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灵前争执
今天，在司马文青的口中，沈约听到了一个人的消息。
二皇子秘密回京了。
皇子秘密回京，皇后立刻公布老皇帝的死讯。
显然皇后这些天，秘不发丧，就是在等这个二皇子。
可能当上皇帝的二皇子，比司马文青这个窝囊废，可要强了百倍。
沈约嘴角泛起一丝狠厉，
“想当皇后么？”
沈约腾空而起，跃上房顶，向灯火最多最亮之处望去。
…………
乾元宫，无极殿。
宽敞的大堂之上，灯火通明。
当中停放着一口棺材。
明黄色的绣龙缎子，将棺材裹得严严实实。
金丝楠木的纹路，一丝丝也透露不出。
棺材两旁是十几只胳膊粗的鲛人蜡烛。
火光如炬，却没有一点点烟气。
皇后身披缟素，跪在棺材一侧，面沉似水，时不时哀哀哭上几声。
白色的手帕上，却干干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泪痕。
在她的身后跪着一名戴着孝的俊朗青年。
他的脸上也没有一点戚容，神色阴沉地看着堂下跪着两排大臣。
数十名大臣在堂下分列两旁，人人披麻戴孝，跪伏在地，哭得昏天暗地。
哭得一会儿，皇后这一侧的大臣之中，突然站起一个人来。
这人五绺长髯，相貌堂堂，疾步上前朝着棺椁和皇后各磕了三个头。
随后站起来，朝着皇后大声乞求道：
“先帝大行，举国哀痛。”
“但南齐国内忧外患，诚多事之秋也！”
“国不可一日无君！！”
“臣等恳请皇后赐下先帝遗诏，百官拥新皇尽早登基，以按天下士民之心！”
皇后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从怀中取出一卷黄帛诏书，递给身旁一位身穿深蓝色宫服的老太监。
老太监脸上的皱纹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慢条斯理地接过诏书，一步三摇地走下堂来。
站立在百官当中，徐徐展开诏书。
百官抬头望着他，每个人心中都焦急万分。
却半点急躁的表情和动作都不敢有。
这名老太监乃是大内内侍的三朝元老，据说年纪已经有三百多岁。
躺在棺材里的老皇帝登基诏书，就是他念的呢！
不但历经风雨，而且修为深不可测。
老太监展开卷轴，仿佛睁不开的眼中，两道寒光扫过诏书。
低垂的两道灰色长眉微微抖动着，
没有牙的瘪嘴蠕动几下，一道尖利，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飘了出来。
“朕受天命，承继大统，在位期间，兢兢业业，致力于国泰民安。”
“……”
“特此立下遗诏，以昭告天下。”
“朕之次子赵宣，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
此言一出，堂下百官当场大哗，跪也不跪了，纷纷站了起来。
分列右侧的一名官员站出两步，大声言道：
“启禀皇后娘娘，臣等不敢奉诏！！”
刚刚那名五绺长髯的官员大声斥责道：
“大胆！！”
“亢修明！！你敢抗旨不尊？！”
亢修明神色不变，义正辞严地朗声答道：
“先帝圣明，绝不会颁布如此荒谬之遗诏！！”
这话说得特重，五绺长髯的官员吓得脸都白了，手指着亢修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冷哼一声，刺得在场的百官心中突地一跳。
“亢修明，你身为礼部侍郎，说出此等话来，是在控诉哀家矫诏吗？”
亢修明长跪在地，大声道：
“臣下不敢。”
“但这封诏书，请恕臣等不能奉命！”
皇后阴沉脸，尖声问道：
“为何？？”
亢修明大声道：
“国有法度在！！”
“南齐国自有太子！先帝崩殂，自然应 召太子尽快回京，继承大统。”
“怎么可以凭一纸诏书，便废长立幼，变乱朝纲？”
“先帝圣明英武，断不会做出此事！”
“不错！不错！！”
“臣等不能奉诏！！”
“等太子回京！”
“据兵部军报称，太子已经在回京路上。不日便到！”
“吾等一定要等太子回京！”
百官之中有一大半都站在亢修明的一边，大声鼓噪。
五绺长髯的官员，拿手指着这些人，怒骂道：
“你们都吃了熊心豹子胆？”
“先帝遗诏都敢不尊了？”
“想造反吗？？”
此言一出，对方立时反讥道：
“司马堂皇，你不要以为攀了皇亲，就可以信口开河！！”
“有太子在，哪来的传位遗诏？？”
“是不是你为了跪舔，假冒的遗诏？？”
司马堂皇脸都绿了，
“放你妈的屁！！”
“先帝灵柩之前，你敢诬蔑我假传遗诏？？史文谦，沃日 你八辈祖宗！”
百官分成了两派，吵成了一窝蛤蟆坑。
…………
沈约躺在屋脊上，通过幽冥眼，看着下面这一场闹剧。
尤其是看到皇后那张阴沉到要滴下水来的老脸，就开心得想要大笑。
“活该！！”
“黑寡 妇老阴批，没安好心。”
凡是跟赵弱芝的死，有直接或者间接关系的人，沈约都乐意看到他们的“好下场”。
甚至乐意亲手送他们“一个下场”。
很显然，下面正在搞皇位争夺战。
皇后想要扶她喜欢的二皇子上位。
可一部分大臣不答应。
我们跟着太子混了这么久，关系好容易混铁了，你想摘果子？
想得美！
沈约嘴角含笑，心中暗自猜测。
皇后不应该这么好说话啊。
以她的性格，不会猜不到现在的情形。
那她凭什么还要这么干呢？
沈约的幽冥眼往殿外看去。
“果然！”
与无极殿一墙之隔的廊下，密密麻麻的披甲兵士，分作两队，剑拔弩张，彼此对峙。
一侧是申屠华容和司马文青为首的龙鳞虎啸卫。
另一侧，看着盔甲和兵器的精良程度，不难猜，必是玄武卫和凤翔卫的精锐士卒。
京城中四只御林军，两两抱团，势均力敌。
想来皇后闭关了一年，复出这几天，没有拿下更多的筹码。
甚至拥护太子的势力反而更多一些。
“黑寡 妇，你要怎么破局呢？”
沈约想到这，呸地吐了口唾沫。
“两个蛐蛐互掐，关我屁事？”
“管他谁输谁赢呢？”
“我只要……嘿！原来你在这儿呢！！”
大殿侧边走上来几名拿着香烛的白衣宫女，其中一名身材格外丰 满窈窕。
沈约跟百里晚晴可是彼此“赤诚相待”过的，
熟知她的身形特征，一眼便认了出来。
沈约立刻挺腰站起，正想着怎么下去将她抓出来。
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小鬼，大内禁地，岂容擅闯，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