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玩月节1
离上次谈话已过半月。
整整半月,瑆晔未踏入瑭蝉住所的门槛。
瑭蝉好奇这人在做什么,忙什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派人去查看,他出了城,一时竟找不到人。她知后,莫名觉得不爽,心里失落。
奇怪的感觉。
不对,她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她一定是吃错东西了!嗯,一定是这样!
临近玩月节,宫里的人忙绿起来。随处可见的彩灯,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灰白冰冷的城墙看起来露出了不多见的喜庆氛围。宫女们在宫中各个地方来回穿梭,手上、脚上一刻没停。
瑭蝉过惯了封国的玩月节。两国不尽相同,没什么新鲜玩意,她打不起丁点兴趣。她向往外面的,虽然可能也一样,但,她忍不住向往。
她向往的并非外面,而是自由。在外面,总比困在这冰冷,肮脏的皇宫强。
玩月节这天除了是玩月节,同样是瑭蝉的生辰,不知道在这陌生的国度,几人知。过完这次生辰,她便满十四了,可以不用再去那令人不喜的尚书府。
按穆国的规矩,玩月节当天是要放假一天。
卯时,瑭蝉收到了来自封帝的一封信。按两地的距离算,应是提早写好的,掐着日子送来的。
[棠收
近况如何?可受欺?可安好?我与你母后皆安好。
近玩月,明月便已似圆盘。自你离去后,我和你母后常常驻足于御花园,仍见你如前一样玩闹,调皮。你园里的月季又添了些,等你回来,快满园了。
你收到信的时候,大致已到玩月节了。
今日的生辰没在宫里过,可觉寂寞?我,你母后,皇兄们原为你准备的各式各样的簪子,想在今日亲手赠予你,不曾想落得一场空。不知那的簪子有没有合适的。担心时辰迟了,我派人快马加鞭地给你送去了。估摸着最迟亥时也该到了,如果没有欣喜的,等你回来,我派人照你的想法重新打一些。
虽相隔万里,可顶同一天,赏同一月,算上团聚了。今夜,皇城上下同放灯,会有几盏替我们看看你,为你祈福的。
望棠安,父。]
不知何时,泪水滴落,染湿了纸张。
她手指抚摸过字,好似与他隔空触碰。
辰时,她在庭中作画,很是惬意。
申时,有人来送糕点,她吃过后,小憩会。
酉时,她回到庭中,天还未暗,她站在树下。一人仰头望着树,想这为何不是月季花,晚风为何如此微凉,自己何时才能回家……
树很高,高过房瓦,延长于天。
突然,树剧烈地晃动,不是,是靠墙的一边晃动,好像有人在爬房顶。
谁这么无聊?闲来有空爬屋顶。刺客?暗线?闲人?他?
瑭蝉迅速退到一旁,死死盯着那,手马上从身上的荷包拿出一包药粉,藏在身后,防备一切未知的危险。稍有不对,即刻撒向来人。
那人身手敏捷,平稳落地。在瑭蝉手刚划过身侧时,她看清了他。
金丝绣的浓蓝色外袍下是一身符合他气质的白衣,他适合白衣,白衣衬的他是温玉君子,若一位饱腹诗书的先生。比起少年的意气风发,瑭蝉更喜欢他的这副样子。显眼的红发带,腰佩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玉佩,他是那位五皇子。
瑭蝉眉头微聚,药粉放回荷包里。对他阴阳道:“哟~这不是五皇子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地?”
瑆晔听了她的话一愣,他问:“这哪会算小破地呢?”
瑭蝉抱手:“那五皇子说说,这不是小破地方,是什么?”
瑆晔搞不懂她怎么了,说:“这是瑭蝉的住所,自不是破地。”
瑭蝉脸上表情还是那样,没有丝毫变化。她没给他好脸色。半晌,她问:“五皇子不走大门,爬墙是何意啊?是在替我检察新的护卫称不称职吗?”
瑆晔:“并非我不想从正门,只是,瑭蝉未给我留正门。”
瑭蝉眉头聚拢了些,不解道:“我未给你留正门?”
瑆晔头朝门那边点了点,瑭蝉看过去。
原是刚才小憩的时候,怕被打扰,自己把门锁上了,现在还未开……
真是自己的错,瑭蝉表情复杂。
瑆晔从瑭蝉的表情来猜测她今天心情不好。或是,她见自己后,心情不好。他清了清嗓子,问:“瑭蝉,今夜可有空?”
瑭蝉挑眉,道:“有事?”
瑆晔向她走近一步,说:“和我一起到外面游玩,在你那,算是事吗?”
瑭蝉眼亮了,心里很是欣喜,脸上依旧垮着。咳了几声,道:“所以,瑆晔这次前来,是来带我出宫的?”
瑆晔已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半截,微微俯身,与她平视,脸上挂着笑,打趣道:“嗯?怎么不叫五皇子了?”
瑭蝉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嘴上低声嘀咕道:“问题真多。”
“嗯?”
“啊?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她背起手,侧身走去一旁。“今天晚上的,呃,天气,挺好哈~”
瑆晔确认她没变,是她。笑出声,久违的笑声。
他走过去,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不敢用力,怕弄疼她。到时,真的难哄了。他学她背起手,走向大门,将它开了。
然后,朝身后的瑭蝉挥挥手,道:“走了,跟上。”
瑭蝉见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怎么一遇到他,自己就变了?
说不通,解释不通。答案在心里,难以触摸,不敢确定。
一路上很顺利,可能是宫中在开宴会,太热闹了,没人能顾及到。她上了他的马车,经过宫门时,人查了令牌,便放走了,未掀开帘子查看。
马车里,瑭蝉和瑆晔对着坐。为什么?某位皇子临时换的位置,说好看车外的景色。
瑭蝉:……
到了街上。天很黑,街上人很多,灯很亮。阖家团圆,小贩的叫卖声,人的嬉笑声充满四方。许多“鸳鸯”在这场嘈杂的灯会上,许下海誓山盟,发下誓言。
人太多了,马车无法通行。不过,此行本就不是乘车游城,并没产生多大影响。
瑆晔先下车,站在车边,向瑭蝉伸手,瑭蝉很赏脸,手搭了上去,借着他下了车。
他嘴边一直挂着的笑意,更浓了。
他原以黑夜可将它藏踪,却忘了今夜的灯火通明。一切都将暴露,无处可藏。
瑭蝉下车后,打量了一下周围,各地的过法不同,不过,始终缺少不了团圆美满的气氛。她原想向前走,怎奈被某人握得太紧,走不动。
她回过头看他,他身边的灯光照得他格外温柔、好看,好似错觉。她问:“怎么不走了?”
瑆晔松开握住她的手,从身上掏出两支簪子,全塞到瑭蝉手里。说:“生辰快乐,我的瑭蝉公主。”
瑭蝉看着手里簪子,一支白玉簪子,上有做成月季花的装饰,很小,很精致。另一支是木簪子,也雕有月季花装饰。
她愣了,没开口问。瑆晔像心有灵犀一样,答了她的疑惑:“你可以调查我国,我同样可以调查你。喜欢月季的小瑭蝉。”
“对了,这两支簪子是我特意找人打造的。木的那支有小机关,你从它的中上部拔开,它就是一把微型的小剑。符合你的性格,怎么样?喜不喜欢?”
处在陌生的国度,竟有人知晓自己的生辰,且为此特意造了两支簪子赠予自己。瑭蝉内心一时不知怎么形容,感动吧。怪不得这人消失半月,怪不得这人才来找自己……
来这之后,她的眼泪总是不争气。它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出来,划过脸颊,反着光。
他见她的反应,马上俯下身,恨自己身上未带手帕,只能以手为她拭去眼泪。他语气中充满着急,道:“你别哭啊!不喜欢,不喜欢我再打一支便是了。你哭了,我心疼。”
瑭蝉视线已经模糊了,看眼前的大男孩也一样,却又觉得清晰。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情绪,笑着说:“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有些惊喜。”
瑆晔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喜欢就行。别哭了哦,待会会惹得人笑话的。”很温柔,和他不像,和他之前不像,和传闻中的他不像。
瑭蝉点头。木簪子装好,将玉簪子递给他,说:“帮我戴上。”
瑆晔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他很怕很怕弄得她不舒服,他没帮女孩戴过簪子,生疏的紧,屏住了呼吸。
戴好后,瑭蝉激动地盯着他,问:“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瑆晔欣赏眼前的少女,她宛若他的宝藏,眼里快溢出的宠溺,轻声:“好看,特别好看。”
玉簪赠佳人,佳人颜赛仙,一眼心萌动。
瑭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前走,还不忘对他说:“走了,跟上。”
瑆晔跟在瑭蝉身后,为了防止跟丢,他扯下发带,系在两人手腕出。
瑭蝉很少见他散发,一直玩弄他的头发。他不恼,任她。
只是由于人太多了,这样终是危险,他便买了个发带,重新系上了。刚系上时,瑭蝉不情愿,一直捣乱,导致他总是在刚扎好的时候,又散了。但后来,她不闹了,乖乖等他扎好,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晚夜太热了,担心他“热化”吧。
两人在街上逛了逛,猜了灯谜,赢了一个似月牙的提灯。
今夜月圆,它尤特殊。
瑭蝉一手提着提灯,一手拿着糖葫芦。瑆晔在旁边,很近很近。
他们来到了河岸边,河面上全是荷花灯,灯点亮了整个河面。有船只在上面飘荡,船上的人谈着风花雪月,醉梦人间。
瑆晔买了两盏荷花灯,瑭蝉一盏,他一盏。
他们蹲下身子,将灯放在河面上。虔诚地对着它许下愿。
“我希望能早日完成所有事,然后回国。”
“我希望她能平安,愿望能成真。”
两盏灯随着河水飘远了,载着他们的心愿,不知飘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