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逢
如今叫月如素嫁过去,无异于叫她送死,真是个好父亲。
;如素紧遵父亲大人教诲。若父亲大人无事,如素便是去换衣裳了。如素告退。;
花烟懒得跟这两人周旋,若自己不早些说通,不知道这两人还要这样斡旋到何时辰。如是想着,如素便是行了个常礼,准备退出那屋子了。
;且慢。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事商榷。;
果然,那月尚书着急了,连忙喊住花烟。
;不知父亲有何事嘱托?;
花烟低身行礼,连那人脸都不想看,怕看多了作呕。
;明日,宫中宴会,你和你大姐同去。前几日,周大人来我府上提亲,商榷你的亲事,那周老太爷说要见你一面。;
月尚书此刻声音却也是强行装出的威严。
听闻自齐贵妃死后,如素院内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倒好,齐贵妃刚一出殡,就迫不及待嫁出去,果然是好父亲。
那周大人的;好名声;,就连花烟在深宫时候都略有耳闻,听闻模样不大好,品学一般,仗着家中势力,每日寻花问柳,流连于那烟花之地,娶了有十四房小妾,宠妾灭妻,足足把那结发妻子气死。
花烟瞧着那人的眼神,越发冰冷。要替如素报仇,那表少爷是一个,眼前这两人,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嫁自然是不能嫁的,只是这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烟也做不了主,如今自己无依无靠,还需想办法。
刚才那人说什么宫中宴会,倒是个好去处。自己在宫中三年,对宫中才是最熟悉的。若是能回去,必定有些法子的。
;回父亲的话,女儿知道了。;
花烟冷冷瞧了那高座上两人一眼,行礼转身。
唯有那两人此刻忽然生出些心虚来:花烟那眼神,绝不是那唯唯诺诺的月如素能露出的表情。但转念一想,原本瞧在齐贵妃面上才把这两人接回府上,如今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花烟并不晓得两人心中想着什么,此刻心中一团乱麻。
既然是宫中宴会,必定要见到那人了。
那月家主母倒是厚道,待到花烟回院子时候,那明日宫宴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小姐,这衣裳好生漂亮。;
瞧着阿九那兴奋模样,花烟走过去,拎起那衣裳一角,把那衣裳从那放衣裳的木盘中抽了出来。
原是件绿色对襟齐腰裙,绣了些夕颜花样子在领口出,褙子为浅绿,抹胸略深些,然同下裙那草绿却有不是同一色,似乎是赶制出来的,还有些线头。但料子是极好的,大约是什么锦缎,然花烟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不大寒酸就好了。
这人今日那样殷勤,必是铁了心要将素素嫁给那周家少爷,不知道可曾和师傅商量了此事,若是师傅当真知道了,必定是不愿意的。
花烟正想着,恰瞧见师傅从那侧门中进了来。
;师是母亲啊?;
花烟本想着一回来就同师傅说得清楚,然话到了嘴边,却是堵住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契机。花烟如是想着。
;得了新衣裳?;
师傅还是那样惊艳绝伦,不似凡人,说话也是那样温润。
花烟实在想不到,师傅这样神仙一般人物,是如何看上月尚书那样的凡夫俗子,那人虽说是个大官,模样也还算过得去,然浑身一股子市侩精明之气,哪里配得上师傅。
花烟一时间想得出神,并不曾听得见师傅说了些什么。
阿九见小姐久久不曾回应,开口道。
;这是大夫人刚送来的。;
花烟这才回过神,却瞧见师傅那秀气眉毛忽而皱起,朱唇下撇,长叹一口气。
;她今日为何如此好心?;
;明日叫我和大姐一同去宫宴。;
花烟一五一十答道。
然师傅听得这话后,神色越发紧张,极担心拉住花烟手。
;素素,明日,若是旁人为难你,你便是忍着吧,宫中规矩多,千万小心。;
师傅紧拉着花烟手,说完这句后,却也不说些什么,只是叹气,花烟忽然瞧见师傅手腕处,似乎有几道疤痕。
三年前是没有的,不用想就知道,必定是叫这月家人苛待了,师傅温柔忍得,花烟忍不得。
;我知道了,师.母亲不必担心。;
花烟口中如是说着,心下却是生了几分怨气。
早晚要叫这些人尽数领教一下从前师傅和素素受得委屈。
第二日,宫中。
一路上,那月寒娟似是极拉拢模样,对花烟嘘寒问暖,惹得花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花烟一路上兴致都不怎样高,用这身份回到宫中,花烟内心还有些微妙。
原以为自己死后,那人不论怎说也会装出一幅悲恸欲绝模样少说半月,谁知才过了头七,就办了场这样盛大的宫宴,想必也是要从中挑一挑那些合适的官家小姐接替原先自己那齐贵妃的位置。
笼中金丝雀,倒是常要换换的。
花烟心绪繁杂,再加上叶寄北的话,更是烦躁,一路上对月寒娟都不曾有什么好脸色。
若自己死因当真可疑,那人的嫌疑自然最大,今日来宫中,多少也能寻些蛛丝马迹的。
花烟同月寒娟从侧门进了那宫中,此刻宫宴未尝开始,只留得那些贵女在一处闲聊,花烟不大有兴趣,却还是不得不强装欢笑。
;寒娟,许久不见,倒是比往日更标志了。;
正想着,忽然便是来了位着牡丹宫装,梳赶月髻小姐,珠光宝气,光彩照人。
花烟并不认得此人,只跟着月寒娟行了常礼。
;白姐姐也是越发精致好看了。;
月寒娟倒也并不如何亲昵,皮笑肉不笑同那小姐寒暄道。
那小姐上下打量一番花烟。
;今日入宫,寒娟妹妹带了两个丫鬟来?;
;姐姐哪里的话,这是家中庶出妹妹,月如素。;
那小姐忽而露出一轻蔑神情,掩唇笑道。
;你就是月如素?;
原她是想说贱种的,然毕竟在宫中,不得放肆,这才生生将那二字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