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马幸福找工作失败

    吃过午饭，在烈日的炙烤中等了两三个小时，人群开始蠕动。在靠近大街的小巷口，戴红袖章的保安吆喝着排队，乌泱乌泱的人群有了生气，从小巷里鱼贯而出。

    汽车停靠在小巷口的树荫下，王平凡依然受不了，马幸福提醒她汽车不要熄火，开着空调等他，不要心疼几个油钱。

    人群往大街对面流动。宽阔的街道被半人高的栅栏隔开，人流只得绕道十字路口，过街后又掉头，形成一个壮观的u字型，烈日下，地面也多了个平行移动的u字型阴影。

    约摸半个小时后，马幸福从街对面绕道十字路口往回走。临近了才看清马幸福胸前多了块蓝色工作吊牌，马幸福的脸攒满了懊丧。办完手续才知道入职的是力士康加工厂，从北京到熵都，绕了几千公里，自己还是被迫做了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依然逃脱不了沦为汪汪的命运。这样的结局像个不怀好意的掮客，早早地在这儿等着。

    王平凡安慰到：“2个月时间，熬熬就过去了，咱们的目的是押运员，押运员工作简单，收入不错，干二休一，业余时间充裕，不影响我们做bs。想回去了，我随时来接你。”

    宿舍区在几公里外，成片成片的砖红色宿舍楼整齐划一，像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每栋楼外墙贴着编号，老远就看见了，窗户外清一色的蓝色工作服迎风猎猎，生出莫名的悲壮。

    王平凡在27号楼门口给马幸福添置了全套床具，简单嘱咐了几句，摇下车窗目送他进院。

    汽车还没拐弯，就接到马幸福电话，要王平凡等他。放完行李，马幸福执拗地要和王平凡回去，王平凡感觉到了他孩子般的不舍，马幸福对她有了依恋。宿舍没有空调，蹲便发黄，8个人的高低铺，全是脚丫子臭，哪儿哪儿都不习惯，在王平凡的庇护下过惯了安逸生活的马幸福再也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

    马幸福告状似地抱怨，王平凡拍拍他的脑袋，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平凡开车送马幸福回工厂。清晨7点，力士康门口的街道已经堵成了停车场，力士康像块巨型吸铁石，四面八方的人流不断往里卷涌，全是朝气蓬勃的脸庞。

    两天后的下午，马幸福突然打电话，说已经辞职了，他妈的之前谈好的试用期工资3000多，现在突然变成了2000元，还得押一个月工资。

    这其中的bug就是，加工厂可以合理合法地使用整整2个月的廉价劳动力，职介所也可以合理合法地赚取差额做佣金，2个月满后，主动辞职，你只能拿走一个月薪水，押金冲抵违约金，被炒鱿鱼，你的被剥削隐于无形，啥啥都不是。

    这就是职介所和力士康联手做的一个局，职介所一边源源不断地往力士康输送廉价劳动力，一边捞肥了腰包。而所谓的押运员的工作只是个诱饵，专门吸引像马幸福这样在职场毫无竞争力的中年人——巴心巴肝地上赶着来贡献自己的廉价劳动力。

    马幸福一边复盘一边分析。这一片是各大电子产品代加工厂的集散地，一层层全是职介所的楼，办入职时那一双双急切渴望的眼神，往深了想，王平凡不禁噤若寒蝉，这是一条割韭菜的通道，里应外合，环环相扣。走进那扇大门，不是安稳人生的开始，而是一场血淋淋的被收割。

    处在井底，谁都逃不过被收割的命运，而收割程度的血腥令人瞠目且胆寒。先谋生，再谋爱，可有些人爱也没有，活着更难。

    汽车在热浪中疾驰，伟大的靖镇在窗外急切地后退。靖镇外围塔吊林立，辽阔的田野被翻出新鲜的颜色，东一块西一块，像刚敷的伤疤，又像旧衣上新打的补丁。靖镇一路小跑，生怕被时代抛弃，这座城市日新月异，和我们有关，可也和我们无关。

    木星和火星在银河的某个角落密谈，地球不放心，派出人类使者司马克去查探他们有何密谋，甚至怀疑覆盖地球的这场细菌战乃他们所为，星球大战一触即发。

    司马克在地球上空550千米处暗置了1584颗小卫星，360度无死角地盯了500年，结果一回眸发现了地球自家的丑闻——罗斯俄和克兰乌为抢夺地球的有限资源，已经组局各自的利益集团，第二十次世界大战已经爆发。

    地表满目疮痍，地震频发，南极寒冰融化，海啸奔腾，核污水泛滥，千百种生物濒临灭绝。病毒可能是罗斯俄和克兰乌这俩孙子投放的生化武器，不嫌事儿大的某某某火上浇油，耳语说可以投放原子弹，一了百了。

    地球拍案而起。

    世界大战、星球大战，我们老百姓都无能为力，但地球遭受重创后对人类的惩戒和我们息息相关，我们要呼吸，要饮水，要吃饭，要在适宜的温度里正常地活着。

    大件路跑完，很快上四环。王平凡和马幸福好半天都没说话，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