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在求安抚
医院人不算多,禾沂没排队就进了门诊。
“没太大问题,你要是没什么急事,就留在医院冰敷完再走,我再给你拿点跌打药,四十八小时后还疼的话自己在家热敷。”
顾珩帮禾沂应下一声:“嗯”,并盯着医生,示意他继续说。
医生心下了然,嘱咐顾珩道:“还有啊,我看你男朋友脸色不太对,我这儿是骨科也诊不了发烧感冒,你等会儿带他去看看吧。”
顾珩自然地答应着,扶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禾沂去一旁的隔间坐下,十分熟练地打开一个一次性冰袋,捧起他的脚踝,轻拿轻放地敷上冰袋。
冰冷的触感让禾沂一激灵,不由得往顾珩身上靠了靠,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自觉离远了,宛如两人之间隔着张无形的电网,一越界就会触电。
顾珩觑他一眼,气笑了一声,几天前贴上来说要补偿的人是他,此刻保持距离的也是他。
曾经追着说要保护一个双腺体alpha的人是他,后来作为唯一证人和禾裳忆一同去威胁楚鹿吟的也是他。
当年楚鹿吟崩溃地责怪顾珩为什么要相信禾裳忆的儿子,她嘶吼的声音再没从顾珩脑海消散过:“那姓禾的小崽子就在一旁等着我妥协,如果我不答应,他马上提供伪证,你已经进监狱了!”
顾珩当时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但他想联系禾沂时,却发现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去医院时发现他已经转院了,他无力再讨一个说法,越想找到他,背刺感就越发刻骨铭心。
他以为,他再见到禾沂时会恨极了他,但他却像个幼稚的小孩,说几句狠话出出气,幼稚地使使坏报复一下,此刻把人弄到医院了,又开始懊恼。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冷杉信息素,禾沂从中闻到了浓烈的哀伤,他伸手想揉揉顾珩的头发,却马上发现不妥。
“你在伤心吗?”他问。
alpha抬起头来,深邃的眼底漾着一层禾沂从未见过的哀痛。
此时的顾珩就像一只满身创伤的野兽,把脆弱连同需求暴露给了禾沂,他在求别人的安抚,甚至有些委屈。
禾沂轻阖眼皮,释放了安抚信息素。
大量的洋桔梗香气填满了隔间,清新淡雅,如冰雪初融般充满生命力,他的信息素本自带不容侵犯的高傲气息,此刻却温柔至极,顾珩感觉被一捧柔软的洋桔梗花瓣簇拥包围着。
虽说能分辨出是alpha的信息素,但顾珩从未见过如此温和的alpha信息素。
顾珩突然想到,他去顾宅时,房间里残余不多的发热期omega信息素就是洋桔梗,他捉住了禾沂的手腕:“你是alpha还是omega?”
“我当然是alpha了!”禾沂故作自然,“你闻不到吗?”
“那我房间里的洋桔梗味omega信息素是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都说了是我朋友了,我们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信息素味道一样。”禾沂已经佩服起自己的演技了。
“哦?”顾珩松了手,并帮他捏了捏手腕,“抱歉,不过你那个朋友,以后可以给我见见吗?”
“没问题,有机会的话。”禾沂松了一口气。
幸好暂且瞒过去了。
顾珩想背他去发热诊室,禾沂严声拒绝了,这人真是不懂保持距离!
“就那么不想我背着吗?”顾珩扶着一瘸一拐的禾沂慢慢走着,“小omega接近你就喜欢?”
“哪个小omega接近我了?”禾沂呛声。
“你这脑子里到底藏着多少个omega?”顾珩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又是让人家系胸挂,又是帮人家出头做格斗示范,结果你把人忘了?”
“我那是……我懒得跟你解释。”禾沂甩开扶着他的手,瘸着腿艰难地提高了速度。
确实不好解释,他那时出来做示范,多少有点要在顾珩面前臭显摆一下的意思,谁叫顾珩说他被养得娇贵了?
顾珩看着他撅着屁股走得飞快,担心他再摔倒,赶紧抓住他胳膊:“禾少爷,你爱好竞走啊?”
“我爱好拳击,我想打你。”禾沂扭头不理他。
“哟哟哟,这孩子,脚瘸了还走这么猛。”发热门诊的老医生惊呼,“快坐快坐。”
“快歇歇。”老医生和蔼慈祥。
禾沂应声坐下了,一一回应老医生的提问,顺便测了体温。
他发热期本就刚过不久,昨天晚上还熬夜做策划,完全没发现这会儿已经发烧了,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中午没休息,被体能训练累得不太舒服。
顾珩比他着急,赶紧拿着单子去领了输液药水,忙前忙后,禾沂只是乖乖等着,就成功输上了液。
可是,在看到顾珩接通尤瑞的电话时,他有种被捉奸的不适感。
顾珩走到外面走廊去接听:“怎么了?”
“顾教官啊,你有空吗?上次找你商量的那个omega腺体交易案有线索了,查到购买腺体的人叫秦然,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到过,是这个人告你侵犯她吧?”电话里,尤瑞嚼着什么东西,语调随性。
“嗯,是她,帮我盯紧,这个人很重要。”听到秦然两字,顾珩变得不太镇定。
“放心!不过她最近有购买机票的记录,最好尽快去追踪一下,别给她跑了。”
“你把她的机票信息和查到的所有行踪发给我,我马上派人去抓。”
“行。”尤瑞依旧语态悠然,“对了,你上次请我吃的玉子烧是哪家的?我今天点的这家好难吃。”
“不知道。”一说到玉子烧,他仍有些懊恼,耍气般说,“你自己找一下,找到后请回我,我要和上次一样的。”
“你们alpha武盟降薪了?不至于请我吃个饭还要我还回去吧?”尤瑞差点噎到。
“至于。”顾珩语气平淡。
“行行行,我服。”
挂掉电话,顾珩回到输液室,交代禾沂:“你先自己输液,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到时我来接你。”
禾沂点点头,跟他挥手:“拜拜。”
眼前的alpha看着实在乖巧,顾珩微不可见地勾起一点笑意。
十多分钟后,禾沂困意渐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眼帘。
倏地,一簇簇清冽的信息素冲淡了周围的消毒水味,禾沂猛地睁眼,顾珩坐在他身边,不知在哪儿买了一个棉花手垫,轻轻垫在了禾沂输液的那只手下,他感到整个肩膀都舒适了很多。
他张张口正要说话,一颗剥好的糖塞进了嘴里,甜而不腻。
“剥好了几颗放在罐子里,你无聊就捡一颗吃。”顾珩将糖罐挪到禾沂身边。
禾沂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我走了。”说完,他并未转身,“不跟我说‘拜拜’?”
禾沂顺应他说:“拜拜。”
“嗯,拜拜。”顾珩似乎很满意。
禾沂靠近棉花手垫嗅嗅,上面留有浓烈的alpha安抚信息素。