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爱恨惊变

    清城的夜，黑得浓稠，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白日里的喧嚣与繁华如同泡沫般消散，只留下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夜色吞噬，没了生气。城中心，步家府邸巍峨耸立，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几分威严与神秘。几缕昏黄的灯光从府邸的窗户中透出，在黑暗里显得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这如墨的夜色扑灭。

    李红衣独自待在房间，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那是时间与回忆交织的味道，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药香，让人无端地感到压抑。她坐在床边，身形单薄，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幅褪色的剪影。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信纸已然泛黄，像是被岁月的洪流浸泡过，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底。

    这封信，是她父亲的一位旧友历经千辛万苦辗转送来的。这位旧友，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隐姓埋名，躲避着那些可能的灾祸。他深知这封信的重量，也明白一旦将它交到李红衣手中，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但出于对老友的愧疚和对正义的坚守，他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这封信送到了李红衣的手上。

    李红衣的手指微微颤抖，一点点展开信纸，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信上的文字，那些文字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的眼前跳跃、扭曲，组成了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残酷真相。原来，当年陷害她父亲的幕后黑手，竟是步一一的父亲——步大帅。

    “怎么会这样……”李红衣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与震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信纸上，迅速洇开了一片水渍，模糊了那些如利刃般的文字。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与步一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甜蜜瞬间，此刻都如同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记得第一次与步一一相遇，是在清城的一条古巷。那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她正匆忙地赶路，手中抱着一摞书籍，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步一一撞了个满怀。书籍散落一地，她慌乱地蹲下身子去捡，心中满是懊恼。就在这时，一只修长而温暖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帮她拾起了最后一本书。她抬起头，便看到了步一一那张带着歉意又阳光的笑脸，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

    后来，他们一起漫步在清城的街头巷尾，探寻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美食小店。他们会为了一份美味的糕点而开心地分享，也会因为对某件小事的不同看法而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又相视一笑。他们还一起爬上清城最高的山顶，等待日出。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时，步一一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与温柔，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如今，这些美好的回忆却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刺痛着她的心。她爱步一一，爱得深沉，爱得义无反顾，可如今，这份爱却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得粉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步一一，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他，更不知道他们的爱情该何去何从。

    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吹得窗户哐当作响，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也在为她的遭遇而悲叹。李红衣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黑暗，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黑暗中，偶尔有几点微弱的灯光闪烁，就像她此刻心中那一点点即将熄灭的希望。

    而另一边，步一一正在书房里为父亲处理一些事务。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步一一眉头微皱，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书写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书房的宁静。“少爷，不好了！”管家匆匆忙忙地走进书房，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珠，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步一一抬起头，看到管家慌张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出什么事了？”

    管家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刚刚收到消息，李红衣她……她好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步一一手中的笔猛地掉落，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管家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她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步一一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乱作一团。他知道，一旦李红衣得知真相，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将面临巨大的考验。他深爱着李红衣，不想失去她，可他又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让他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不行，我要去找她。”步一一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决定要亲口向李红衣问清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勇敢地面对。哪怕这真相会让他痛不欲生，他也不想在谎言和逃避中继续下去。

    步一一匆匆离开步家府邸，朝着李红衣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寒风呼啸，如同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他。风刮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李红衣，向她解释清楚。哪怕真相残酷，他也希望能和她一起承担。

    当步一一来到李红衣的住处时，却发现大门紧闭，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和李红衣之间。他用力地敲门，每一下都带着焦急和关切：“红衣，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听我解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仿佛屋内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步一一心中越发焦急，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红衣，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你开门好不好？”

    屋内，李红衣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步一一在门外的哀求，心中一阵刺痛。她何尝不想开门，何尝不想投入步一一的怀抱，寻求他的安慰和支持。可是，一想到父亲的冤屈，那一幕幕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就无法说服自己原谅步家。

    父亲，那个曾经高大伟岸、充满慈爱和正义的男人，总是把她扛在肩头，带她去集市上买她最爱吃的糖葫芦。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她曾经幸福的生活，充满了温暖和甜蜜。母亲则会在一旁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爱意。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共享晚餐的温馨画面，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黑暗的夜晚被彻底摧毁。那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群黑衣人闯入家中，将父亲带走。她和母亲躲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从那以后，她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母亲在悲伤和绝望中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世。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孤独地挣扎，只为了寻找真相，为父亲讨回公道。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她又怎能轻易放下仇恨，与仇人的儿子继续相爱？

    “一一，你走吧。”李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这句话说出口，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刺痛着她的灵魂。

    步一一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他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敲门：“红衣，你说什么？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痛苦和不甘，他无法接受李红衣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他们的爱情。

    “对不起，一一。”李红衣的泪水再次涌出，她用手捂住脸，泣不成声。“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父亲的仇，我一定要报。”这是她多年来的信念，是支撑她在这艰难岁月中活下去的动力，她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

    步一一呆立在门外，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靠着门，缓缓蹲下。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李红衣那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在不断回响。

    “红衣，我不会放弃的。”步一一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他望着紧闭的门，仿佛在对李红衣，也在对自己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会等你，等你愿意面对我的那一天。”他知道，爱情和仇恨之间的矛盾太过尖锐，可他不愿就这样放弃，他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总有一天，他们能跨越这道鸿沟。

    说完，步一一转身，缓缓离开了。他的背影孤独而落寞，在黑暗中渐行渐远，仿佛被这无尽的夜色所吞噬。而屋内，李红衣靠在门上，泪水不停地流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步一一的爱情，已经陷入了绝境，未来的路，充满了荆棘和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