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狡兔的窟
“原来如此。”
怪不得在外面怎么也搜检不到。
原来已经顺着地道溜了。
沈约向上走了过去。
打算绕过元亨子，进入大殿。
“慢着！”
“白云观，外人不可乱闯！！”
元亨子满面怒容，伸手想要拦下沈约。
可是手伸到一半，慑于沈约的威势，便停在了那里。
拦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元亨子脸色忽红忽白，愤怒和畏惧在他的脸上瞬息转换，额头上很快沁出了汗珠。
沈约叹了口气，身形一闪，鬼魅般地站到了元亨子的身侧。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老元，听我的话。”
“京城也不要呆了。虽然你机警圆滑，可江湖不适合你。”
“回去吧。”
“中南山上做个隐士，或者去田舍镇上开一个店铺，娶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凭什么？！！”
元亨子额头上的青筋隆起，泪水在他的大眼眶中来回滚动。
“长春派里，我干最辛苦的活儿，可得到真传的是那些官老爷和财主家的儿子！”
“黄天道里，又嫌我不够虔诚，几十年都只是一介种民，连真正的大义人都没见过。”
“我跟你出生入死，护送圣女入京，最后你却一脚把我踢开。”
“别以为我不知道，乐浪仙那样的老油条，你都给他安排了出路！！”
“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却嫌我是累赘？！！”
“我不服！！”
元亨子嘶声痛哭，泪水和鼻涕流淌到胡须上，也不去擦一下。
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沈约鼻子酸楚，可还是狠了狠心。
“老元，这几天，我在京城经历的太多了。”
“确实无法兼顾身边的伙伴。”
“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无法保你的周全。”
“你去吧。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
“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伙伴。”
沈约不想再多说了。
毕竟你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
不是所有人都要照顾你的情绪。
“元亨子，做你最该做的事情！”
说罢，沈约在他的肩上用力一拍。
头也不回地推开虚掩的大殿门，大步迈入了黑暗之中。
元亨子伫立在越来越暗的台阶之上，号啕痛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最后总是与机遇擦肩而过？
永远是那个带着底层烙印的少年。
“我不服！！”
“沈约！你会后悔的！！”
元亨子咬牙切齿，呼呼喘着，涕泪肆流。
大大的环眼中迸起了一条条血丝。
极致的怨怒在他身上，越积越多。
元亨子谨小慎微，趋利避害的圆融性格，在怨怒的摧折下，逐渐扭曲得不成样子。
在他所立向上数里的天空之中，原始孽毒像闻到腐肉的秃鹫，盘旋而至。
贪婪的利爪向下扑击几次，都被无形的防护大阵给反弹了出去。
可“它们”始终不愿意放弃，悠然盘旋着，只等防护大阵露出缝隙。
或者，这个新鲜的“腐肉”，自己从大阵中走出来！
…………
在幽冥眼的帮助下，沈约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一掌震碎地道口上盖着的石板。
沈约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这处地道修建得极为用心。
两个人手拉手并排，还富富有余的宽度。
高度也约有丈许，沈约走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气闷。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居然带着一丝丝青草的清香味儿。
地道是由一块块尺半宽的青砖砌成。
能够经得住千百年的腐蚀和风化。
除了墙壁两侧，每隔两丈便安置的那些枯竭的长明灯，显露出这里多年没有人打理。
其他都十分完美。
“皇家手段啊。”
这个地道肯定是长春真人跟老皇帝的蜜月期时修建的吧。
如果不是皇家的财力做支撑，根本无法将一个地道修得如此标准恢弘。
沈约在地道中向前飞掠。
这次都不用魂力感应，他比狗还灵的鼻子早已闻到空气中，百里晚晴身上特有的气味。
“百里晚晴！”
“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这个女人满嘴谎言。
不但提供的讯息是假的，她让沈约保护的赵弱芝，也一直作为弃子使用。
只可惜南宫听涛这个坏种，最后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最期望的恐怕就是沈约这个小队，吸引住所有宗门大佬们的注意力。
最后来个两败俱伤，身死道消。
毕竟，未来的魔君，不如现任的皇权。
这些都能忍，智谋不足，不骗你骗谁？
但最后赵弱芝不明不白的伤势，沈约却忍不了一点。
赵弱芝的状态，跟百里晚晴、南宫听涛，肯定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可怜的孩子，已经在精神上受了重创，又被她和南宫听涛合伙折磨致死。
“还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么？”
沈约心中的怒火炽盛，体内星沙和气劲爆发，宛若足不点地，在地道中划出一道哨音，向前疾飞。
冗长的地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道长长的石阶，通往上方。
沈约放慢了速度，犹如一缕青烟，推开机关门，跃了出去。
黑黝黝的大殿里，布满残砖碎瓦。
头顶上空，破了一个大洞，稀疏的星光，照射下来。
好好的神殿，让人感受不到神之肃穆，反而看起来像幽幽鬼蜮。
沈约走出神殿的大门，眼前如此熟悉。
皇城之内的另一处“长春观”。
“真是狡兔，全踏马的是窟！”
沈约暗暗骂道。
到了院子里，百里晚晴身上的味道便被夜风吹散。
再也没有一丝痕迹可以追寻。
皇城浩大，百里晚晴又狡猾似狐，要到哪里去找她？
沈约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这个骚狐狸，到皇城来干什么呢？”
只有知道她来此的目的，才能再次抓到她的踪迹。
是什么让她在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急吼吼地潜入皇城呢？
老皇帝死了，皇后看不上她，她还能指望谁呢？
司马文青那个文艺青年么？
她俩那点露水姻缘，司马文青能想着救她出诏狱，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两个人的牵绊，不过是一晌贪欢，绝对不如跟申屠华容来的深。
那么一定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在皇城之中。
等待着百里晚晴投怀送抱。
一阵幽幽的哭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三长两短的报丧钟声，再一次敲响。
沈约一拍大腿，想起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