力的把头埋在棉被里，哭的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的像一只被伤透了的猫，整个儿人都蜷缩在一起。
而从始至终，郁盛都只能一脸沉默的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对不起。”
“余晖，我对不起你。”
他只能说这些。
隔天日出的时候，金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余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那所谓的家，他没有出去送。
仔细算来，那是他们两个相见的最后一面。
“你会忘记我的，对吧？”
郁盛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余晖，轻声喃喃道。
最后，他孤身一人站在窗前，泪眼模糊的抱着余晖最后盖过的被。
泣不成声。
你说…人真的有来生吗？
错过的一切，也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