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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叶寄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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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火终究还是没燃起来,极快就被那些个守卫扑灭了。

    当街纵火,实在荒谬。

    花烟失魂落魄瞧了一眼马上那人,只见那人一袭官袍,上绣着白鹤,额上戴着乌纱帽,此刻正怒喝那些百姓道。

    虽说陛下应允贵妃火葬,那也应当选个好地方,当街纵火,万一误伤旁人,该当何罪?

    花烟原先不曾听得真切,现在才晓得,原那皇帝,倒也允了火葬。花烟心头忽而生出几分寒意。不说其他,至少名义上三年夫妻,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做的如此决绝。

    在梁国,火葬是对逝去者的极大不敬,若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极少会有火葬。

    花烟自己不介意火葬,那是她自己的抉择,若是旁人替她选,她不乐意。

    而现在,就算是花烟不乐意也没有用了,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尸首被那些人推走,无可奈何,如今自己一无权势,二无金银,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一番吵闹中,那棺材上都生生被熏黑了一块,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光洁,原本用的就不是什么好木料,如今瞧着倒是更破败了,那生前风光无二的贵妃娘娘,如今落的如此下场,路人瞧着,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然这可怜之人,却是着实的可恨,那些人,也只到怜悯为止了,依旧看戏一般跟着那些官兵,想瞧一瞧这尸身火化的模样。整个大梁,许多年都不曾如此了。

    花烟也怔怔跟了上去。

    如今都瞧的清楚了,自己死得透透的,再也不会有醒过来机会了,花烟这七日殷切期待,忽而就落空了。花烟却也不知道如何同师傅说,想必她又会难过一次。

    花烟连哭都哭不出,只觉得心如死灰。

    你不必难过的。在我们夜国,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火葬,可祈求来生平安喜乐。

    身后忽而传来一温和声音,花烟一转头,是那白衣少年。

    你何必安慰我,我知道你同这个齐贵妃有故交,你心中想必更加难过才是。

    花烟勉强挤出一笑容来。

    她想必早就忘记了我,只有我念念不忘。

    那人喃喃道。

    你说什么?

    花烟其实听得很是真切了,却还是反问了一句。

    没什么。

    那人长叹一口气,迅速跟上了队伍。

    那队伍浩浩荡荡去了一荒郊,那地方无花草树木,专门用来火葬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花烟儿时也曾在此处瞧见过那些罪人被火化的,花烟如今还记得,那人罪名是弑母。

    没想到自己何德何能,能同这些人在同一地方被火化了去。

    此刻为何不拦着了?

    花烟瞧着那白衣少年很是虔诚的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那人没有回话,还是念着,一直等到念完,这才开口。

    入宫前,她叫花烟,生时如花般绚烂,如今离世,便化了一缕青烟飘散,这也配得上她的名字。

    此刻那棺材已经燃烧起来了,火光满天,伴着滚滚黑烟,似乎还有几分壮烈。

    花烟眼角滚落了一滴泪,不知是被这浓烟熏的还是如何,听得那人的话,忽而心头又些触动,想不到这人世间,却还有一人这样懂自己,只可惜,自己活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实在可笑。

    想来那皇帝也并不怎么宠爱她。

    那人眉头紧锁,看着滚滚浓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花烟说话。

    你刚才在念什么,教我好不好?

    花烟也想为自己和如素超度一番,为自己的身子,和如素的灵魂。

    这是我夜国的礼仪,为死者超度亡魂,我已经替她超度一次了。

    那人的神色还是如此虔诚。

    花烟也学着那人模样双手合十,闭一只眼睛侧着看身边人。

    你说你们夜国,难道,你不是大梁人?

    花烟隐隐约约记得原先这人也是这样说的,只是之前并不如何在意。

    那人歪着头瞧着花烟,忽而露出一笑容,双手抱在胸前。

    你同我聊了这样多,原来不认得我?

    花烟其实并不怎样仔细听这人说话了,只是盯着这人眼角的泪痣,心中暗暗感叹,这人当真是好容貌。

    嗯?

    花烟不知道这人说了什么,只得朝那人笑笑。

    然那人忽而收敛了笑容了,转过脸不再看花烟。

    花烟这才发现,这人不笑时候,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模样,笑起来,又那样少年气,似乎是两人的模样。

    你笑起来很好看。

    花烟说得极真诚,虽说这话多少带几分轻浮的意味,但花烟保证,自己绝无任何冒犯之意。

    那人似乎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的模样,转过头震惊瞧着花烟,也不笑,也不皱眉,只是震惊。

    花烟心中一沉,生怕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我叫,叶寄北。

    那人盯着花烟的眼睛,极慢说出了叶寄北三字,似乎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花烟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原是听过这名字的,二十年前夜国梁国大战,没分出个胜负来,倒是订了个什么条款,梁国和夜国自由通商联姻,梁国长公主,嫁给了那时候夜国皇帝,而这位叶寄北,恰是这长公主的儿子,十年前,被送来了大梁,说是游学,然大家心中都心中明白,也算是个人质。

    这叶寄北在大梁地位多少也有些尴尬,说是夜国皇子也不好,说是大梁世子也不大好,就这么给了个侯爷位置,在这尴尴尬尬住了十年。

    原来是侯爷,失礼了。

    花烟原先是不晓得这人是谁,如今晓得了,更加困惑了,这些年从不曾有过什么交集的,这人又是何苦对自己如此一往情深的。

    不知姑娘名讳。

    叶寄北还是那样紧紧盯着花烟,甚至让花烟怀疑自己面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小女月如素。

    叶寄北似笑非笑瞧着花烟:姑娘好名字。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花烟心下一惊。

    难道这人,猜到了?

    侯爷也是好名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儿时最喜欢这首诗。

    花烟轻咳一声,转而笑起来,掩饰了自己的那一丝慌乱。

    你认识她?

    我花烟本想说不认识,然瞧着那人眸子,却改了想法,对。

    你认得的,是齐贵妃,还是花烟?

    那人眉毛皱成一个川字,似乎在斟酌字句的模样。

    我,都认得。花烟略觉有几分可笑,遂反问道,你是为何认识她?

    不过年少一面。那人面上忽而露出几分失落,不过极快,转瞬即逝,随即话锋一转,你既然认得她,不如我们联手,替她报仇。

    花烟忽而心中一紧,捏住了自己披帛衣袖,指甲嵌入肉中,掐了极深的印子。

    你说,报仇?

    她的尸首,嘴唇发紫,是中了龙胆草的模样,恰好七日。

    花烟心头一紧。在宫中这些年,整个后宫之她一妃子,断断是没有什么争斗一说,其余那些丫鬟一类,也没理由伤害自己,至于那人那人虽说是心狠手辣,但也是不至于同对自己下手的。

    原以为在皇宫这三年与世无争,何曾想,却落得如是下场。

    那齐贵妃的尸首,烧的差不多了,滚滚浓烟,似黑云翻墨般汹涌,原一碧如洗天空,忽而染进一丝黑,纯粹的黑,四周那绚烂桃花,似都失了颜色。

    仇自然要报。只是我不晓得,你从何认识我花烟自知失言,我大梁唐唐齐贵妃。年少一面,就为了她不顾生死?

    好险。花烟忽而觉得刚才心都要跳出来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人仍旧没什么表情的,偏着头,只瞧着那滚滚黑烟,晦明难辨。

    她是贵妃,你是侯爷,能有什么金风玉露的故事?她是宫中贵妃,被毒死,自然是宫闱密事,替她报仇,无异以卵击石,不过一面之缘,何故如此?

    报仇这事,花烟自己来就是了,何必牵连一一面之缘的陌路人,天下风雨欲来波谲云诡,这些王侯将相,独善其身就足够艰难了。

    若不是她,我早死了。

    她救了你?

    花烟心下困惑,自己入宫前不过就是个寻常舞女,虽略略有些名气,但终归是上不来台面的下九流,这叶寄北地位再尴尬,也是皇亲贵胄,哪里要花烟来救。

    嗯。

    那人不再细说,只滚动喉头,发出这样声音来。

    花烟自知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这人虽然好容貌,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也不必相见了,只可惜这人,倒是痴心错付了,花烟本就是凉薄之人,也不会因何人对自己多年深情,就生出什么恻隐之情。

    本就与她不相干的。

    就算是救了你,如今她也必定不记得了,斯人已逝,侯爷也须得朝前看,莫再执迷不悟。今日相聚也算是有缘,后会无期。

    那烟烧的尽了,滚滚黑烟也散开来,原本天空那一抹黑却是不论如何都散不开来。

    花烟连头也不回便是离开了此处,不知为何,忽而面上一热,伸手一摸却是滚烫泪水,不知是为这三年的时光,还是自己当真在这三年,对那人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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