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宁作贫人妻，不做富家妾
傅慎行回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傅先生，您吃过饭了吗？”赵姐关切地问道。
“吃过了。”他脱下外套，赵姐顺势接过。
“何妍呢？今天怎么样？”傅慎行松了松领带。
“何小姐在楼上，今天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方才吃了一碗燕窝。”赵姐回答。
“好，你忙你的吧！我上去看看。”傅慎行将领带递到赵姐手上，换上鞋便朝楼上走去。
锁芯转动，何妍知道是傅慎行回来了。
“我听赵姐说你今天一点东西也不吃。”傅慎行靠近她。
何妍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现在还怀着孕。”傅慎行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滚开！”
傅慎行有些猝不及防。
“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作态，看着就让我恶心！”何妍只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傅慎行蹙眉，这些话是如此地似曾相识，仿佛一把尖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一定要这样吗？何妍。”傅慎行语气疏离冷漠。
“那你要我怎样？乖乖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吗？”何妍情绪激动，抓起床头的纯白茉莉插花朝傅慎行砸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右肩上。
“砰！”瓶子碎了一地。
傅慎行心情本就烦闷，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哄着她，“我看你真是疯了，成天胡言乱语！”
“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何妍崩溃大哭，“你在她的葬礼上是多么情深意重啊，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何妍愤怒地质问他。
傅慎行自知愧对何妍，无奈道：“阿妍，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穆世珂一定要让我这样做，这些都只是面子上的事儿。”傅慎行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何妍解释。
“你还在骗我！傅慎行，你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何妍泪水长流，彻底对他失望。
“我没有骗你！穆傅两家本就是世交，穆世珂一定要傅家给穆时染一个名分，我没有办法！”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一直叫着穆时染的名字！”何妍再也不想听他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傅慎行愣住。
“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感情？你敢说你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何妍诘问道。
傅慎行哑言，不敢看向何妍。
半晌，何妍开口，是埋怨的语气，“你这样做，把我置于何地。”
面上泪水狼藉，发丝沾染着泪水，黏在脸上。
傅慎行一时间思绪混乱，他叹了一口气，朝何妍靠近，坐在床边。
“我只爱你何妍一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傅慎行这辈子，生是为了你，死也是为了你。”他注视着何妍，满眼无辜，语气铿锵有力。
何妍已被他伤透了心，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傅慎行捂着火辣辣的脸，舌头在口腔里微微搅动，看向何妍，满是震惊。
“口蜜腹剑！”何妍讥诮道。
“我是失忆了，可我不傻，我不是任你摆弄的金丝雀，傅慎行，你真虚伪！”何妍猩红着眼睨视着他，语气里尽显愤怒与不屑。
“你说你爱我，可你却当众宣称穆时染是你的未婚妻，还让她以傅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的名义下葬；你说你爱我，可却让我成为你见不得光的存在，傅慎行，我是人，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那是逼不得已。”傅慎行极力解释。
“好一个‘逼不得已’。”何妍不禁冷笑一声，“我何妍不是不通人情的女罗刹，你所谓的‘逼不得已’只不过是在为你的虚伪自私找借口。”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子，可你身边的人有谁叫过我一声傅太太？”何妍不禁觉得自己可笑，她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何小姐？所有人都叫我何小姐！”何妍低吼着，向傅慎行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傅慎行不知道何妍竟会有这些想法，“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傅慎行一脸心疼，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她狠狠将他的手打开，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不准我离开傅宅，我就像个怨妇一样，每天幽居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
“傅慎行，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我讨厌每天就坐在窗前等你回来，一等就等到晚上十二点，你高兴了就摸摸我的头，亲亲我的脸，不高兴了，就对我不搭不理。”
“我是人，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何妍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傅慎行从来不知道原来何妍是这样想自己的，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做得不够好，忽略了她的情绪。
他看着她，满眼心疼。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对不起，阿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真的很爱你。”
片刻，他看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红着眼，眼里噙满了泪水，声音颤抖，“阿妍，我的心里全是你，我不懂爱，你教我，你教我好不好？”
“阿妍，我愿意去学怎么更好地爱你，只要你教我，我慢慢学，我一定好好学。”傅慎行单膝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何妍的手，卑微祈求道。
何妍流着泪，只是摇摇头，却不说话。
“阿妍，你相信我，我一定学得会，你教我，我一定能学会，阿妍。”傅慎行嘴唇微微颤抖，脸上泪水肆流。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这样对我，求你，我求你，阿妍。”傅慎行抬起头，泪眼婆娑，泪水长流，眼神卑微地看着何妍。
何妍有些心软，可她接受的教育却不允许她做第三者。
此刻的她对傅慎行既心疼又怨恨。
她一双泪眼俯视着傅慎行，而后缓慢挣出手，冷冷地说：“我说过我何妍宁作贫人妻，不做富家妾。”
“阿妍……”傅慎行有些失落。
何妍下床，背过身去，地上的茉莉花被踩得稀烂，四散零落。
“我和穆时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傅慎行双膝跪地，一步一步跪走向何妍。
“傅家和穆家是世交，所以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就给我们订了娃娃亲。此前我确实和她有过一段情缘，但自从她出国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后来，我就遇到你了。”傅慎行伸手拉住何妍的手，继续说道，“前不久她回国，穆世珂没和我商量，当众宣布我和她娃娃亲的事儿，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别无他法，为了两家的体面，我不敢否认。”
“事后，我找到穆时染说明了我内心的想法，去穆家说了取消订婚一事，也告诉了她，我和你的感情，所以她那天才会来傅宅找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找过你。”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穆夫人也因为承受不住打击突发心脏病离世。我并不同意以未婚夫的名义为她扶灵，可穆世珂步步紧逼，连爷爷也在逼我。”傅慎行微微颤动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了阴影，眼眶里泪水满溢。
“当天记者采访的时候我才知道穆夫人也因此去世了，我心里实在愧疚难当，穆世珂又当众逼我，我真的没办法。”傅慎行双肩颤抖，无力地摇着头。
“我虽没有直接导致穆时染和穆夫人的死亡，但毕竟她俩的死与我还是有间接牵扯，阿妍，我实在没法拒绝一个孤苦老人的请求，我内心悔啊！我也痛呐！”傅慎行跪在地上，拉住何妍的手，头埋在双臂中，哭泣声低沉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