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堂
两人回屋,见锦忧等候。宛央见她,失去笑容,阴沉问:“姑娘决定了?”锦忧颔首:“奴意已决:以奴余生,侍奉璧瑕与夫人。”宛央心中哀叹,道:“善。即随我入兰。”锦忧疑惑:“璧瑕呢?”宛央道:“璧瑕要进竹都,你忘了?”锦忧闻之,对郁磨道:“璧瑕保重,多加小心~”宛央不悦:“莫多语,整理行囊罢。”锦忧道:“无行囊,但携三百银锭,以作盘缠。”宛央笑道:“不用盘缠,跟我就好。”郁磨问:“姑娘可会骑马?”锦忧低声答:“奴不会。”宛央愁:“如今只一车。璧瑕将以之入都。”郁磨遂道:“你们用,我向郡守借一辆便是。”锦忧疑道:“郡守识君耶?”郁磨支吾:“我朋友认识。”宛央怕聊个没完,遂插嘴:“莫问了,速行罢!”
宛央上马,执马绳,锦忧坐舆内。宛央朝郁磨轻喊:“去了。你多保重,早点回来陪我!”锦忧掀帘,也道:“璧瑕保重!”宛央闻之,一鞭抽到马臀,车乘飞速驶离。
菊国,次尔城,岳徵行宫。岳徵坐在楠木桌前,手持麟管,于一幅素白宣纸,以工整之楷体,写道:
尊敬的竹君:
至今日,我柏军既解放菊国一月有余。菊国千万百姓,皆感激我柏国义师救其于水火之中。余获悉贵国,寇盗山贼颇多,威胁子民安危。余欲遣一军,进入贵国,助君剿匪讨贼,并协君施行近代化改革,兴修铁路、铺设电缆,以造福君之国民。
余知贵国为隐士之国,国民淳朴安良,官吏恪尽职守,余实钦佩之。余欲同贵国结为友邦,共承振兴君子界之大任。余列以下条文,望君接受,以作友好互惠之保障:
一、贵国允许我国舰队或商船于贵国北海通航,将星岛作为我国船舰补给基地,允许我国海军一千五百人驻防。
二、我国派遣一支三千人的陆军,进驻都城。
三、驻军之费用,由贵国与我国共同支付。
四、未经我国批准,不可与梅兰结盟。
五、贵国之赋税,由我国裁定,与我国共享。
大柏帝国皇帝
书毕,岳徵将其递与徐蕤,命其遣一使,尽快送到隐仙。
郁、安借到郡守马车,安顿好幽梦,日夜兼程赶赴隐仙。经二日,终抵城郊。两人极度疲倦,随意找一旅店,倒头便睡。半夜,安起来喝水,闻隔壁低语。安紧贴在墙,仔细窃听:
“这安全吗尽快逃掉好。”
“民间小店,住客皆白丁,怎的不安全”
“我仍担心,翌日一早,就动身吧。乔装好,先东再南,避开大郡,四五日即可入菊投诚。”
“联系过柏方了吗”
“当然。柏帝答应:柏军陷都囚宋后,君当竹帝,我当丞相。”
安大怒,掏出飞镖,向墙掷去。墙被穿透,闻人惨叫。安又取钩镰枪,横扫一枪,将墙击碎,尘土飞扬,还未看清,就听见“咚咚”两声。安料是跳窗,遂也跳下,见两身影趔趄奔跑,便举枪追去。一人见状,对另一人道:“我挡住他,君快跑!”说罢,拔剑冲向安。安一枪将剑挑飞,回旋一刺,穿其咽喉。那人瘫倒在地,鲜血溅在安的睡袍。安凑近一看,惊愕失色:死者竟是兵部尚书。举首眺望,另一人已不见踪影。
这时,郁磨提灯赶来,惶恐道:“墙怎么没了”
安颤声道:“有叛徒要降柏。我杀了一个,另一个跑了。”
郁磨恐慌:“还有吗,凌云保护我!”说罢,往安背后躲。
安握紧钩镰枪,道:“应该没了。速入宫,向我帝汇报。”
卯时,两人抵宫门外。宦官见了,忙跑去告宋昀。宋绍闻讯奔来,请两人到东宫歇脚。郁磨接茶,对他道:“君竹皇次子乎”宋绍笑:“臣是。臣久仰慕君。”郁磨看一眼安,安悄声道:“殿下,朝廷有人叛变。”宋绍大惊,忙问:“是谁”安道:“其一乃兵部尚书,其二逃掉,不知何人。”宋绍愕,道:“兵部尚书丁忧离朝,实去投柏”安笃定道:“是。朝中还有谁不在”宋绍一怔,道:“只有丞相了。他已告病三日。”安神情凝重,道:“应速禀皇上,并即刻逮捕丞相三族。”旋即起身,朝幽篁殿跑去。
许久,宦官仍不来召。宋绍叹:“家父喜睡,且不愿醒,恐正打骂宦官。”郁磨尴尬一笑,道:“没事,我能等。”宋绍试探:“不如先随我,去见见梅使”郁磨微愣,不悦道:“我没话对梅人说。”宋绍谏:“大敌当前,御柏为重。我等若不‘合纵’,柏寇将长驱直入,依次亡我三国。”郁磨不为所动。宋绍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梅使姿色颇佳,丹凤眼、肌肤似雪,又穿飞鱼服,别有一番风味。”郁磨闻之,精神道:“御柏为重,宋君,咱走吧。”
宋绍携郁磨行到半路,忽被一宦官叫住:“殿下,陛下找您。”遂指给郁磨方位:“沿此路向西,穿三间院落,匾额书“碧岭殿”的便是梅使居所。”
郁磨顺着路线走,很快寻到“碧岭殿”。殿前坐一男子。郁磨问:“梅使在哪”男子翘兰花指,捏着嗓子道:“就在屋里。”郁磨一愣,随即入屋。
梅使见一俊俏少年,料是竹宫小仆,欲调戏之。遂吸一口水烟,将烟圈吐到郁磨脸上。郁磨一怔,旋即咳嗽不止。梅使大笑,问他:“你是哪家面首,没侍候过抽烟的主子”郁磨忿:“我,我不是面首。”梅使笑:“不做面首也可,每晚入爷被窝。”不等郁磨争辩,一把将郁磨拉进怀里,抚弄他的发髻,呢喃道:“看你这么漂亮,随了姐姐吧~跟姐姐去梅国,你要什么,姐姐给你什么~只要,你当姐姐的玩具。”郁磨感觉她的飞鱼服柔软又光滑,不想离开。遂埋着头说:“敢问姐姐姓名所任官职”
梅使闻之,大笑曰:“第一次有男子敢这么问。看在你好看,就告诉你:姐姐叫索琢雯,是四品武官,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御前侍卫。”郁磨故作惊讶:“哇~姐姐好厉害啊!”梅使得意道:“当然。你之前侍候谁去告个别吧。等我见完什么‘兰君’,就带你走。”郁磨嘟囔:“可是,我就是兰君啊。”
梅使一愣,旋即笑道:“逗我是吧,看姐姐以后怎么收拾你~”郁磨笑:“我就是兰君。我衣衫里面,有个令牌哦~”梅使一摸,果真有。掏出一看,果真刻“天子”,并印国玺。
梅使大惊,将他一把推开,翘二郎腿道:“陛下,您欺我感情是吧”郁磨呆坐在地,少顷,嘟囔道:“你礼貌吗”梅使笑:“陛下往我怀里钻,谁更不礼貌”郁磨起身,笑道:“话不多说,是宋绍让我来的,说让梅兰结盟。你们的皇帝,主战主降”琢雯笑:“我圣上当然主战,而且欲取岳徵首级。我倒想问陛下:您主战主降听闻您见死不救,不肯援菊呢~”郁磨微怒:“我也主战。只是我军,还须加以训练。”
索闻此语大笑:“笑死了,柏寇还等您训练吗贵国军队都在训练吗”郁磨怒:“我不能让将士送死!”琢雯打个哈欠,道:“果然呐,兰国人,都胆怯如虫~怪不得,当年屠杀你们的时候,都没人敢反抗呢~”郁磨盛怒,揪她衣领道:“蛮夷敢言此”琢雯喝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给爷松开!不然,你将跪在爷膝前,求爷饶命!”这时,宋绍赶回,见两人剑拔弩张,忙道:“莫动手!都是一家人,大敌当前,何不放下成见,重归于好”郁磨闻之,稍惭,遂松手。琢雯切齿道:“谁要跟奴才做一家人誓死不与奴才结盟!”说罢,冲到殿外,叫上男仆,离竹返梅。
宋绍长叹,旋即以黯淡无光的眼神看向郁磨,道:“家父希望即刻与陛下会面,跟我走吧。”
朝堂之上,文武大臣见郁磨年少俊俏、气宇不凡,倍感惊奇,皆跪礼相迎。宋昭行鞠躬礼。宋昀起身,作了个揖。汪熠见众人恭敬,也作了个揖。郁磨立于安旁,悄声问:“有新情况吗”
安低语:“柏国使者送劝降书来了。”
宋昀取岳徵书信道:“请君幸余御前。”郁磨登檀木台阶,宋昀上前,将书信递与郁磨。郁磨细察,少顷,对宋昀道:
“君若签此协定,国即灭。”
宋昀愁道:“朕亦知之。然柏寇凶悍。若依此信,则朕之百姓无以遭戮。”
郁磨冷笑道:“君未尝闻《六国论》耶?文中云:‘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亦云:‘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其欲不战而屈人之兵,欲肢解我君子界。”
宋昀道:“君可欲出兵助余?”
郁磨踌躇道:“暂不可。新军未精,利枪未制。”
宋昀哀叹:“今丞相降、兵部尚书降,朝廷几空,兰军又不支援,不如我等也降了。”
安闻之,忙跪言:“陛下,不能降啊!仅两人叛逃,朝廷怎空我愿带兵,抗柏寇于一线。”
宋绍也跪谏道:“陛下,绝不能降!兰国只是暂时不能出兵。很快……很快兰国新军就能训练好,就能出兵了,对吧”说着,以祈求的眼神,望向郁磨。郁磨汗珠滚落,沉默良久,颔首道:“是的,会尽快。”
宋昀托腮,无精打采道:“既如此,那就不降了。安毓灏,你马上离都,率军镇守东南,死撑到兰国支援为止。”安闻之一怔,旋即叩首:“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