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好老师
“请拿走。”
“这是你应得的。”
费冬青将信封塞进上衣口袋时，杨玉莹叹了口气。
“我可以靠自己赚到足够的钱。”
“杨导师，我知道你赚的够多。但这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这样只会让我很尴尬。”
费冬青笑了。杨玉莹把信封放在裤兜里，心想自己真的拗不过这个老师。
“我知道你赚不了这么多，老师。”
“我一个人住，所以花销不是很多。另外，我还看到你给孩子们买吃的。”
“我告诉过你不要担心。你也知道我一定会尽心尽责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非常感谢的原因。第一次打电话给你时，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以为会耽误你的时间，尤其是我知道还有其他社团想请你之后。啊，说起来，我上次看了你那部大学戏，非常精彩。”
“哦，你去看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不要告诉我你买了票？”
“我当然去看了，好戏当然值的一张票啊。”
杨玉莹挠了挠头。她想起了高中。想起刚进学校的时候，费冬青和社团成员都是新人。很多事情对他们来说举步维艰，学校方面也非常困难，但多亏了那个疯狂的家伙，他们才成功地完成了表演。
如果那时她不加入社团，事情会怎样？比起现在，她的生活肯定会无聊很多。
“有没有其他前社团成员每隔一段时间过来一次？”
“当然。他们都发展的很好。我很自豪。”
“那是自然，毕竟他们是你的学生。不过话说回来，老师？”
“怎么了？”
“你就不能改一改你那说话的方式吗？”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这样说话听起来像个老人。你还不到40岁，但听起来像个老爷爷。”
“今年也38岁了。”
“呃……按照这个速度，你可不好结婚了。”
“那真不幸。”
费冬青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着。杨玉莹看了看男人的衣服。他穿着一件很旧的夹克和染色牛仔裤。在夹克下面，是一件款式老旧的针织毛衣。
“你有女朋友吗？”
“哈。”
“我就知道。你会后悔吗？”
“十三年前我就已经想清楚了。”
“为什么？”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孩子们这么有动力了。道具也制作精良。”
“道具是萧凌云做的。”
“萧凌云？”
“是的。说起他，就有些古怪了。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他比其他人更体贴。也很有礼貌。还有…”
“周到。他让我觉得是在和一个难以相处的人喝酒。他似乎总是在为某事烦恼，而且像是经历过一切。”
“他只是比大多数学生更体贴。”
“他想得太周到了。你应该找时间和他谈谈。感觉这孩子心里藏着一个老人。”
“这有点……”
杨玉莹拿出手机。下课铃响了，一天的学习终于结束了。是时候再次见到孩子们了。
“那我先走了。”
“祝你好运。”
“别担心。还有，你真的该换一换身上的衣服了。”
“我会考虑的。”
“别想了，现在就去买几件新的换上！！”
“好了。走吧。”
费冬青挥手让她离开。杨玉莹摇摇头，一个三十几岁的人表现得像六十多岁的。这是什么鬼啊？
“呃，以后有时间我给他买吧。”
看着这个男人，她只觉得心灰意冷。
“如果他注重一些装扮，看起来应该会更帅吧。”
就在13年前，费冬青还是这所学校的明星。他的容貌，伴随着笑容和声音……是每个高中女生的暗恋对象。杨玉莹再次转身。她看到费冬青穿着那件令人难以置信的旧夹克对她微笑。
“唉。”
岁月对这个可怜的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杨玉莹今天看起来心情比平时差了很多。萧凌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试图溜出礼堂，以免招致她的愤怒。
“萧凌云！”
看来为时已晚了。这次她要说什么？
“等一等。你们留在这里练习台词。在我回来之前最好别犯错，明白吗？”
“是，导师！”
杨玉莹走到萧凌云站着的礼堂门口。她下定了决心，看起来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
“怎么了…”
“跟我来。”
“什么？”
杨玉莹抓住了他的胳膊。似乎打算把他拖到别处。不过，萧凌云并不打算跟着。他不喜欢这样无缘无故的被拉走。
“跟我来。”
“我们要去哪里。”
“啊哈，你是打算反抗吗？比以往我是女生就会很弱……”
杨玉莹拉着他的胳膊。对于女人来说，她的手劲的确算大的。但萧凌云没有让步。他可以很轻易的摆脱。与过去的自己相比，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壮了。这大概是他重生后的另一份礼物。
“呃。”
杨玉莹拉得更用力了。
“嗯，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
“不行，在这里说我会很没面子。”
面子？这里？
杨玉莹用尽全力拉着他。看起来已经很是吃力了。萧凌云回头看了一眼。他能听到身后的声音。社团成员都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们。
“别看！”
杨玉莹喊道。社团成员顿时看向了别处。萧凌云摇了摇头。当前的局面让他很尴尬。
“我就不信拉不动你。”
“你赢了，导师。”
“喂！”
“我们走吧。”
萧凌云妥协了，将杨玉莹留在身后。他能听到她大声的喘气声，但决定无视。他过去当场务与很多演员打过交道。那段时间他从演员身上了解到的一件事……是很多演员都有非常无辜的一面。
无辜是一种很好的表达方式。很多时候，他们更幼稚。表演是一种艺术形式，一个人必须全力以赴。但耻于没有演戏经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演员都有奇怪的个性。奇怪的是，人们误以为这些演员很粗鲁。那不一定是坏事。这只是意味着那些演员是成功的。尽管他们粗鲁，但他们成功且技术娴熟，足以赚到大钱。大多数失败的演员都表现得尽可能谦虚。但事业稳定的演员通常表现得很自豪。
说到这里，他想起杨玉莹也是个很有名的导师。她还不到30岁，这意味着她的未来非常光明。
她才华横溢，根本不需要表现出谦逊，从而形成了一种非常顽固的世界观。你不能一直输给她这样的人。否则她会一直粘着你。那么，最好的策略是要么继续无视，要么迎合。二者之间，萧凌云决定不理她。效果非常立竿见影。
“……”
杨玉莹一脸恼怒地走下楼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停车场。
“走吧，上我车，跟我来。”
“我们去哪？”
“我给你看个东西。”
“去哪儿？”
“惠化站。”
“所有大剧院所在的地方？”
“是的。”
“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杨玉莹打开车门。
“进来！”
杨玉莹飞快地看了萧凌云一眼。男孩正在翻他的书的另一页。想想一个小孩子竟然能保持这种冷静……简直吓死人了。
“你在读什么？”
“一本演员的自传。很有趣。”
男孩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他全神贯注于手中的书。杨玉莹……说实话对萧凌云有点不甘心。要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像他这样，一开始她就不会理了。但…
“没想到他能如此冷静地朗读台词，尤其是那口气……”
有一次，洪浩宇去社团迟到了，杨玉莹让萧凌云在练习时读了另一个男孩的台词。那是一大段长台词，足以让一个普通学生在中途喘不过气来。她完全预料到萧凌云会气喘吁吁，口吃之类的，但后来呢？
萧凌云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没有任何错误和疏漏。朗读过程中，他的声音甚至没有颤抖。他似乎看惯了这样的台词。这是最重要的部分。将情绪注入这些台词是后来的。
呼吸和语气是任何演员最重要的台词基本功。从这个意义上说……萧凌云是天生的天才。杨玉莹相信，如果他练习得足够多，这个男孩在所有高中比赛中都会引起裁判的注意。
事情是，萧凌云似乎并不感兴趣。不对。男孩很感兴趣。这就是他依旧在社团的原因。他感到很矛盾。至于什么，杨玉莹不太确定。但一定有什么复杂的原因，远比普通高中生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就是杨玉莹今天决定这样做的原因。她不能看着这样的天赋浪费掉。
“我要把那东西从你身上拖出来。”
“拖什么？”
“你会知道的。”
杨玉莹笑着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