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八十年代皇妃4
苏含衣本想给赵芬梅一笔钱，让她每天买菜做点好吃的。然而，这小村庄地小人多，邻居们都爱八卦，哪家一有风吹草动，怕是大半个村都围过来凑热闹了。
她只想了想便作罢了。
不过她偶尔让赵芬梅去镇上买些肉什么的，不至于每天都是清水蒸蛋，汤煮豆角什么的。
除此之外，她还去镇上买了油漆，拉着张大顺一起，把厨房全刷新了一遍。
原本的厨房是那种烧火的土灶，灶台杂乱地摆放着油盐等调料，调料盒上布满了黑色的煤灰。正中央放着个沾满油垢的铁锅，把手也是油乎乎的。
刷了白墙之后，厨房焕然一新。苏含衣让赵芬梅将厨房都收拾了一遍，并把过期的调料和食材全扔了。
赵芬梅心痛不已，直道：“哎呦，巧翠啊，这些还能用……”
“我买新的。”
“可是……”
苏含衣掏了十块钱给她。
她立刻闭上了嘴，忙把十块钱揣进兜里，笑得眉眼弯弯。
厨房收整好后，苏含衣终于觉得好受些了。
就连张汝良，一回家也是啊呀呀直叫唤：“咱家换新厨房了？好气派啊！”
赵芬梅也高兴，立刻乘了碗鸡汤给他，“还热乎着，良良你上学累了，多吃点！”
张汝良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才象征性地问了句：“爸、妈，你们也吃了吧？”
“吃了吃了。你姐也吃过了。”
张汝良皱眉。
最近，他爸妈对张巧翠也太好了吧？
“她就是个外人，你们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说什么呢？你姐还没结婚，就是我们张家的人。”张大顺听闻，摸着烟袋，皱眉插了一句。
“切！什么张家的人。她都十六了！说不定明年就嫁出去了。”
“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张大顺轻喝道。
“爸，你竟然为了她这个赔钱货凶我？！”
“不许你这么说你姐。”赵芬梅也忙道。
“妈，怎么连你也偏心她了？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下子，你们全向着她了？”
“什么迷魂汤……”赵芬梅略一顿，眼神有些闪烁，“她是你姐，以后你肯定要靠她帮忙的。”
“她帮我？她长得那么丑，没文化，性格还呆板，谁会喜欢她？”他一说完，神情突然紧张，“她不会……以后嫁个老鳏夫，还来问我借钱吧？”
“良良，你这说的什么话？听妈的话，对你姐好一点。”
张汝良哼了一声，“砰”地放下碗，往外跑去。
张汝良发了疯似的，开始满村找苏含衣。终于，他在后山的一棵树下找到了她。
离她还有七八米时，他便顿住了脚步，直直看着她，“你发什么神经，怎么坐在这里，也不怕蛇咬？”
苏含衣没说话，只伸展了下手臂。她轻呼一口气，顿觉身体轻盈多了。
她发现，自己在草木丛林之中，身体就格外舒爽，连五感都比平时要灵敏许多。
自发现这一点后，她就常常偷偷跑到后山来。她是从崖壁一侧爬上来的，因此几乎没人发现她的行踪。也不知道这张汝良是怎么找着她的。而且，她发现，所有的蚊虫鼠蚁，一到她附近，便自动绕开了。
“说话啊。你最近……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你不是我姐对不对？”他忽而大声道。
瞬间，一道道山风自四面八方蹿来，吹得那茶子树哗哗作响。一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老鼠，拖着长尾巴，“唰”地从张汝良脚下穿过，吓得他一下跳得老高，啊呀乱叫。
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跳。他拍着自己的胸脯，望着这幽幽的树林，心头瘆得慌。
“你不会，真的是鬼吧？”他颤着声问。
苏含衣朝他灿烂一笑。
他却觉得更瘆人了。他大叫一声，脚一弹，飞速往回跑了。
一回到家，他就抓着赵芬梅的肩膀，鼻涕眼泪横流，“妈，妈，我姐她被鬼上身了。她要吃了我，你快救救我啊！”
赵芬梅满脸呆滞，“良良啊，你在说什么？你姐怎么可能是鬼呢？你别乱说！”
“妈，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吗，她今天坐在那个坟山上，冲着我阴森森地笑！”
“坟山？你怎么会去坟山？”
“我……我不小心跑那边去了。总之，她就是个鬼！”
“良良啊，你别瞎说……你姐她不是……”
“她不是鬼，那她是什么？你看她，像我姐吗？”
赵芬梅没说话了。她心里头也有些疑惑。
等苏含衣回来时，她偷偷瞟着苏含衣，惊疑不定。
“妈，你是不是听良良说，我是鬼？”苏含衣问。
赵芬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不是鬼，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是鬼，你觉得张家的人，还有命在吗？良良说我是鬼，是因为他在外面闯了祸，想转移你们的视线。”
“啊，他闯了什么祸？不可能，他在学校一直都很乖的。”
“他偷了同学的钱。同学明天就会发现是他偷的。他的同学会告诉家长，而老师，会让他退学。”
“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苏含衣，触及她严肃的神情时，又把话咽了下去，“是真的吗？”
苏含衣没说话。
“那该怎么办呀？巧翠啊，良良是我家的独苗苗，他不能退学呀。”
“你让他把钱给你，然后你明天一早去和老师说，良良放学时在学校捡了钱，没找到老师，就回家交给了你。老师不会想那么多的。”
“真的吗？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学校……巧翠呀，良良真是多亏了你啊！”
赵芬梅逼问了赵汝良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说出了实情：他的确偷了同桌的钱。
赵芬梅又惊又喜，对苏含衣也越发信任了。
过了不几日，家里来客人了，是张巧翠的大姐张如兰。她已出嫁七八年了。
张如兰穿着异常朴素。她穿了件蓝格的衬衣，下面是一条裤腿处打了个补丁的黑裤子。她面皮黑黄黑黄的，大眼睛塌鼻子小嘴巴，和张巧翠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妈。”她还在院子里，就叫了赵芬梅一声。
赵芬梅忙擦了擦手，出来迎接。
张如兰给她递了袋水果，说：“我们自家结的梨，我专挑的大的。”
“哎呦如兰，说了别带东西，你自个都没得吃！”她又大声招呼张汝良，“去给你兰姐洗个梨。”
“妈，你咋不叫张巧翠了？最近怎么每天使唤我？！！”张汝良站在屋子里，对着窗户抱怨道。
张如兰也有些惊讶，“要良良洗干什么？我自己去就好了。”
赵芬梅犹豫片刻，说：“好，你自己去洗。”
她最近被苏含衣洗了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宠着、惯着张汝良了。可多年的习惯以及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她又去端了盆点心来，坐在堂屋和张如兰唠嗑，“如兰啊，你婆婆还闹得凶吗？”
张如兰垂下了眼眸，“好多了。不打人了。”
“你老公呢？没跟那个女人联系了吧？”
“他向我保证不联系了。”张如兰黯然道。明明说着肯定的话，她眼里却没浮起半点希望。
赵芬梅叹一口气，随即带着哭音道：“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哇。”
“别哭，妈，这都是我的命。没得办法的。”张如兰忍着哭意。
她最开始是怨张大顺的，怨他给她找了个这样的人家。可后来又释然了。她长得丑，人也笨，能找个踏实能干的老公，已经是不错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两年，她男人，竟然开始在外面找女人了，还说她是个不生蛋的鸡……不过这也怪她，生不了孩子……生不了孩子，害得他也被别人笑话。
苏含衣在池塘边发完呆，便往回走了，一回家便瞅见了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
“大姐。”她轻声叫了张如兰一声。
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原来家里本是有五个孩子的。只不过排第二的女娃五岁上就得病去了，排第三的，嫁人一年就难产死了，剩下的，只有张如兰、张巧翠、张汝良三人了。
“巧翠儿，你回来啦。”她忙抹一把眼泪，开始招呼苏含衣，“吃梨，姐带了梨过来，我去给你洗一个。”
“姐，别忙活了。我不爱吃梨。就坐着聊会天吧，”她望向赵芬梅，问：“你们哭什么？”
赵芬梅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泪眼朦胧，“我的儿命苦呀。没能嫁个好人家呀！公公懒得死，婆婆是个疯婆子，男人还找小老婆啊！”
苏含衣忍不住直皱眉。
这年代，这种偏远地区，大多都是包办婚姻。因此，张如兰这亲事只能是张大顺夫妇给她定的。既然是他们定的，那现在又在这儿哭什么呢？不过是可怜了张如兰。
张如兰听了，才忍住的眼泪，又哗哗往下流了。她侧过身去，不想让家人瞧见她的悲苦相，自个拿起那硬梆梆的点心，慢吞吞地啃着。
苏含衣叹一声，忙去扯了几张纸给她们，“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