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我是来还你钱的。”白予仙腿上虽然受了伤,却不至于站不起来,她佯装艰难地爬起来,用手撑着地面,拍了拍手掌上的沙砾,然后才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从里面拿出那一百块钱,伸手递给赫连,动作干净利落。
赫连看了眼她递过来的钱,想起来应该是刚才给她的那张,他看着她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笑了,“怎么?大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演偶像剧?”他可不认为去那种场所,还打扮成这副模样的女人会单纯到哪里去。
白予仙被他说的话逗笑了,她用一只手捏住胸前的抹胸衣,动作粗鲁地往上一提,把裸露在外的两个半球全部包在衣服里,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近他,把钱卷起来塞到他的花衬衫左胸膛的口袋里,表情十分轻蔑,就像刚才他把钱放到她的胸里面一样。
“姐姐我呢,不差这点钱,弟弟留着回去买点糖吃吧。”说完,她十分帅气地转身,用手往后拨了拨头上的大波浪,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赫连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婀娜身影,再看他胸膛上插着的那张还残留着她味道的钞票,觉得莫名其妙。
直到走到赫连看不见的地方,白予仙的脚步才慢下来,她回味起他刚才的表情,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她抬手往头发后面摸了摸,很快就把头上的假发拆下来。假发压低了她原本的头发,她用手拨了拨原本柔顺的黑发,还挑出一绺来放到鼻子底下闻闻,深吸一口气之后差点被自己呛死,她才出来一个晚上,没想到身上的香水也渗透到她的头发里了,她可是最宝贝她的头发的。
她拿出手机,随便拨了个号码,“喂,你女朋友在不在,我今晚去你那借住一宿呗?”
白予燃已经习惯了姐姐半夜三更来找他,此刻他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惺忪的双眼表示他刚才正是在睡梦中被白予仙的电话吵醒的。
此时白予仙正在卫生间卸妆,她首先揪掉了夸张的眼睫毛,然后拿化妆棉沾了卸妆水往自己那两只化得仿佛被烟熏过似的眼睛上粗暴地揉搓。
“怎么?最近又改变生活方式了?你打扮成这样是去迪厅了吗?”白予燃把刚做好的蘑菇汤端出来放到餐桌上,看一眼她那身打扮,心情复杂地摇摇头。
“没,今天刚去了趟酒吧,弟弟,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酒吧里的东西都那么贵,那么一小杯酒就花了我三十块钱,啧啧啧,宰人呐宰人呐。”
白予仙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自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之后,整个人开始放飞自我,频繁向父母要钱,买各种各样以前早就想买却并不合适她穿的衣服,总是打扮的十分成熟。这让身为人民教师的父母很头疼,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劝阻,她都不听,并且坚称自己只是体验一段不一样的生活而已。他们见一双儿女都是这副样子,心顿时凉下来半截。
白予仙收拾了一通之后,终于清清爽爽地出来了,她还没洗澡,只是换上了一件睡裙,“饿死我了,看看我亲爱的弟弟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刚走出来,就看见白予燃系着个围裙站在那,那只围裙与他头上的朋克发型极其违和,甚至是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白予燃……你……你怎么这么搞笑?”
白予燃知道她在笑什么,不理会,自顾自地把腰上的围裙解了,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白予仙捂着肚子站在那笑够了,才涨红着脸走过来坐下,看到面前清清淡淡的蘑菇汤,炒得稀稀烂烂的番茄炒蛋,还有旁边那一碗水匝匝的凉拌海带丝,整张脸垮下来,“弟弟啊,你这一年来,厨艺是一点都没长进啊,还有,怎么又没肉啊?肉呢?我要吃肉。”
“你要吃屁。”白予燃大半夜被她吵醒已经很火了,她还在这嚷嚷着要吃肉。
白予仙不理会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要吃炸鸡,炸串,烤肉,喝啤酒,还有嗦螺蛳,这个季节最适合吃螺蛳了。”
几分钟后,白予仙点的外卖全部到了。
她看着面前这一堆香喷喷的食物,兴奋地搓搓手,然后迫不及待地解开所有包装袋。
白予燃看着她那副猛虎的吃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在外面被别人誉为天仙的姐姐,几个月前还穿着校服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如今就像一个市井大婶,炸鸡还没咽下去,炸串就着急忙慌地往嘴里面塞,一张殷桃小嘴被她吃成了血盆大口,炸鸡的千岛酱和炸串的调味粉以及上面的红油全部糊在她的脸周围,还没等所有食物完全咽下去,她就伸手去拿啤酒,十分粗野地用牙齿把瓶盖撬开,然后仰起头咕噜噜把酒往嘴里面倒,动作之豪迈像个女版的鲁智深。
“你差不多行了,跟个山野莽夫一样。”白予燃见她吃得满头大汗,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拿过她的啤酒,砰一声放到自己面前。
啤酒顺着嘴角流到白皙的脖子里面,白予仙丝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一把油腻腻的嘴,然后伸手去抓螺蛳,撅起嘴巴开始吸里面的螺蛳肉。
白予燃表情复杂地看着她那只已经沾满油污的袖子,心想她一会儿就要这样上床睡觉吗?见她半天吸不出来,他从旁边拆了一包牙签扔过去给她,“你再这么吃下去,不生病才怪。”
“不用。”白予仙不接受他的牙签,放弃手里这颗壳外面的调料已经被吮吸干净的螺蛳,去碗里面抓另一颗,接着嗦。
白予燃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边吃饭边摇头,“以后谁娶了你真是倒霉。”
从小,白予燃就跟白予仙不一样,姐姐长得奇美无比,他长得平平无奇;姐姐成绩优异,他成绩一塌糊涂;姐姐多才多艺,他却连唱个歌都唱不好。
他从小都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后来又因为小时候的一场车祸,导致左边脸上留下一块疤而更加自卑,在他成长的历程中,他无数次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想在那之前,至少可以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热爱唱歌,从小都爱,即使从来没有得到过支持。初二那年,他毅然决然地辍学了,去追求他热爱的音乐。跟父母吵过几架之后,去年开始,他搬出了家,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活。
辍学后,他在全市寻找可以演出的机会,他和乐队里其他人一样靠着平时打零工和那一点微薄的演出收入,勉强支撑到现在,却一点要火的迹象都没有。他暗暗跟自己较着劲,他发誓一定要让乐队活下去,并且将来一定要大红大紫,他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连心爱的乐队也不在了,他就真的要结束自己了。
白予仙吃完了东西,用嘴巴舔干净手指,然后坐在那打嗝。
白予燃见她吃完了,起身给她收拾桌上的残局。
白予仙看着弟弟这么懂事,心里十分欣慰,“弟弟啊,你要是不说,真的不会有人知道你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白予燃小学六年级毕业之后,身体发育极快,身高蹭蹭往上长,一下就窜到了一米七二,现在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几,看样子是不会再长下去了。
如果不是左边脸上那块伤疤的影响,弟弟也是个十分养眼的人呐。白予仙这样想着,想到晚上遇到的那个没礼貌的人,她目光向下,轻轻撩开睡裙的裙摆,用手指碰碰左边膝盖那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在酒吧里碰上一个跟你差不多高一男的,特别有意思,我告诉她我叫玛格丽特,你猜他怎么说?”
“啊?”白予燃在厨房收拾东西,心不在焉地回应她。
“他居然知道茶花女,而且还满脸不屑地说我不配叫这个名字,笑死了,现在的弟弟都这么嚣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予燃不明白她的笑点在哪里,自顾自地洗碗,他现在吃了饭,已经不困了,连刚才残存的一点睡意也被白予仙的笑给赶跑了。
“说起来,弟弟你什么时候走啊?”白予仙像个孕妇一样摊在椅子上,她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根牙签,开始剔牙。
白予燃的乐队目前正在准备到外地去发展,这主意是白予燃想出来的,对比柏城,他认为在全国各地发展会更加有前途。他也早就开始为走出去闯荡做打算了,目前资金也筹集的差不多了。
“再过段时间,我想先找个时间回家去看看爸妈。”
“要不要我提前跟爸妈说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白予仙并不担心他走出去,因为乐队里面有几个大他好几岁并且她也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
白予燃想起她的烟熏妆,她的大波浪,以及她的袒胸露背装,“随便,你最好穿正常点回去,别再让爸妈操心了。”
“操心啥呀,我只是换种方式生活嘛,我又不干坏事。”
“我劝你别玩的太过火。小心被爸妈知道。”
“放心吧弟弟,你老姐我自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