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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神·【谨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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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坐在那里很久了。

    滴水未进。

    总有到达这里的生者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凳子冰冷,老人的身体尚且温热。

    他时常说着。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活着呢。”

    面前的,是如同台阶般通天的塔梯。无数落满尘灰的牌子整齐地排列摆放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量符文,不知是刻了些什么。

    老人静默地坐在原地,眼前只有那些牌子。

    不言一语,不讲一句,不落一辞,不动一声,不喘一息。

    …

    是看守吗?

    只是看守,怎有资格雕刻?

    只是看守,何必如此执着?

    …

    他是谁?有资格做些什么?为何于此,此地存载的意义又是什么?那些又到底是什么?

    生者们都不明白,也极少有生者能找到这个地方,而找到这个地方的生者,也大多不会与其他的生者讲述这个地方。

    …

    老人从没说过什么话。也不觉得有什么话能说。

    他只是觉得自己坐在这个地方太久了,想活动一下。

    可是,有什么东西,有资格,让他活动一下呢?

    身旁,除去尘灰,无有其他。

    “都是沉寂的,也终有一日再度燃起。”老人说着,目光便越加向上望去。若是说身边是漆黑的死寂,那塔梯的项顶,就像是直入天穹的无有之物。

    老人似乎也不太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那里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那里,到底是谁亲手雕琢。

    “明明,于我之先,没有生者了啊。”

    遵从着,好像,曾经有过什么声音。

    那个声音和自己说过什么。

    不,不可能再有了。

    老人知晓着,身为,始重之一。

    那么,那么,那么还有?

    还有?真神?

    不,寻常真神,有几何之所,于这般相应?

    不对,不对,我忘了什么。

    阶下真神,但还是不对。

    还是不对,阶下真神,有如何所在?

    不不不,是?

    不可视见的那般。

    老人在模糊的记忆之中,终于找到了零星的碎片。

    心

    是

    “心”

    那是,一个,所谓的,身影。

    是不能称之为存载,存在着的东西。

    是,阶下真神的第一位。

    是,远超行进和引领的存载。

    那男人,女人?

    不,没有性别,也不对,没有身躯。

    它低下头,好像对着自己说了什么。

    不,还不对!它不可能低下头!

    耳语吗?

    悄无声息?

    不,那声音洞彻万宇!

    “孩子,女儿不曾说过,它不觉得什么,但你是这般,终需谓言。”

    只有这一句话吗?老人不清楚了。

    就当是只说过这一句话吧。

    闭上眼,老人觉得累了,就倚靠着,沉沉睡去。

    …

    席卷着,风帆扬起。万宇如同在巨浪中顽抗的小船。昏黄的油灯下,照亮着沉睡的老人,他抬起头,枯瘦的手臂微微颤抖。干瘪破裂的嘴唇轻轻呢喃。

    “行进”

    再睁起,眼前无有。

    那是塔梯在摇晃,那是自己身处的境地在摇晃,大雾夹杂着暴雪与冰雹,风霜中降下大雨,雾中分不清自我,见不得过去未来之所。

    老人站起身,他很久没有从椅子上站起了。

    站在门口,老人混浊的双目浮现一线光亮,脉搏跳动着,他沉重地叹气。

    “没到时候吧?”笑着,只剩下嗬嗬的声音。

    突然,老人只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丝,两字,三言,四辞。

    那是无数的牌碑亮起光芒,爆燃着,燃出只属于神芒的火光,只一瞬,远胜繁星大日般耀目。

    猛然转身,老人的身躯开始颤动,那是无法压抑的情感。

    超出的,远不只于此了吧?

    老人怀中的牌子掉落在地上,落出清脆的声响。

    “是?终局之时吗?”

    麻木不堪,老人的腰咔咔作响,只几下,便直立起来。一层层皮肤如同破碎腐烂的墙皮滑落。

    那是一个,青年男人。

    “答应过,答应过什么?”

    “答应过,我的,他们的,还有?它的。”

    为什么呢?这是什么时候?只是他们说过?它说过?

    凭什么?

    全都走向无有?

    有如何资格?

    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

    不知思索了多久,无数牌碑冲天飞起,震碎,只留下符文的力量浮现在天穹。

    他惊醒了,目光越发坚定。

    一道符文,黯淡了,两道,三道。

    甚至,被抹除了。

    “我,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迷离着,青年转过身,那由牌碑化做的无数符文环于身躯。

    力量透过了这地方,便只一步踏出,尽有重回降相。

    双臂,不只如此,是名为,器臂的所在,是双行器臂。

    “无存啊,我们多久没再见过了?”青年说着。

    无谓一般。

    “啊,你明明,还惧怕着什么啊。”

    “我是”

    “真正的之一”

    “降下的真邸”

    “你口中谓言的意义”

    “何时无有过将希?”

    青年似乎想起了一切,就像,从未忘记过。

    面前的,从不能被称之为什么,无存。

    “于我而言,何降无存二字呢?”

    耻笑着,什么凭借的力量,本是与我同行,又何须惧怕?

    生者拼杀着,他们的神位燃起异样的神芒,那力量反哺着神躯,无穷尽矣。

    “是那位,他回来了。”

    “谁?”

    “镌刻了我们的,那还存载着的唯一。”

    …

    行进着,无存畏惧,他睁起眼目,何时惧怕?那神位轰鸣,超出无有,尽向而临。

    我只

    全然之至

    要面应的

    不只如此

    如有一日

    生众寻求

    此地应有

    便谓言

    全然坚守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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