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民国万人迷16
日本人向来自傲，何况省城乃是曹闵的地盘，因此此次田中君来省城，不过带了数十人而已。苏含衣毙了田中君后，便避开那数十人，径直回了帅府。
曹元霈见她回来，也猛地怔了一瞬,“你怎么回来了？”
苏含衣慢慢靠近他，柔声道：“田中君很喜欢我。我对他说，我想回帅府收拾下东西，然后再去他那，永远陪在他身边。他就放我回来了。”
曹元霈眸色一深。他目光赤裸地打量着她。
这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让他大哥和田中君都如此喜欢？
不过，她生得的确极美，哪怕只是这张脸，也足够让人心动了，何况她的性子也是独一无二……
苏含衣便趁他愣神之际，飞速从头发里掏出枪，一枪打中他的大腿，并在他的惊呼声中，又朝他胸口开了一枪。
曹元霈来不及反应，瞬间向后倒去。他嘴边流下星点血迹，手向腰部摸去。
苏含衣见状，飞速踢掉了他□□的枪，踢得他的手都僵麻了。
“你……来人！”
苏含衣便一掌劈晕了他。
苏含衣随即便让仆人将他绑起来，抬着他到了大厅。
她让人将曹元霈手下的将士召集到大厅，而她一脚踩在曹元霈的胸膛上，向天开了一枪，道：“曹元霈在我手里，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伤害少帅！你这个蛇蝎妇人……”曹元霈的副将王魏满脸紧张，脚步停在原地，半点不敢前进。
苏含衣蓦地一笑，腿上力气又重了两分。
她笑着把玩着□□，蹲下身，枪口抵在曹元霈的额头上，而后慢慢下滑，在他胸口转了两圈。
“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自然不会伤害他。”苏含衣复又站起来，将枪对着曹元霈，笑着对堂上数十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帅府旧部，一直跟着李副官。可你们要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帅府真正的主人！大帅仍在东南三省，你们以为占领了帅府，用府中众人的性命威胁他，就可以逼他下位吗？”
王魏眉头紧皱，目光频频望向曹元霈，“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省城外，都是我们少帅的人马，河北省也是少帅的地盘！曹闵，不过是靠着帅府旧部罢了！”
“是吗？你们少帅，比起张王几位都督又如何？不过是背靠日本人好乘凉罢了。”
苏含衣收回脚，站直身子，道：“我既然敢站在这里同你们说话，那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田中君已经被我杀了，而我，是被你们少帅带过去的。你们以为，日本人知道此事后，还会和和气气地和你们合作吗？”
她顿了顿，又道：“叫你们过来之前，我已经和曹闵打过电话了。他过两天就会回省城。你们的人马在河北，想一两日内赶到东南三省，怕是不切实际吧？至于日本人……你们以为他们只找过你们少帅？他们最中意的便是曹闵，不过是曹闵之前拒绝了合作，他们才将目光转向了你们少帅。你们说，如果曹闵答应和日本人合作，他们会如何选择呢？”
王魏沉默了。
他望向曹元霈，目光中带着犹疑。
“另外，你们不必再费尽心力想法子救他了。他已经被我废了。”
王魏瞬间惊呼出声，“废了？”
他怔怔望了曹元霈好半晌，又望向苏含衣，幽幽道：“你果然心如蛇蝎。”
次日，王魏便带着曹元霈离开了帅府。
一行人离开不多时，曹闵便回来了。
他握住苏含衣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怎么样？”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苏含衣笑道。
“他们没有伤害你吗？”曹闵满脸紧张。
“没有。不过……我把田中君杀了。日本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曹闵忽而沉默了。
日本人因他不肯投诚一事，早就心怀不满，多番骚扰，如今又出了这么一出……若是他甘愿为日本人当牛做马，日本人怕是会主动平息此事。
可若让他为日本人鞍前马后，他怎么忍得了这口气！
他目光飘向了窗外，锁住了那片片凋落的叶。
半晌，他才幽幽道：“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怎能容许他们日本人撒野！就是因为张天易的一味妥协，日本人现在才会这么猖獗！什么中国，都成了日本人的家了！他们要打东南三省，只管打就是了。我曹闵，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让日本军队踏入东南三省一步！”
苏含衣望着他，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味妥协，人家反而更欺负到我们头上，倒不如踩着钢丝，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她望向曹闵腰间，问：“你能不能给我把好枪，让我练练枪法？”
“好。”
自回府之后，曹闵便每日投入公务之中，准备战事。而苏含衣则是照旧每日察看药铺，从购入药材，到制药加工等流程，无一不亲自监察。此外，她还收购了一家制药厂，加大了各类伤药的生产，并制定了规培计划，大批培养专业医护工作人员，为军队提供后卫。
曹闵每日关注全国形势，深觉势单力薄。他听闻西南地区的林都督坚决反对日本人，便联合了林都督一起抗日。
不过一两月，日本人便蓄意侵占了中国北部地区，并在中国东北地区建立了所谓的“大清国“，重新扶持清朝皇室后裔继位。自此之后，东北地区名为“皇帝”统治，实则是成了日本人的天下。
而北边的张都督，仍旧是一味妥协，直把“日本人的走狗”写在了脸上。
日本人的势力越发扩大，一直蔓延到了长江流域，东南三省也成他眼中的“珍馐”。
苏含衣出门越来越频繁。
她看着日益萧索的街道，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又遇见了周六。
周六瘦得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他一见她，浑浊的双眼便转了转，轻轻叫了声“太太”。
她望着他过分单薄的衣裳，心里止不住地叹息。
她立刻将围巾摘下来，递给他，“戴上吧。”
“太太的围巾，太干净了……”他讷讷道，并没有动作。
“我让你戴上就戴上！”苏含衣轻喝一声。
他便顺从地戴上了。
“这里有十个银元。拿去看病吧。不用着急拒绝，是我借你的。一月一角钱的利息，两年后还我吧！”
“谢谢……”他茫然地接过钱袋，望着袋上的绣花，呆呆地笑了。
“太太要去哪？”他说完又有些懊恼，“只是，我没车，不能再送你了。”
“没事，我只是随便走走。你不用管我。”
她说罢便离开了。
而周六，还愣愣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
他蹲在墙角，止不住地叹息。
他这一生，真是卑如草芥啊。
他本是城里人，但六七岁上娘死了，爹每天抽□□，抽得家徒四壁，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他从小，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到邻居家讨吃的，有剩饭的时候就饱一顿，没有就饿一顿，至于穿的呢，也是别人不要的衣裳，鞋子，他更是没有一双合脚的。
等他长大了些，因没念过书，脑子也不聪明，就只能干些苦力。他被小伙伴带入了拉车这一行。
自能自己拉车赚钱起，他就是开心的，因为他能穿到干净体面的衣服，合脚的鞋子。
可是，他从没想过，底层人的生活是那样不幸……
有一次，他去接王少爷下学时，遇上了一辆冲出来的汽车……王少爷跌下车，摔得毁了容，他租的车，也是跌得伤痕累累。
那汽车的主人仗着自家权势，拒不赔偿，而他，不过一个车夫，却既要赔王少爷的医药费，又要付车的修理费……
他把剩下的一生，全都搭给了这次事故。
自那天起，他的鲜花便不再盛开了……
日本人打到南边来了。
他们在里河坡放了一把火，直烧了三天三夜。里河沿岸数十里，烧得只剩一片灰烬。里河沿岸的百姓，要么成了田野的一剂肥料，要么便踏上了一生漂泊的旅途。
南边形势越发严峻，曹闵便联合林都督的军队，驻守里河沿岸的蔡州。
不多时，南边便传来了消息：曹闵遭到日本人的暗杀，胸口中了一枪。
苏含衣知道消息后，立刻打了电话过去。
曹闵的声音略有些虚弱，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不过一点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你安心守在省城，看好帅府即可。”
苏含衣有些担心他，但知晓他的性子，便只叹息一声，承诺会守住帅府。
他也沉默许久，而后道：“如果蔡州的形势不好，你就带你父母去益州吧。我爹和易州的黄元易老将军是生死之交，你去益州找他，他会照顾你的。”
苏含衣并没有回答。
南边形势严峻，曹闵一连三个月都没有回省城。
直到有一天，暮色沉沉，苏含衣刚用完晚膳时，便听仆人说大帅回来了。
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得不像话，从前高大挺拔的身躯，也略微佝偻着。
“吃过晚饭了吗？”苏含衣问他。
曹闵点点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曹闵云淡风轻地道。
她便也不再问了，只让仆人去为他准备洗漱用品，并让他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