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村孤女11
自此夜后，林早雨便每日忙于公事，妄图用忙碌来忘记自己的“邪念”。
不过七八个月，他便暗地里齐集了五万兵马，并将其编排成二十支队伍。他每日亲自训练领队将军，然后派这二十名将军操练各自的队伍，并每半月进行一次队伍间的操练比试。
在他的严格要求下，这五万兵马中十之一二都是精锐。此外，他专门训练了一支百人队伍作贴身护卫队，又令心腹李将军领一支小队跟随林晚晴，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一年后，皇帝宠信张贵妃，贬皇后杀太子，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各地纷纷以“清君侧，斩妖妃”的名头起义，另还有那些个素日不服的藩王，也趁此作乱。
一时之间，天下战火纷纷。
林早雨也趁此时机高举起义大旗。他自称是前朝异姓王陈樊之后，自封陈王，领五万兵马，从惠州一路北上，不过一月时间，便攻破了茂县、云池、白鹳等地。
他每路过一地，皆善待俘虏，从严治军，减轻赋税，将耕田分给穷苦百姓。于此同时，他还请了一些文人墨客编歌谣，抑或是写成话本和戏文，利用各地百姓造势。
一时之间，他的贤名传遍中原。
行军途中，各地百姓纷纷归降，不过一年，他就成了盘踞东南的一大势力。
林幕遮机警聪慧，为他的宏图大业贡献了不少力量，成为了他的第一军师。
他便问林幕遮:“璇之，此番孤能成就大业，你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封赏？”
林幕遮立刻跪了下来，“臣，恳请陈王将小姐赐予我为妻。臣愿在此立誓，今生只娶小姐一人，永不纳妾。”
林早雨面上不显，心头却如翻江倒海。
他默默扶起他，道：“别的要求孤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林幕遮随即便站了起来，触及他幽沉的目光，心蓦地一跳，道：“臣知道了。”
林早雨主军驻扎在雍州，收集粮草，休养生息之后，便想继续北上。
同年五月，朝廷派了十万大军来征讨陈王。
雍州、必州间有一条无量河，河岸有处凤凰湾，草木茂盛，极易遮掩，林早雨领着驻军埋伏在凤凰湾，打算等大梁军队渡河时便一举将其歼灭，然而大梁却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左渡无量河支流未明河，右涉咸泥湾，将林早雨的军队前后包抄了。
霎时间，梁军如汹汹大火般从四面八方袭来，陈王军队军心动荡，士兵四处逃窜。
林早雨望向漫天的烟尘，仰天苦笑一声，而后看向林幕遮，目光冰冷，“你为何要背叛我？”
他话毕立刻从腰间拔出长剑，朝林幕遮胸口刺去，林幕遮竟也不避开，生生受了这一剑。
他瘫倒在地，口中鲜血四溢，“对不起……”
“你为何要背叛我？”林早雨拽着他的衣服问。
“对不起……我的父母兄弟在他们……你……走野狼沟，那边没有埋伏。”
见大势已去，林早雨当机立断，立刻领了一支残军，往辰州而去。辰州尚在，只有到了辰州，他才有东山再起之日。
然而到达交叉路口时，他犹豫了。
往前走是通往辰州最近的路，平坦易走；往左走是浮山一带，地势险要，山路崎岖，易守难攻；往右走则是林幕遮所说的野狼沟。野狼沟正如其名，夜晚有野狼出没，十分危险。
前方必有埋伏，前路定然不能走，只是左边……左边险要，梁军不一定设了埋伏，可一旦梁军设了埋伏，他们连躲也无处躲了。那么他们能走的，只有野狼沟。
林早雨看了眼天色，此时正是未时，若是加快脚程，说不定能在子夜前走出野狼沟。
“我们走野狼沟。”林早雨斩钉截铁道。
野狼沟地域辽阔。越往里走，草木越茂盛，天空越阴暗。整个林子，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间或者的一两声鸟叫。
林早雨一行皆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响。
忽然，同行的一人踢到了一截枯枝，踢得上头的烂叶子簌簌作响。众人皆眼皮一跳。
与此同时，一阵大风刮过，刮得尘土飞扬，树木哗哗作响。众人忙用衣袖掩面，遮挡风沙，再放下手时，便见树林的尽头，冒出了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然而真正瞧见时，大伙还是心头一颤。
此情此景，除了杀出重围，别无他法。
“兄弟们，我们上！”王将军道。
众人纷纷冲了上去，霎时间林间树叶纷纷坠落，时不时间或几声狼嚎。不过半个时辰，这几十匹狼便尽数死在林家军的手中。而这残存的几十名林家军，也纷纷挂了彩，还有一两个缺胳膊少腿的，只能被人背着前行。
林晚晴自知道林早雨被梁军打败之后，便立刻收拾行李，拉着如漪和如岚，随着城中百姓向北逃亡。
为掩人耳目，她穿着朴素，面涂黑灰，也同寻常百姓般吃糠咽菜。可逃亡过程中，不知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份，一列大梁追兵将她团团围住，想抓她威胁早雨。
在激斗中，保护她的那列队伍尽数牺牲，连李将军也受了重伤。
林晚晴站在新堆的黄土陇边，望着前方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和身侧重伤的李将军，心头闪过一丝悲凉。
而王如漪围在李将军身侧，哭得梨花带雨，“没有大夫，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先上药吧。走一步算一步。”林晚晴麻木道。
王如漪强忍住了眼泪。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给他上着药。行进的途中，没有车马，三个人只能合力抬着他前行。此时虽已是秋天，天公却不作美，烈日当空，风沙漫天，她们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不过半个时辰，她们便已筋疲力尽，一个个瘫倒在地，四肢酸痛无比。
前头的百姓也已不见了身影。
李将军被这么折腾一番，也变得气息奄奄。
他强撑着，在林晚晴手心写了几个字，让她们不要再管他，兀自离开。
林晚晴闭上眼睛，嘴唇抽动着，半响说不出话。
她又何尝不知道重伤的他是个累赘呢？可她实在无法忍心……
然而下一刻，李将军口中便流出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将军，将军？”王如漪慌忙为他擦拭血迹，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林晚晴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怕连累我们，自尽了。”她闭上眼，目光飘向那遥远的丘壑，“我们走吧。不要白费了他这番心意。”
她们随即便离开了，加快步伐，奔波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跟上了大部队。
然而又走了半日，到姚县之后，县令原本同意开城接纳流民，但见到流民愈来愈多后，便下令关闭城门。
百姓和守城的官兵起了争执，人群吵闹无比。在推搡中，如漪如岚被挤进了城内，而林晚晴被关在了门外。
城门紧闭，高墙如山，城墙仿佛一道天堑，分隔了两个世界。
被留在城外的人，神情麻木，饥肠辘辘，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
白天炎热，越到夜晚便越冷。风呼呼地刮着，树上的叶子被一片片地吹落。
没有棉被，没有大衣，这夜晚，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林晚晴蹲在墙角，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或许，走走就暖和了，虽然她的脚上已长满血泡。
她孤身一人，往辰州的方向走去。
她下意识地忽略天色，麻木地前行着。
她好像忘记了疲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她本想走过去喝两口水，却见不远处有几名大梁残兵趴在岸边汲水喝。
她不敢惊动他们，忙悄悄地绕道离开，却还是被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
“什么人，站住！”一个士兵朝她大喝一声。
她忙撒开脚丫子往相反的方向跑。
“爷叫你站住！”那几名士兵飞速跑了过来，不多时便擒住了她的四肢。
“跑什么跑，贱人！”一士兵闪了她一耳光。
扇得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等等，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
林晚晴身体颤抖着，却并没有反抗。因为她知道，越反抗，他们便会越兴奋。
一人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脸边，“脸有点脏。”
他拿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她灰扑扑的脸。瞧见她的真实容貌时，他晃神良久，“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貌美的姑娘……”他又呵呵大笑了几声，对身边人道：“哥几个今儿有福了。想想咱们这都多久没碰过女人了！结果一来就来个这么漂亮的！”
“诸位大哥，且慢，我想同你们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莫非你不是个良家子？那更好啊！要是你把哥几个伺候好了，日后回城，哥几个再来照顾你的生意。”
“并非如此。我是循州姚知县的女儿，前两月来必州探亲，却不料反军占领了必州，逃亡时不慎同家人失散。若是几位大哥能将我送回循州，我父亲必定有重金相酬。”
“大哥，你怎么看？”
“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衣袖里有一块刻着姚字的玉佩，那便是我姚家传世的信物。循州离此处不远，诸位大哥到时一问便知。有了我父亲的举荐，诸位大哥便不用奔走前线了。”
一人掏出玉佩看了眼，玉质精良，上头也的确刻着个姚字。
几人纷纷犹豫了。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去循州？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呢！将军一向狠辣，如今知道我们逃走了，必定想抓住我们千刀万剐，既然迟早是个死，倒不如死前快活快活！”
这人说罢，便从身上扯下块破布，塞进她嘴里。那发臭的味道，差点没让她呕出来。
她手脚都被束缚着，无法动弹分毫。
这回她真的慌了。即便她脑子好使又如何，遇到绝对武力值，她只有被虐的份。
她拼命挣扎着。
然而那几人却因她的挣扎笑得更欢了。
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地剥落，最后只剩下了中衣中裤。
她打了个冷颤。
她能感受到，一双双脏兮兮的手，抚上了她身体各处。
她深感无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刹那间，她耳边略过一阵凌厉的风，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是她的脸上。
她瞬间睁开眼，便瞧见这几人纷纷倒地哀嚎着，而早雨站在不远处，一脸狠厉，手中的剑上满是鲜血。
他看着她，眼中浮现万千情绪：心疼，愧疚，难过……
他慌忙将外衣脱下，颤抖着双手，轻轻地裹在她身上，而后掏出一条手帕，绑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
她裹紧了外衣，听话地坐在一旁，没有将手帕取下来。
瞬间，她耳边传来一声赛一声高的惨叫声，这叫声约莫持续了一刻钟，才在几声哀嚎后彻底停下来。
“我背你回去。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他沉声道。
她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攀上了他的背。
“阿雨，回去之后，你找个人教我武功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