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还有王法吗
“见过殿下！”
承武伯对着九公主施了一礼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站在九公主身后的曹大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你便是顾铮？”
承武伯转过身来，毫无表情的面庞上此刻看不出喜怒，但只有顾铮自己能够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正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迎来对方如雷霆般的猛烈一击。
“承武伯找顾某有事？”
面对如此紧张压抑的气氛，顾铮却表现得异常沉稳冷静。
他缓缓站起身来，神态镇定自若，脸上还挂着一抹轻松随意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杀意。
这般神态，让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叹，他不怕死吗？
在他身后的孙老六、孙老八以及一众镇武卫却不由变了脸色，没办法，没有哪个后天武者在面对先天境时能够镇定下来。
更别说这位先天境强者还对自己等人抱有敌意。
如果不是顾大人在前面顶着，这般压力之下早就有人掉头跑了，紧张归紧张，一众镇武卫却没有一人退缩，均是紧咬着牙，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硬撑。
“咦，这些人倒是颇为忠心。”九公主喃喃道。
曹伴伴露出一丝笑意:“这顾铮出手不凡，麾下的百户每人赏了一瓶通脉丹，三流以下的武者每人五十两银子，这般手笔之下，据说另外几支千户所对此事颇有微词。”
九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这些人肯为他卖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罢了，这般驭下手段谈不上高明。
曹伴伴心底叹息一声。
确实谈不上高明，但却极为有用。
这年头，出来混，求的是什么？
一是名声，二是利益。
都知道财散人聚，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这顾铮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手腕，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一流？年纪轻轻有此修为颇为不易，本伯素来惜才，给宫儿当众道歉，将不属于你的东西吐出来，之前的事本伯可以不追究！”
承武伯的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不由变得凝滞。
这承武伯执掌京都八禁卫之一，自身位高权重不说，本人更是一尊先天境的强者！
这般人物，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
场中众人不禁屏住呼吸，目光关注着局势发展，不少人心思急转，想要看这顾铮如何应对。
文采惊世，天降异象，大儒之姿……但光靠这些，还不足以硬刚一位身居高位实力强悍的先天强者。
而顾铮此刻却是一脸淡然，目光与承武伯对视。
嗤笑一声。
“道歉？
难不成杜少宫当街纵马行凶是奉了承武伯的命令不成？
还是说，子类父，承武伯也认为京都脚下的百姓都是贱民，可以任由你承武伯一家随意践踏、撞死撞残？”顾铮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在这般境况下，这顾铮还能如此强硬。
不过通过他的话语所述，不少人知晓前因后果，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承武伯父子身上。
真是这般可就不好收场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做可以做。
但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行。
此话一出，聚集在文渊楼附近的百姓目光不由落在承武伯身上，前日杜少宫当街纵马行凶，不少摊贩被撞伤、撞残、此事是不少人亲眼所见。
“这承武伯一家老小就没有好东西！那杜少宫平日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不全是仰仗他老子的威风？前几日北城的豆腐坊老板娘就被此人掳走，其夫登门却被活活打死，只剩下一幼女身染重病，孤苦无依，怕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嘘…噤声！你不要命啦！”
“顾大人是为了我等百姓发声才硬刚承武伯，我岂……”
“快闭嘴吧，顾大人敢说是有身份支撑，你说一个试试！狗腿都给你打断。”
有百姓听见二人的议论声，不由阵阵怒气上涌。
“踏马的，还有王法吗！”
“哼，难道我等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王法？王法不都是人家定的吗。”
“顾大人是个好官啊，自他上任以来，长乐坊和平乐坊的帮派再也没来闹过事。”
“可惜，好官都不长命。”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承武伯脸色一沉，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涌起，轰然爆发。
然而，面对先天境强者的威压，顾铮直接抽出大戟，斜插地面，一步未退，稳稳地站在原地。
承武伯眼底流露出杀意，勾勒出一抹冷笑。
“本伯承认你有几分本事，无论是文采武略亦或行事风格都堪称一时人杰。”
“但你终是年轻，你所以为的底牌真的就能制衡本伯？
痴心妄想罢了！
你以为本伯不会杀你，是因为你身负皇命即将前往凉州？你错了，杀了你，本伯亲自动身前往便是！
你认为在陛下眼中，是你一个后起之秀重要还本伯这位先天重要！”
顾铮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下一沉。
无论是覆灭三大帮亦或调用破山弩这样的军中重器，他都有着一定的底气——因为他身负皇命，不久之后就要动身前往凉州。
所以，无论他采取何种行动，只要没有触碰到皇室的底线，燕帝就不会降罪于他。
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他低估了朝廷这些王公贵族的手段和心机。
尤其是像承武伯这样世袭罔替的伯爵世家，经过一代代的沉淀积累，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心机手腕都绝非那些江湖草莽所能比拟。
回想当日在大殿之上怒斥满朝文武官员的情景。
如今想来，在暗处操纵局势的人眼中，自己恐怕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就在此时，本应被关押在千户所大牢里的杜少宫，竟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当他看到顾铮时，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神情变得异常狰狞可怕。
“小畜生！别说本公子当街纵马，就算是将那些贱民活活打死！这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